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30 文 / 慕容路西亞
20分鐘後，即早上8點正，遙灣碼頭。
一艘貨船靠岸後，船上的人紛紛下船，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轎車也在碼頭的空地處停下。
車上的兩個人下了車，其中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耳語了片刻後，那人便走向了從貨船上下來的人，並跟他們說著些什麼。
不一會兒，從轎車上下來的兩個人走向了貨船，看著那些人從船上搬下一個又一個的箱子，一個個排列在地上。其中一個人上前，打開了箱子，檢查了一下箱子裡的物品，然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示意另外一個人把手上的公文箱交給對方。
就在公文箱快要交到那些人的手上的時候，四周突然響起一片警笛聲，而且數目還不少。
「警察？！」
「怎麼會有條子呢？！」
一時間，人們慌作一團。
很快，數以百計的警察拿著槍衝進碼頭。
「警察！現在馬上放下你們手上的物品！」
「全部站好，我們現在要搜查你們的物品！」
那些人聞言，先是互相打了個眼色，然後迅速從身上拿出了手槍，不由分說就是一陣胡亂掃射。
頓時，整個遙灣碼頭陷入一陣混亂的槍戰之中。
這時，在距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個地方，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人正帶著藍牙耳機在跟什麼人保持著通話，並同時監視著碼頭內的一舉一動。
「天哥，警察已經到了，現在雙方正在發生槍戰。」
「那沐亞熙呢？他怎麼樣？」電話那頭的仇鎮天問道。
「少爺跟袁少爺也在，但現在實在是太亂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我會盡力觀察的。」
「很好，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我。」仇鎮天說著便要掛斷電話。
「砰」！
這時，一聲格外刺耳的槍聲響起。一個剛剛從轎車上下來的人應聲倒地，鮮血馬上流了一地。
「亞熙！」這時，一個著急的聲音響起，另外一個人馬上跑到倒在地上的人身邊。
「天哥！少爺他……」那個人見狀連忙開口。
「怎麼了？！沐亞熙他怎麼了？」仇鎮天聞言馬上把手機放回到耳邊。
「天哥，少爺他中槍了。」那個人的聲音有了一點黯淡。
「什麼？！怎麼可能呢？！警察怎麼可能會……」仇鎮天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怎麼會呢？！警察是絕對不會殺人的啊！即使是這麼混亂的槍戰，警察也絕對不可以把疑犯一槍斃命，更何況是沐亞熙這種中心人物？！難道是對方的人趁亂開槍……
「天哥，少爺他恐怕不行了。」那人繼續匯報道。
仇鎮天一下子變得沉默，對手機裡的聲響充耳未聞。
「天哥？」
「結束了。」仇鎮天只留下三個字，便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失算了，沒想到竟然讓沐亞熙丟了性命。
仇鎮天在心裡默默的想著，然後抬起手摀住自己的眼睛，心裡一片空白。
而這邊的遙灣碼頭，槍戰已經結束，除了那個不知道被誰的槍打中的人以外，其他的人也只是傷到了無關緊要的部位，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時，在一個巨大的貨櫃上，兩個少年模樣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切。
「那個人還真信了，看來這些人的演技還不賴。」其中一個少年笑得邪邪的說道。
「回去吧，還有工作要善後。」另外一個少年平靜的說道，然後便轉身離開。
「天哥，能馬上來總堂一下嗎？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商量。」這時，仇鎮天接到沐龍堂另外一個閣主的電話。
「可以，我馬上到。」仇鎮天面無表情的掛斷了電話。
他們已經知道了嗎？在這個圈子裡，消息就是傳得快。
很快，仇鎮天開著車來到了沐龍堂總堂。
踏進了大廳，看著滿廳的元老和手足，再看看那空空如也的專座，仇鎮天抿了抿唇，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天哥，今天早上的事聽說了嗎？」這時，坐在仇鎮天旁邊的一個人開口低聲問道。
「嗯。」仇鎮天淡淡的應了一聲。
「真沒想到，竟然會有警察。幸虧少爺事先發現了，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那個人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說道。
