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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殘敗 文 / 墨子痕

    就在李香蘭去尋暮春的空檔,眾人但聞一聲大笑:「哈哈……」老太爺彎下腰,右手抱起身旁的小丫頭,左手豪爽地撩起斗篷,自己坐在了之前凌雲坐的紅木椅上,又小心地將凌雲安置在自己懷裡坐好。

    凌雲順勢一手攀在老太爺的脖子上,一手把玩著老太爺的斗篷帶子,嬉皮笑臉地說:「爺爺,我想您了!」

    聽到凌雲那聲「爺爺」老太爺心情大好,也不管堂屋中眾人什麼表情,輕聲說:「爺爺也想你呢!」忽然想起劉管家剛在院子裡說的話,又問:「丫頭,不是要開店嗎?怎麼我聽說你這幾日一直都呆在你那惜雲居沒出去過。」

    凌雲頭都沒抬,繼續玩著手裡的斗篷帶子,答非所問地說:「老頭,我聽奶娘說您生辰快到了?」

    「呵呵,是啊,你爺爺我就快六十大壽了呢!丫頭你準備送我什麼壽禮啊?」凌威慈愛地笑著,拽下自己胸前那只頑皮的小手握在手裡。

    凌雲抬起頭沖老太爺神秘地眨眨眼,放了一根食指到最前,低聲說著:「噓!這是秘密,到時候就知道了!」手放下,馬上又接著說:「這幾日就是在給您準備壽禮呢,哼!害我得遲些日子再去找鋪面。」

    老太爺伸出一指輕柔地刮了一下凌雲的小鼻子,正打算說什麼,卻看見李香蘭領了丫鬟暮春進到堂屋,當下收斂了笑臉,眼一瞪,威嚴地問:「你就是最先發現簪子那丫鬟?」

    暮春心裡直打鼓,腿一軟跪了下來,答道:「回老太爺話,正是奴婢暮春。」這一雙腿跪在地上還在打著哆嗦。

    凌雲一看,更是好笑,忙拽了拽凌威的袍子,使了個眼色。

    老太爺面色一緩,指著凌雲對屋內眾人說:「今日這事兒,老夫交給凌雲自己處理。你們別欺負她小,若說的話有半句虛假,老夫定不輕饒!」頓了一頓,眼神凌厲地掃視一周,「老夫就在這坐著旁聽。」

    凌雲斂去了那副嬉皮笑臉的神色,臉色一正,眼神像獵豹般緊緊鎖定跪在地上的暮春,沉聲問:「李姨娘本是隨手遞出首飾盒,本應由奶娘收好。你不是我院子裡的丫鬟,這府裡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卻怎麼你要去搶著放?」

    「回五小姐,奴婢……奴婢是想討李姨娘歡心,在宅子裡習慣了。」暮春戰戰兢兢地回著。

    「哦?那怎麼就偏偏你拉開的抽屜裡就放著簪子,嗯?」凌雲鳳目微瞇,繼續問著。

    「五小姐,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也是隨便放的啊!」聽凌雲這麼問,暮春慌了神,這要是答得不好,說不定自己就得落下個栽贓陷害小姐的罪名,這可不但要被逐出府,搞不好還會送官。

    凌雲卻沒有繼續問什麼,反而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是嗎?暮春,暮春,本小姐倒覺得你這名字挺妙的啊。」

    暮春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凌雲,心想:「這五小姐怎麼問著問著說起我名字來?」

    見凌雲不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猛瞧,那凌厲狠戾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幾歲的小孩子,暮春心中忐忑不定,只能開口問:「暮春不懂,還請五小姐明示。」

    凌云「呼」地一聲從凌老太爺懷裡躥下,負著手,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走到暮春面前站定。老太爺默默地注視著小丫頭的背影,暗暗點頭。

    見暮春抬頭瞧來,凌雲那雙原本微瞇的眸子赫然睜大,伸出食指夾著一股指風猛地指向暮春,厲聲道:「暮春!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原本不是李姨娘的丫鬟吧?」

