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鸞妃

正文 34秘辛 文 / 墨子痕

    此言一出,肖媽媽那雙含笑的細眼微不可查地瞇了瞇,正待說話。

    司空瀾已開口呵斥:「喬七!既然知道我對肖媽媽另眼相看,你怎地還敢如此無禮?」

    「呵……同道中人竟還拿喬擺譜?」與此同時,旁邊一道頗具嘲諷意味的笑聲響起,「表哥,你來瞧瞧,這小小家奴架子不小,氣勢倒似比他家主子還盛些,啊?哈哈……」

    眾人循聲看去,兩匹黑色高頭大馬馱著兩位器宇不凡的公子緩緩踏蹄而來。

    沒等眾人仔細打量那馬上之人,遭到嘲諷的喬七已跨步上前脫口一句:「大膽!何人在此大放闕詞?」俗話說得好:「狗仗人勢。」這奴才自然是仗著主子司空瀾的財勢,平日在這上京道也沒少囂張。

    寧京人素聞這瀾公子精明無比,之前與吟香閣肖媽媽看似尋常的場面話實際是彼此都在明褒暗損。肖媽媽明裡贊司空瀾容貌生得好,可那動作那語氣卻有些像是在為看熱鬧的眾人介紹青樓女子;而司空瀾一番謙遜有禮的話中暗諷肖媽媽歡場打滾多年,之後對喬七的呵斥表面是訓斥自己家僕無禮,實際則是認可喬七所說那番暗藏諷意的話,更在言辭間隱隱透露出他就是沒把吟香閣放在眼裡的意味。

    許多人不曾與這位「寧京四公子」之一的司空瀾打過交道,但就見方纔那番做足了面子功夫的話也知道傳言想必不虛,這瀾公子一看就是不是個省油的等,但是這身邊跟著的人怎的卻如此平庸?

    人群中好事者不少,眼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看看天色,花魁選拔還有段時間,便又興致勃勃地看起熱鬧來。

    之前出聲嘲弄喬七的人,是坐於黑馬之上一名年約十七、八歲身著紫袍,腰纏玉帶的俊俏公子。聽了這極為無禮的話,他居然沒顯露出半點怒色,只一臉平靜地將馬催近了些,挑眉斜掃喬七一眼:「一個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對本……」這說得極溜的話驟然頓住,抿了抿唇才又接著道:「竟然敢對本公子說『大膽』!」

    喬七張口欲罵,卻見自家主子司空瀾已經一步上前,很是有禮地對那紫袍公子抱拳道:「在下管教不嚴,家奴多有得罪,這裡給公子賠禮了,還望這位公子莫與他這狗奴才一般見識。」

    圍觀的人群中稍有些頭腦的,不禁都暗笑搖頭,看紫袍公子那派頭想必不是尋常人,被一家奴厲聲呵斥可是大損顏面,雖然表面看起來平靜但這事兒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不過,如今這瀾公子一開口,那紫袍公子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得強壓著,否則豈不是自降身份與狗奴才一般見識?

    紫衫公子哪會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當即端坐了身子,臉色一沉瞪視司空瀾。

    「瀾公子,近來安否?」一道柔韌中又帶了些許迷離感的性感男音響起,疏離的語氣隱含冷傲,帶著一種與眼前的熱鬧場面格格不入的淡漠味,如秋風般襲過眾人心間。

    司空瀾以及周圍眾人拿眼往紫衫公子方向看去。兩匹都是黑馬,紫袍公子所騎那匹通體黝黑全無雜色,已屬上等好馬,再一看旁邊那匹,一身黝黑皮毛髮亮,雙鬢處竟各有一抹赤色實屬罕見,那矯健的外形,颯爽的英姿更屬難得。眾人中有稍懂馬的也知道此馬乃是極品。

    一名十八、九歲身形修長的黑衣錦袍少年騎著那紅鬃馬不疾不徐地靠近紫袍公子,眾人又是忍不住爆發一陣驚歎。

    黑亮的錦袍上暗紅祥雲浮動,腰間一條鑲著羊脂仔玉的玄紋緞帶襯出貴氣,墨發一分為二,小半由羊脂仔玉冠攏著束在頭頂,其餘皆隨意披散於肩頗有些放蕩不羈之感,兩側耳際各有一小縷髮絲隨風輕颺,刀削般的玉面皎如秋月,淡染入鬢的劍眉下一雙幽暗的星眸微瞇似有流波溢動,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又添威儀。此等俊色與司空瀾相對,竟不輸半分,各展風華。

    司空瀾一眼瞧去,目光閃了閃,隨即收起倨傲之態含笑迎上前抱拳為禮:「慕三公子安好,司空瀾有禮了。」

    圍觀的眾人頓時炸開鍋,壓低嗓音議論起來。

    「這是那位八歲就被譽為南寧神童的慕孜染,慕三公子?」

    「哎……據說當初編排這『寧京四公子』時,慕三公子是最先入選的,不知怎的後來卻又沒有列入其中?」

    「我聽說,那是人家慕三公子自己不樂意!」

    「世人都說這慕三公子狂傲邪魅,與『那位』交好,諸位可知是否屬實啊?」

    「咳咳……小哥,當心禍從口出!」

    人群中已有好幾位識得這慕三公子的欲上前問候,卻在他的一個眼神下打住動作。這一眼並不凌厲,但邪魅的眼神中卻有霸氣傾瀉,眾人均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呵呵……」慕孜染沖司空瀾勾唇一聲輕笑,又轉頭看向身側紫袍公子好整以暇地輕問:「不進去?」