但仇鎮天的臉卻一下子變得煞白。
少爺？事先發現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什麼少爺事先發現了？！你給我說清楚！」仇鎮天一下子變得很激動，一下子揪住那個人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揪了起來，大聲地問道。
「卡嚓」、「卡嚓」……
頓時，大廳內響起一陣陣子彈上膛的聲音。仇鎮天後知後覺的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廳裡的每個人正拿著手槍瞄準著自己，包括那個被自己揪住衣領的人，也正把手槍抵在自己的腰間。
「意外嗎？仇閣主？」這時，一個仇鎮天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嘲笑響起。
仇鎮天機械的轉過頭來，看見的是衣著整齊的我正帶著一絲邪邪的笑容走向自己，旁邊跟著的是如影隨形的袁振沖。
「你……怎麼會……」仇鎮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空洞，看著完好無缺的我，連聲音也變得顫抖。
「正如你所想的，警察是不會殺人的。」我說出這句有弦外之音的話，不出所料的看著仇鎮天的臉色越來越差。
漸漸的，仇鎮天的手滑落下來，然後便被人把手反扭在背後，無法動彈。
我向那幾個抓住他的人打了個眼色，那幾個人便會意地把仇鎮天帶出大廳。
「少爺。」在我正準備跟上去的時候，有幾個元老叫住了我，「你打算，怎麼處置仇閣主？」
「對待叛徒，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樣？」我冷冷的反問道。
「少爺，但是仇閣主他……」那幾個人還打算說些什麼，但我卻再也不理會他們，逕直轉身離開。
「少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呢，你們現在最好就是……」袁振沖攔住那幾個想追上來的元老，在嘴唇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那幾個元老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退下。
5分鐘後，沐龍堂總堂地下室。
「匡啷」~~鐵鏈被拉動的聲音在地下室迴響著。
示意除了我和振沖以外的人退下以後，我慢慢踱到被銬在牆壁上的仇鎮天面前，低聲道：「現在沒有外人，我們開始吧。」
「要殺就殺，別跟我多廢話。」似乎已經豁出去了，仇鎮天的語氣裡沒有了平時對我的尊重。
「怎麼可以殺你呢，你不想再見她了嗎？」我輕聲說著，從外套內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拿到仇鎮天的面前。
仇鎮天微微抬起頭來，在看到照片上的人以後，神情一下子變得很震驚。
「你……你怎麼會有……」
「你隱藏得真好，要不是我派人進去搜，還發現不了原來你對我媽……」我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全然不顧仇鎮天此時的表情有多震驚。
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媽——洪莉。
仇鎮天沉默了下來，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
「你臉上的疤，」我用照片的一角輕輕劃過他臉上的疤痕，用冰冷的語氣說道：「是因為我媽才有的吧。」
仇鎮天仍然是沉默。
「真是可惜，本來可以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的。」我的語氣裡聽不到惋惜，有的只是冷嘲熱諷：「你說對嗎仇閣主？啊，或許我該叫你——仇總督察？」
仇鎮天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怎麼會知道？！」
「想想我們沐龍堂的眼線有多少吧，估計連續數個10天10夜都數不完。」袁振沖一臉輕鬆的靠在一邊的牆上說道。
「值得嗎？」我突然問了個突兀的問題，看著仇鎮天的視線又回到我身上，繼續說道：「為了我媽，警察也不做，臉上還留了疤。」
「小鬼，你懂什麼？」仇鎮天冷笑一聲，然後便像是陷入回憶中一樣說道：「我和小莉以前在警隊裡一直是好搭檔，我們很有默契，也很談得來，當時甚至有很多人都說，我們以後一定會結婚的。但是，自從我們兩個開始接手沐龍堂的案子以後，小莉的心思就完全放在那個人身上。」
「是我爸嗎？」我開口問道。
「沒錯！就是你爸！沐震凱！」仇鎮天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一開始我也只是覺得小莉關注他完全是因為公事，是為了早點找到證據抓到這個龍頭老大，但是之後小莉竟然一直幫助他逃走，幫他一次又一次從警方手上逃脫。到了後來，小莉她竟然退出了警隊，到了這個賊窩，還幫沐震凱生了你們兩個小鬼！！」