    「這……奴婢……奴婢……」暮春大驚,半天沒吐出句像樣的話來,跪在地上已是汗如雨下。

    凌雲不再看她,冷笑一聲,緩緩將眼光從暮春身上移向李香蘭,當看到站在暮春身後的林玉萍時,鳳目微微瞇了一下,這才看著李香蘭道:「我今年六歲了,呆在惜雲居也有五年多的時日了。李姨娘,怎麼之前的五年多裡,你從未來來關心過我,今日怎麼會突然光臨我惜雲居?還請姨娘為五兒解惑!」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觀察著李香蘭的表情。

    「五小姐,今日這事兒,是我糊塗了,還請您不要記恨。不瞞您說,我就是聽丫鬟暮春說起老太爺近日去過惜雲居,我……」頓了頓,小心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太爺,才又接著說:「我是想著老太爺對您頗為喜愛,怕是最近就會讓您回主宅來,所以才來……」雖說凌雲稱這李香蘭為姨娘,可畢竟凌雲是二夫人所出,二夫人在這個時代那就是老爺的第二位妻子,而她李香蘭只是一個妾,所以正式一些的場合下,都得稱凌雲為「五小姐」。今日見這凌老太爺對凌雲竟是如此寵愛,又是抱又是哄的,自然言辭間也就更加恭敬。

    「這麼說,今日發生這一切,起點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暮春!」大聲說出這句話後,凌雲又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暮春,目光銳利。

    「不……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好心提醒了下李姨娘啊!」暮春被凌雲看得膽戰心驚,忙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上前拉著凌雲的斗篷下角,「五小姐,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兒啊,這只是湊巧,只是湊巧啊!」

    「嗯不關你的事兒,那關誰的事兒?本小姐自認與你沒有任何交集,也明白,這事兒不是你一個丫鬟能幹得出來的。既然你說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說吧,說出來本小姐就做主饒了你。」凌雲緩緩蹲□子,與暮春對視。

    暮春眼神閃爍,心裡像被貓抓一樣。她哪裡敢說,不管是自己的主子或是面前這五小姐,都是她得罪不起的。況且,若是得罪了主子,還不僅僅是自己要遭殃,連家人都會受到牽連。而且,主子就在這屋裡,主子的手段,別人不知道,自己卻是最清楚的,如果自己說錯半句那也是個死。其實無論說沒說錯,自己都是一條死路擺在眼前,只是不能連累了家中的父母、姐妹。思慮再三,狠狠咬了下唇,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猛然抬起頭對凌雲吼道:「沒有誰,就是我要害你!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隨便,我不怕的!」

    凌雲站起身,俯視著暮春:「你想害我為什麼,又憑什麼?」那嬌俏的臉蛋上,掛著一抹冷漠而又殘酷的笑容。

    暮春原以為認了罪就沒事了,大不了被打一頓丟出府,哪想到這五小姐居然還會問這些,頓時傻了眼。心知今日必死無疑,非但會死,還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可是,這事兒她就是想交代,也不敢說啊。這要是說出了真相,自己一家人的命可都得葬送。暮春把心一橫,不如……

    想起自己主子平時說的話,也想起自己這些年來受的罪,暮春顫抖著說:「你……不為什麼!就……就憑我恨柳湘雲,我恨你娘,我也恨你!」話近尾音已是狂吼,暮春見凌雲聽自己說恨柳湘雲時便望著屋頂出神,趁她不注意,猛地彈起來,一頭撞向旁邊的樑柱,頓時濺了一地鮮血。凌威站起身走過去,伸出手一探,搖了搖頭。在那猛烈的撞擊下,暮春已是當場斃命。

