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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第七十章 文 / 墨子痕

    武茗暄猜得沒錯,寧昱晗一聽這話,蹙眉琢磨片刻,當即就變了臉色。他低頭看看被自己圈懷裡的武茗暄,目中漸漸染上幾分憂色,拿眼往週遭一瞄,見只青淺、錦禾遠遠地伺候著,便低聲問道:「與珍妃私下不甚和睦的事兒,朕也知曉些。按理,李肅儀是宮裡的,珍妃怎會給她臉?」

    呵……皇帝心底清楚得很,偏還拿這話問她!武茗暄伸手繞玩著寧昱晗的冠帶,柔聲嗔道:「宮們碎嘴,信不得真。後宮安寧祥和,皇上才能安心理政,妾還不至於那麼不懂事兒。想來,妾是如此,常居宮中的珍妃妹妹更該知曉這個道理。」一句說完,心念一轉,又似不經意般說道,「珍妃妹妹總說妾與她亡姐肖似,再加上肅儀與珍妃妹妹身邊的念蘇走得近。許是這樣……才給了臉吧。」話音落下前,故意拉長了音調,那意思,就讓皇上自個兒去琢磨。

    「哦?」寧昱晗轉著烏黑眼珠好整以暇地審視著武茗暄,卻並不多言。

    武茗暄沒有抬眸,可寧昱晗的視線膠著她面上久了,也有些撐不住了,剛想開口說話,卻聽寧昱晗再次出聲,說的話卻似風馬牛不相及。

    寧昱晗移目看向廳外艷陽,歎道:「看來,這天兒熱了,確實不是件好事啊!」

    武茗暄只當寧昱晗不願再提之前的事情,是想借天氣轉個話題,便附和著說道:「是啊,雖是避暑行宮,但今年暑熱更甚往年。日日這麼曬著,隨便動一動都是一身汗。」

    「呵……朕說呢,原來出這兒!」寧昱晗輕哼一聲,微微拔高的音調帶著明顯的不悅,不待武茗暄接話,自顧說道,「容德那邊兒塞了個,慧妃也跟著獻了個上來。朕還道們都是體貼,卻不想原是想自個兒避暑,省得伺候得發汗。啊?」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若按武茗暄的真氣性,怕是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可皇上明知她身份而不揭穿,想必即便往日情分還,卻也有頗多顧忌。她不敢這敏感時期使性子,垂眸一瞬,悄然自己腿上輕擰一下,憋出些許淚花含眼中,盈盈抬眸望去:「妾是怎樣的,皇上還不清楚?別說妾事先並不知情,就算知曉,也只會想著皇上近來勞累,給皇上添添趣。再說了,即便如何,還不得要皇上喜歡才好!」本是作戲,可這眼淚流著流著就越來越多,她也不管了,俯身趴寧昱晗腿上嗚嗚哭了起來。

    寧昱晗本是心下堵得慌,又聽武茗暄那般接話,就想歪了,一時沒忍住嗆了兩句。武茗暄先前的眼淚怎麼出來的,他清楚得很,可見她真哭起來,一顆心當即就亂了,急忙雙手去扶武茗暄的肩,瞧見一旁還有青淺、錦禾乃至李炳福看著,嘴上又拉不下面子:「怎麼的,朕不過就說了兩句,倒委屈了,編排了朕許多話。」

    武茗暄氣性上來,卻還知曉分寸,口裡自稱絲毫沒錯,偷空還瞄了眼周圍,見沒外,才扭著身子甩開寧昱晗扶自己肩頭的手,嗆聲問道:「妾還不委屈啊?」仰起一張淚臉,又扯出一抹苦笑,出口的哭腔卻軟軟糯糯的,「那是妾從府裡帶入宮的丫頭,不過去水華殿送一趟蓮子,回來怎就成了肅儀了?皇上若覺得那丫頭可心,妾自然是為皇上高興。妾委屈的是,怎麼珍妃妹妹都知曉了,這做主子的還不知道?心裡委屈就罷了,可皇上還來怪妾。妾說句不當說的話,皇上若是不喜,就算塞了又有何用?」

    寧昱晗面色變了幾變,想哄武茗暄兩句,卻注意到李炳福偷瞄著他,心下一煩,瞪眼一記眼刀睇過去。

    「娘娘這話,可真正是冤了皇上。李肅儀和葉肅儀一樣,不過是拿捏得好,緩解了皇上的頭疼。」李炳福會意,連忙上前賠笑說道,瞅見武茗暄面色並未好轉,又低聲道,「昨兒夜裡,肅儀伺候皇上歇下後便守榻前,並不曾……」

    「多嘴!」寧昱晗一揮手,仔細瞅了眼武茗暄的神色,並不與她說什麼,更是絕口不提珍妃,只是定目瞧著她,雙手輕輕把她攬上來,摟懷裡。

    敢情都沒侍寢,沒侍寢也能封肅儀?武茗暄愣然,這倒是她沒想到的。她看看有些忍不住想發笑的李炳福,再掃眼瞧瞧遠遠站著也是臉頰微抖的青淺、錦禾,心知他們都是誤會了。她並不意皇上與誰同寢,不過是想到如今的許多不得已,一時傷心。不過,這誤會對誰都好,她才不會傻到去解釋。