說著說著，仇鎮天的眼角竟然流下一滴眼淚。
這個男人，這個曾經帶領著幾百個手下跟一幫不要命的對手槍戰的男人；這個曾經被子彈穿過胸膛卻活了下來的男人；這個讓人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嚇得不敢動彈的男人，現在竟然流眼淚了？
「但是你還是喜歡她？就算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的語氣微微軟了一點，問道。
「臭小子，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仇鎮天沒有理會我的問話，只是惡狠狠地盯著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應該有你，你和你那個死了幾百年的妹妹出生，根本就是個錯誤！」
「你說什麼……」袁振沖聞言便想上前給他一點教訓，但他還沒邁出兩步，他便看見我狠狠的一拳打在仇鎮天的肚子上。
「你有種就給我再說！」我說著衝著他的臉上便又是一拳，這一拳讓他的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廢物，你給我仔細聽好！」我揪住他的衣領，用比剛才更加冰冷的語氣說道：「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鬼吼鬼叫？！而且事實證明，我爸的確比你好太多了！要是我媽跟了你，不知道會被你拖累成什麼樣子。」
「臭小子！你給我閉嘴！」這句話大大的刺激了仇鎮天，他近乎是竭斯底裡的向我吼叫著。
「要閉嘴的是你。」我冷冷地說道，然後直接掏出手槍往他的大腿上就是一槍。
仇鎮天慘叫一聲，然後便狠狠地咬住下唇。
「wow！真準！」袁振沖像是在吶喊助威似的說道。
「不管你再怎麼不願意，我媽都沒有選你。」我緩緩的放下手槍，說道：「難怪從以前開始你就看我不順眼，甚至還有好幾次想辦法要殺了我。」
說著，我便回想起一個畫面。
「啊！！」當時只有7歲的我被仇鎮天一巴掌打倒在地，我摀住被打傷的肩膀，一臉不甘地瞪著仇鎮天。
「真是沒用，你以後要怎麼保護你媽？！要怎麼繼承沐龍堂？！身為男人，竟然這麼軟弱，真是廢物！」仇鎮天似乎並沒有因為我是小孩兒手下留情，嘴裡說出的話充滿了鄙夷。
「像你這樣的廢物，根本就不應該出生！」仇鎮天說著，便從腰間掏出手槍，慢慢的瞄準了我。
我半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他的手正在慢慢地扣下扳機。
就在子彈快要衝出槍口的前一瞬間，一個著急的女聲響起：「亞熙！」
我和仇鎮天同時回頭，只見我媽帶著當時也只有7歲的袁振衝向這邊跑過來。
仇鎮天看了看我媽，又看了看我，只好極不情願地收回手槍。
「亞熙？你怎麼了？！啊！怎麼受傷了？」媽媽跑到我身邊，把我扶著坐了起來，著急地問道。
「亞熙，你痛不痛？沒事吧？」袁振沖拉著我的手問道。
我一語不發，只是狠狠地盯著仇鎮天。
像是明白了什麼，媽媽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仇鎮天大聲責備道：「鎮天！你怎麼能這樣對亞熙！她還只是個孩子！！」
「那他應該要認識自己是怎麼樣的孩子！」仇鎮天平靜的說道：「他是沐亞熙，是我們沐龍堂將來要追隨的堂主！但他竟然這麼軟弱，這像話嗎？！」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幫凱哥教兒子。身為沐龍堂的少爺，當然應該從小就開始受更為嚴格的訓練。」仇鎮天直視著媽媽的眼睛，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震凱他一直都有訓練亞熙，這件事用不著你費心。」
「小莉，我做什麼都是為了……沐龍堂好。我也只是為了亞熙他將來著想啊！」
「你胡說！」袁振衝突然大聲說道：「你剛剛明明用手槍指著亞熙，你明明就是想殺人！」
「小鬼！你不要胡說八道……」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媽媽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仇鎮天的臉上。
「鎮天！從今天開始，我命令你不准靠近亞熙半步！」一巴掌甩了出去，媽媽強忍住更旺盛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莉，你剛剛做了什麼？！你打我？！」仇鎮天被媽媽的這一舉動震住了。那個以前跟自己無話不談、合作無間的美麗女子，竟然會這樣對自己。
「亞熙是我兒子，為了他，別說打人，殺人我也敢。」媽媽的眼裡流露出堅定，她直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仇鎮天說不出話來，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媽媽。