    凌雲眉一皺,眼光順著暮春的屍體看去,正好看見林玉萍低著頭,那嘴角還勾著一抹微笑,仔細看去,那眼中竟還有一絲欣慰。

    此時,林玉萍跨前一步,對著凌老太爺欠了欠身子說:「老太爺,這暮春……」

    凌威看向凌雲,眼神帶了些徵詢,見凌雲沖外孥嘴,這才開口:「讓人抬出去埋了吧。」

    「這暮春雖有萬般不是,但說起來倒也是個忠心護主的,給她的家人送些銀子去吧。」凌雲適時開口。

    「這……」林玉萍實在想不到這暮春說到這份上了,凌雲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凌威眼神一凜,看著林玉萍揮揮手,沉聲說道:「照雲兒說的做!去吧。」

    而此時凌雲卻做了個令老太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只見她快速走到林玉萍面前,招招手讓她俯□子來,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大娘,手疼嗎?您小心點兒,下次可能就不止是傷到手……」說完也沒看林玉萍是什麼表情,直接就轉身走到凌威面前,又蹦到他懷裡撒嬌去了。

    林玉萍臉色一變,身子差點軟了下去。連忙悄悄看了凌老太爺一眼,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子,轉身辦事去了。

    李香蘭見此,也施禮退了下去。

    「小丫頭,今日這事兒你處理得可不算好啊!事情都沒弄清楚呢,那丫鬟死了,線索就斷了。」凌威看著懷裡的小孫女,搖搖頭無奈地說。

    「哼!我今日本來就沒打算把暮春的主子揪出來。」凌雲看著自己爺爺冷哼一聲說著,眼神一轉看著空蕩蕩的堂屋,「不過……暮春的死的確是我的失誤,倒是害她白白丟了性命,但卻也讓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

    「傻丫頭,這幕後的人既然今日能陷害你,那以後就還會想別的法子害你。你卻不想把他揪出來,真是不知道你這小腦袋裡想的什麼!」老太爺伸手輕戳了下小孫女那光潔的額頭,「丫頭,你說你想起什麼重要的事?」

    「嘿嘿,爺爺,您知道嗎?一般人被蛇咬了,就是把蛇宰了;可我卻喜歡留著咬我的蛇做寵物,這也算是鍛煉自己的警覺性。我就是想讓她繼續折騰,看她還能搞出什麼名堂來!至於,我想起了什麼事嘛,也許……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您。」微瞇著眼說完,凌雲一把拽過凌老太爺的斗篷帶子,「老頭,走!我們還是去惜雲居說話,這裡有血腥味,我不喜歡!」

    凌老太爺聽了凌雲這番話,眼中精光閃過,也不再多問,就這麼一路抱著她往惜雲居去了。

    時光如梭,轉眼又是幾日過去了。

    自從那日「暮春」事件後,凌府眾人都知道了老太爺對五小姐凌雲是極度寵愛,那道由凌展所下的「禁足令」再也沒人敢提起。劉總管也對凌府的下人們再三囑咐,以後對五小姐就要如同對老太爺一樣尊敬。

    凌府上下張燈結綵,隨處可見耀眼的紅色綢帶,一片喜氣洋洋。宴廳內,還有不少下人們在搬弄著花草、瓷器和一些几案。在當今南寧朝堂,自皇上以下,按照權勢排列,左相是其一,太尉為其二,右相居其三,凌威官拜副太尉是當之無愧的君下第四人。明日就是凌老太爺的六十大壽,自然是不能辦得寒磣了。帖子已在數日前就盡數送了出去,文武百官幾乎都是要來的,就連當朝皇上也遣了內廷總管代其賀壽,可見南寧皇對這凌威也是極為器重。當然,凌威被世人稱頌為「威武戰神」,雖在朝為官,卻多少也有些交好的武林人士。因此,凌威的六十大壽,這武林中人也是有些交情好的會前來湊湊熱鬧。