    當武茗暄抬起頭,想要對寧昱晗說幾句軟話,卻見他板起了臉孔,亦如當年每次訓她的話一般,當即心頭盤算好那些下台階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垂首不語。

    殊不知,寧昱晗本還以為武茗暄方纔的哭是真不高興了,才讓李炳福幫他說話,此時看她不再有別的表示,心下也明白過來。這丫頭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竟真是半點不意他!這麼一想,就覺著自己的小心全是白費了,只怕是多說什麼都無益。他輕輕將她推開,理了理龍袍下擺,站起身來:「既然天熱,那就好生歇著吧。」

    宮中妃嬪最怕的就是聽見皇上說出「歇著」,李炳福常侍左右,也知其中深意,可他更知皇上心意。聽得這話,知道皇上是置氣,回頭倒霉的還是他這樣伺候的,他不禁面色微變,趕緊給愣一邊的慧妃娘娘睇眼色。

    武茗暄偏就沒瞧見似的,也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拜下,口中只道:「妾恭送皇上!」

    李炳福嘴角暗暗抽搐兩下,垂眸隱去目中恨鐵不成鋼的神色,跟著大步離去的寧昱晗出了逸韻軒。

    青淺上前扶武茗暄回到寶座坐下,看她凝望著廳門處,不禁嚅嚅開口:「娘娘,您……您若是想留皇上,為何不說呢?」

    錦禾溜眼看過武茗暄的神色,垂首咬著唇笑了笑。

    武茗暄回過神來,瞥一眼錦禾,含笑轉看青淺:「以為出聲挽留就能留住皇上?」

    青淺愣然,轉動眼珠想了想,微微點頭。

    武茗暄失笑搖頭,沒再

    言語。她何嘗不知曉,寧昱晗是想她出聲挽留,可她也清楚,即便出聲也留不下皇上。何況,不論李肅儀是如何受封的,畢竟是她宮裡的。宮中各妃嬪的視線好不容易轉而盯向嫣貴嬪和葉肅儀那邊,卻又被李肅儀的事情拉回了逸韻軒。這種情勢下,她怎會盼著承寵?

    一番思緒轉過,武茗暄低頭瞅見安靜地躺膝上的紫玉麒麟把件,唇畔的笑意就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她緩緩伸手握住紫玉麒麟,心下暗歎一口氣。

    兩日後,各宮收到傳旨,七月二十六申時,皇上將於福萊殿設宴,為容德夫慶生。

    得了顏才提醒,武茗暄早已想好該備什麼賀禮。這幾日,她除了循例去松香殿請安外,閉門不出,便是準備獻給容德夫的生辰賀禮。

    一副繡架安置逸韻軒後院的一顆梧桐樹下,武茗暄捻著繡針,行雲流水般嫣色素錦上穿梭著。這一對枕套以百合為花樣,意喻百事合意,又是由她親手繡制,是既吉祥又頗有誠意。眼看枕套繡面完工,武茗暄伸了個懶腰,青淺體貼地將涼茶奉上。

    武茗暄接過茶盞小口抿著涼茶,仔細端詳著剛完工的百合對枕繡面。

    「娘娘,這套繡面真好看!」青淺一旁誇著,伸手拂過繡面,衣服愛不釋手之態。

    武茗暄微笑著,並不接話,卻見青淺微微撇了嘴,便問:「怎麼了?」

    青淺猶豫一瞬,有些憂心地說道:「奴婢只是想,皇后娘娘千秋,也沒見娘娘這般用心。容德夫生辰,皇后娘娘也是會去的,見您這般,會不會……」

    「那可不一樣。」武茗暄笑著搖頭,「前兒皇后娘娘千秋,可是獻上了一對天保九如墜。雖不及送容德夫這套對枕用心,可寓意卻高多了。再說,皇后娘娘不會意這些個的。」

    青淺低頭一想,笑著點了頭,目光一轉,瞧見李肅儀遠遠行來,不禁斂了笑容,冷下臉來:「娘娘,李肅儀來了。」

    武茗暄側目掃去一眼,面上浮現出疏離笑容。自那日後,皇上沒有再來過逸韻軒,可這幾日間,卻有兩夜命朱雀輦來接李肅儀到怡欣殿去。是否是侍寢,她不得而知,只知道如今的李肅儀與葉肅儀一樣,都是這嘉寧行宮中炙手可熱的物。

    李肅儀身著一襲式樣簡潔的水綠宮裙,頭上綰了個回心髻,髻間簪有兩支皇上昨日才賞的攥花金釵,娉娉婷婷地走來,欠身道:「嬪妾給慧妃娘娘請安,娘娘如意吉祥。」

    伺候旁的錦禾故意抬頭看看天色,笑道:「肅儀好有心,這個時辰還來請安。」

    李肅儀面色微赧,垂首間卻說:「本是跟娘娘身邊的,自是要用心些。嬪妾雖未曾讀過什麼詩書,可也知曉,樹高千尺不忘根的道理。」

    錦禾輕輕地笑了一聲,笑聲中暗含諷刺意味。

    武茗暄側目瞥了錦禾一眼。錦禾收斂了些,可一對杏眼卻翻了幾轉,別開眼去,再不看李肅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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