媽媽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避開我的傷口將我扶了起來，然後離開，漸漸走遠的我回過頭來，看見仇鎮天的雙唇抿成一條線，雙拳緊握，惡狠狠地瞪著我。
雖然那個時候我很是不解，但是我卻瞭解到，對於仇鎮天這個人，我不得不防。就這樣，我防著他防了10幾年。
「那次殺不死我，很遺憾吧。」我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走向鑲在一旁的鐵架前，從架子上拿下一條長鞭：「真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殺我了。」
「小鬼，你想幹什麼？！」見我臉上帶著邪惡的冷笑，手裡把玩著那條帶著鐵釘的長鞭，仇鎮天忍不住一陣顫慄。
「你說呢？」我仍是一臉冷酷的笑容，邊說邊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把你剛剛那句話收回去！」我說著，突然便出其不意地一鞭抽打在他的身上，一時間他身上的白襯衫便利落的裂開一道口子，胸膛上出現了一道可怖的傷口。
「啊！！」地下室裡迴響著一聲絕望痛苦的慘叫聲。
「不要說你已經忘記了！少跟我來這一套！」我說著便又是重重的一鞭。「你剛剛說誰死了幾百年了？！給我把這句話吞回去！！」
「啊！！」又是一聲痛苦的慘叫。
「想追我媽？！也不照照鏡子！瞧你現在的窩囊相！！去死吧！」已經氣炸了的我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一鞭又一鞭的抽打著，有好幾鞭還抽打在了他的腦袋上，把仇鎮天打得暈了過去，但我卻毫無知覺。
「誰說我哥已經死了？！等我找到他以後我就給你這個混蛋好看！！去死吧！」我怒吼著發狠似的又連續抽了幾鞭，直到袁振沖實在看不下去而上前握住我的手腕，大聲地制止道：「亞熙！夠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我就是要打死這個混蛋！你別攔著我！」
「他要是死了你怎麼跟你媽交代？！」袁振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大聲地說道。
一時間，我那握著長鞭高舉起來的手稍微頓了頓。
「再怎麼說他跟你媽也是朋友，要不要殺他，最低限度也要問問你媽的意見吧。」見我已經微微冷靜下來了，袁振沖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我喘著粗氣，慢慢地放下握著長鞭的手。
袁振沖見我冷靜了下來，便收回了手，走到仇鎮天的面前，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還好，還有氣。」袁振沖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拿下牆上的專線電話，對在地面上的手下說道：「下來一下。」
掛了電話，袁振衝回過頭來看了看我，輕輕的歎了口氣，慢慢地走到我的前面，輕輕握住了我仍然握住長鞭的手：「已經夠了，等時候到了，我陪著你一起殺他好不好？」
此時我已經平復了不少，聽了袁振沖的話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癡啊？我殺人還要你陪？」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陪著你。」袁振沖微微笑著說道。
我聞言，抬起頭來，但由於地下室裡光線昏暗，看不清此時袁振沖眼裡的神色，所以也分不清他剛剛是隨便說說還是認真的。
這時，地下室裡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後幾個手下便進入了地下室。
「袁少爺，有什麼吩咐？」一個手下畢恭畢敬的問道。
「幫他療傷吧，不管怎麼樣，保住他的命。」袁振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仇鎮天的方向，那幾個人便會意的走到仇鎮天的身邊，把他從牆上解了下來。
待仇鎮天被帶出了地下室，袁振沖把我手中的長鞭拿走，帶著一絲調笑說道：「剛剛出了一身汗，現在春光乍洩啊！」
「你真是你爸的恥辱。」我一如既往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拿過放在一旁的外套，走出了地下室。
等出了地下室，元老們已經全數散去了，大概是聽了袁振沖讓他們散的指令了吧。
「亞熙，上樓吧。」袁振沖走到我身後說道。
「你能過半小時以後再來嗎？」我沒有回頭地說道。
「明白。」袁振沖瞭然的說道。
我徑直上了樓，把袁振沖留在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