    「五小姐好!」正擺弄著一個大花瓶的兩名下人齊聲喊道。

    「我就隨便看看,忙你們的去,不用管我!」凌雲抬高腳,一步跨進宴廳。

    遠處玉露抱著一個小盒子氣喘吁吁地往宴廳跑來:「五小姐,五小姐!」

    凌雲回身一看,忙迎上去:「怎麼樣,東西打造好了嗎?」

    「好了呢,這不,聽說您在宴廳便拿來給您瞧瞧。」玉露遞過手上的盒子。

    凌雲打開一看,四條鑲滿金色小鈴鐺的鏈子安靜地躺在盒子裡,滿意地點點,笑著說:「來,和我一起看看這宴廳。」

    「哎!」玉露忙應了聲,跟在凌雲身上在宴廳裡轉悠著。

    大致瀏覽了一遍宴廳後,凌雲手摸下巴眼望廳頂自言自語:「我那舞,要是有燈光相配合就更能凸顯那舞的奇妙,可這廳頂的燈看樣子……」

    「五小姐,您交給奴婢來做吧,一准給您佈置妥當!」一名身著黃色裌襖的小丫鬟突然跑到凌雲跟前說著。原來,這丫鬟在一旁擺放玉器,眼神卻一直留意著凌雲的動靜。自從這幾日來,聽了眾人講五小姐的事情,覺得這五小姐不同一般,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找機會留在五小姐身邊。此時聽了凌雲說的話大膽揣摩了些意思,就跑上前想搶這差事。

    「哦」凌雲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小丫鬟,也就十歲左右,「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本小姐希望的廳頂是什麼樣子?」感覺這丫鬟年紀不大,卻有顆上進的心,膽大心細,是個人才。

    小丫鬟欠身施了個禮,抬起頭眼神定定地看著凌雲,水靈的大眼堅定無比,脆生生地答道:「回五小姐,奴婢喚作書雪。奴婢不知道五小姐想要什麼樣子,但是奴婢大概知道需要佈置出什麼效果。」

    凌雲見她答得巧妙,點了點頭說:「書雪,是吧?給你一個時辰佈置好宴廳廳頂,需要人手幫忙或是缺什麼物件就去找劉總管。」說到這,頓了下,瞇起眼仔細看了看書雪的眼神,「若是辦好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謝五小姐!五小姐放心,奴婢佈置好後再請您來看。」書雪一喜,連忙說著,施了一禮就跑出去找劉總管。

    凌雲也領著玉露回惜雲居去檢查了下明日鞭舞需要的一切道具,過了一個時辰再去看宴廳的廳頂,書雪已經佈置妥當,效果竟比她原本想像的更好,就跟劉總管交代了一聲,將書雪調到了自己跟前伺候。

    凌府上下忙碌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翌日,天剛濛濛亮,凌雲就起了床,一番收拾妥當後,便帶著惜娘和玉露、玉珠以及剛收的丫鬟書雪,去偏院的樂師那邊想先試聽下鞭舞的伴奏,也可以配合著練練。

    今日皇上念凌威壽辰,特許他不用上朝,其餘文武百官均上朝,處理完各自的事務後再前來賀壽。這個時代但凡有宴席一般都是夜宴,因此,凌府也將壽宴安排在了酉時。

    寒冷的冬季已近尾聲,現在已是臨春,天氣逐漸暖和起來。

    凌威正站在宴廳門前打量著院落,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妥,眼角餘光瞅到一抹紅影,正是自己的小孫女來了,連忙迎上前去:「小丫頭,壽宴還有會兒呢,你這麼早就過來?」伸手摸摸凌雲的頭頂。

    「嗨,早點來看熱鬧啊!老頭,今日會有很多人來吧?」凌雲拽了拽凌威的袖袍。

    凌老太爺彎下腰,一把抱起自己這討喜的小孫女,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說:「嗯,今日來的賓客不少,丫頭可不能失了禮數!你二姐去城門口接你大哥和他們的師傅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我知道呢,爺爺……」這「爺爺」兩字尾音拖得長長的,眨著眼看著凌威。

    凌威抱著小孫女大踏著步子走進宴廳,祖孫倆坐著說了會兒話。

    凌威見天色差不多了,囑咐凌雲就在宴廳呆著便起身去大門口接賓客。惜娘與三名丫鬟也跟在老太爺身後幫忙去了。

    凌雲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暗想著要是呆在宴廳,一會兒下人們引了賓客來,自己還得陪著,多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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