    司空瀾見他如此高傲,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可又不好發作也不能發作,自古以來商賈怕官。雖說慕孜染並無官職在身,但誰都知道,這慕三公子不僅是位高權重的左相之子更與當今太子交情匪淺。司空瀾訕笑著退到一旁,心中卻暗暗琢磨:「這慕孜染素來不近女色,怎麼也會來觀花魁選拔?呵……看來,再高明也終是不能免俗啊。」隱晦的眼神悄悄往慕三公子身上一溜。

    一直淡定的紫袍公子在這位表哥面前竟奇怪地流露出一絲撒嬌意味,眼眸一轉嘴一撇:「進,這就進去!」點點頭,略帶負氣的語氣說著。他知道,雖然表哥只是淡問一句,可話裡的意思卻是怪他之前多嘴了。

    慕孜染見他點頭應聲,不再多說單掌輕按馬鞍躍身下馬,把韁繩遞給身後隨從,便負手往吟香閣走去。紫袍公子嗔怪地瞪視他的背影一眼,也下馬跟上。一旁的肖媽媽慇勤地迎上前,親自將二人引進。

    司空瀾見那慕孜染二人已進了吟香閣,也喚了身旁呆愣半天的喬七,準備進去觀禮。他接過喬七遞來的折扇,「唰」地一聲瀟灑抖開,跨步進入吟香閣。前腳剛跨進門檻,忽聞耳邊響起一句:「瀾公子家大業大,難道還愁無人可用?這身邊的奴才該換換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吟香閣門前眾人聽了個明白。得,恐怕這喬七今日後就沒多大可能再呆在司空家了,司空瀾若是還用這喬七,豈不是會被人恥笑無人可用?說不定喬七今後生計都成問題。南寧不是有句傳言嘛「寧遇閻王,莫惹慕三」。眾人皆知這慕三公子為人亦正亦邪但向來不喜與人結怨,如今竟然開口明示,那這被他記掛上的人誰還敢用?

    司空瀾猛地抬頭往前看去,卻只得慕孜染在肖媽媽的引領下踏步往迷情樓雅座而去的背影。

    經過這麼一鬧,眼下已入日暮時分,吟香閣加點了些燈。紅色紗罩內燭火搖曳,為這座本就醉人的溫柔鄉增添了朦朧的□味道,應著吟香閣雅致的亭台樓閣、古韻濃郁的裝潢和假山上瀑布傾瀉帶起的薄霧,絲毫不覺俗氣,反倒似乎令人置身仙境。

    吟香閣內一眾下人奔走忙碌,捧壺上酒,佈置菜品糕點,一時間清新的花香、醉人的酒香四溢,混合著迷人的脂粉氣息沁人心扉。

    位於吟香閣中央的傾心湖,圍繞湖周柳樹的飄絮下安置著不少涼座案幾,幾上置了一壺酒,另外還布了兩碟佐酒小菜和四色糕點。涼座已是座無空席,每一張案幾邊都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綠衣少女斟酒伺候,賓客們此時卻沒有與這些少女調侃逗趣,只是都將目光投向湖中心一座仿若寶塔般的三層水榭,這水榭造型美觀獨特,下方的兩層均有邊角,荷花瓣一般的邊角層層疊疊將水榭頂部一個玉盤般的平台高高捧起。

    水榭頂部平台上立有之間掛了紅紗帷幔的兩根紅柱,柱子各掛著一根由多股紅色緞帶編製而成約有腕粗的紅繩,紅繩斜上延伸連接到不遠處一棟四層閣樓內。眾賓客頓感好奇,這紅繩難道有什麼妙用?

    肖媽媽忙碌地在人群中穿梭著,四處查看準備情況,也再三告誡一干下人:「這是吟香閣第一次選花魁,可不能搞砸了,咱們東家就在聽風閣四樓坐著看著呢!」

    好一番忙乎後,一場賞心悅目的聲色盛宴——花魁大賽即將開啟。

    肖媽媽臉上掛著嫵媚笑意,團扇往腋下一夾,雙手拍出一陣有節奏的清脆掌聲。

    頓時,眼前一亮,眾賓客嘖嘖稱奇。只見,那傾心湖湖面散落著許多白石雕成的荷花,內置紅紗為罩的小燈形成花燈,還有許多雕作荷葉狀的青石安置在傾心水榭三面的湖水之上。而此時,一個個身穿翠色紗衣手捧花籃的少女笑意盈盈,腳踏青石荷葉,將花瓣撒向水中緩緩往水榭而行。

    傾心湖邊,一棟三層小閣樓呈扇狀正對水榭,這是吟香閣的迷情樓,今日的雅座就安置在內。迷情樓三層的窗都大開著,雅座間,那些有錢的大爺們將頭探出窗外伸長了脖子看著傾心湖中的盛況。一些身份高貴的公子少爺和名流雅士們則稍顯矜持,只是舉盅淺飲,但那一雙雙目露驚艷的眼卻也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湖中的美人、美景。

    肖媽媽喚了一名得力的丫鬟來吩咐道:「秀兒,去,幫媽媽我到各房裡帶話,讓姑娘們趕緊到聽風閣三樓去,等媽媽我過去就要安排她們登台了!」

    名喚秀兒的丫鬟機靈地答應一聲到各房通知去了。

    肖媽媽略顯豐腴的腰肢一扭,轉身往迷情樓雅閣走去,最先去的就是位於三樓的慕三公子那邊。

    不愧是精明幹練的老鴇,肖媽媽人還至,笑語已起:「喲,呵呵……三公子,您可真會選位置,這可是咱們迷情樓雅座最好的位置啦!」

    「呵呵……」一身紅雲黑袍的慕孜染聞聲側目,輕笑應聲道:「既然來了,自是要選個好位置的。」

    肖媽媽款步走近,側著身子依在窗邊牆上,目光在身旁的桌上一溜,手絹往慕三公子身前柔柔地招了招:「三公子,這些佐酒小菜還算可口?二位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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