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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初見 文 / 笑歎無憂

    與天樞等吃了一頓飯,夜色將沉,唐惜春便借觀星之事告辭了。

    唐惜春打發唐惜時阿玄各自去睡,自己搗鼓著新發明的星位儀觀測並記錄杜若島的位置。待唐惜春回房時,小英已鋪好床鋪,點好薰香,備好洗腳水洗臉水牙刷牙粉,靜待唐惜春洗漱安歇了。

    唐惜春捏了小英雪白的小臉兒一把,看小英花容緊張,唐惜春哈哈大笑,「逗你呢逗你呢,我無需人侍寢。」

    小英臉上紅彤彤,用比較奇特拗口的官話低聲道,「大人洗漱吧。夜深了,大人早些安寢,明天才有精神。」

    唐惜春拿著大手巾擦擦臉,問,「你是島上的人嗎?」

    小英點點頭,「奴婢原是島主身邊的侍女,奉天樞大人之命服侍大人。」

    唐惜春驚,「那你也算杜島主的人了,天樞竟敢讓你來服侍我?」這也忒不把島主放在眼裡了吧?莫非天樞就是三國裡的那曹操?唐惜春再瞧一眼小英雪雪白的小臉兒,愈發堅定這一想法。

    服侍唐惜春安寢後,小英柔聲道,「大人若有事吩咐,只管喚一聲,奴婢在外侯著。」

    唐惜春道,「你去睡吧,我沒什麼事了。」

    小英柔身一禮,悄然退下。

    第二日,唐惜春便把天樞可能姓曹的事跟唐惜時說了。

    唐惜時沉吟片刻,「來日方長,看看再說。」

    唐惜春應了,正要再說什麼,開陽已在外面問,「席大人在屋裡嗎?」

    唐惜春剛要起身,阿玄先動了,阿玄出門道,「兄長在裡面,大人請進。」

    島上氣侯不錯,開陽還請唐惜春等去泡了湯池子。

    唐惜春感歎,「以前在青雲觀時,我也天天泡湯池子。」

    開陽笑道,「聽說青雲觀有一冰一熱兩處泉眼,青雲道長為其取名二重天,實在是習武極好的地方。」

    唐惜春驚訝,「你們好靈通的消息,竟連青雲師父的事都知道?」

    開陽溫聲道,「昔日家主曾於青雲觀養傷,受青雲師父幫助頗多。就是席二爺,說來也不是外人。」

    唐惜春險些一腦袋栽湯池子裡淹死,「青,青,青雲師父也跟你們有聯繫啊?」那豈止唐惜時不是外人,從皓一到皓月,都不是外人啊!這,這tmd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開陽給唐惜春活潑的面部表情逗樂,「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我們海盜還不興有幾個朋友了?」

    原來老子兄弟竟是在賊窩子裡習武長大的!唐惜春給這消息衝擊的整個人都不大好了,心說他老爹究竟知不知道青雲觀原來是海盜窩點啊啊啊啊!!!唐惜春立刻看唐惜時,見唐惜時濃眉緊皺,一雙利眼鎖向開陽。而開陽臉色不變,形容自若。

    是啊,這是人家海盜的地盤兒,真是人為刀,我為肉了!

    完了,若是東窗事發,給朝廷知道海盜的事,他們一家子真是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啊!唐惜春唏噓,「你們朋友可真是遍天下啊。」

    開陽一笑,收下此讚美。

    唐惜春受此刺激,湯池子也泡的心不在焉,更別提逛街的心了,隨便看了看便回了議政宮。

    開陽早去早回,搖光道,「唐惜春這麼早就回來了?」唐惜春最是個愛湊熱鬧的,來島上的路上不知道多少理由拖拉著遊覽各地風光。搖光險些給他氣死,半途翻臉數次。

    開陽笑,「山人自有妙計。」唐惜春這種智商,簡直是太好打發了。

    搖光笑,「那小子雖然渾身大少爺的臭脾氣,其實倒比尋常的官宦子弟強些,心思簡單,你凡事有個度才好。」

    「這我能不知道。你說這人也是怪,看他笨頭笨腦,就一張臉好看,竟能看得懂星象?」開陽剝了個桔子,「叫他安生兩日,我們好啟程了。東西都齊備了嗎?」

    「過兩天還有一批茶過來。」

    開陽問,「天樞呢?」

    搖光笑而不語。

    開陽歎,「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

    搖光笑,「情長是真的,氣也不短。天璇咬牙多少年,也動不得他,咱們幾個,都不如他。」

    「他再這樣,主人怕是不會高興的。」

    「主人的心,從來難猜。」

    兩人八卦了會兒天樞的閒話,便各自去忙了。

    接下來兩天,唐惜春倒是沒叫著要出門逛街啥的,他病了。

    要出海,唐惜春絕對是重中之重的重要人物,海圖都要指望著他記錄呢。

    唐惜春一病,天樞每天都來瞧他,一是關心唐惜春的身體,二則天樞對醫術有些研究,唐惜春吃的方子都是他開的。天樞給唐惜春摸了回脈,問,「看惜春是憂思驚懼之症,可是有什麼心事嗎?」

    唐惜春不好意思說是被嚇的,含糊道,「沒事。」他還扭捏上了。

    唐惜時倒是直言直語,「家兄向來心思簡單,開陽說話唬住了他。他一時想不開,又不似我等習武之人身體強健,初來島上,飲食水土再有不服,我也沒照顧到,就病了。」

    「哪,哪裡有這種事。」唐惜春咳嗽兩聲,小臉兒燒得紅彤彤,唇上干的暴出一層細皮,還死要面子不承認。

    阿玄用棉棒蘸了蜜水抹在唐惜春的唇上,唐惜春立刻不說話了。

    天樞心下分明,溫聲道,「惜春好生養身子,待你好了,我叫開陽給你道歉。」

    「沒事,跟開陽無關。」唐惜春沒覺著是開陽的原因,他完全是擔心家裡。他不記得上輩子唐盛有什麼謀反的舉動啊,如今家裡卻是跟一窩子反賊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真是……唐惜春簡直擔心的要命。

    天樞請唐惜時出去說話,兩人低聲說了幾句,天樞才告辭而去。

    開陽對於唐惜春嚇病的事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對天樞道,「我又要去交割貨物,船上還有一大堆的事,天天幹不完的活兒,還要陪唐惜春逛街玩耍,天樞哥,你也體諒體諒我,我是沒法子,才想個辦法脫身,誰知道他那樣不禁嚇。」

    天樞道,「這回他嚇病了,豈不誤事?」

    開陽直發愁,「還真是個少爺,我不過三言兩語,他就躺下了,這樣不結實,到了海上怎麼辦?」

    天樞道,「唐惜春年紀尚小,不是什麼有心機的人,就算有些毛病,不過富家子的習性而已,順著他就好。如果你實在為難,就跟唐惜時商議,不然,同阿玄說也好。唐知府既然派這兩人與唐惜春同行,二人必有過人之處。除了星象上的事,別的都不要同唐惜春多說,以免他走差了心,擔驚受怕,反是不美。」

    開陽沉吟半晌道,「唐惜春所擔憂者,無非是自己家而已。不如讓魏大人去寬慰寬慰他,魏大人在我們島上多年,也活得好好的。」

    天樞沒說話,開陽道,「難不成你捨不得?」

    「混賬話。」看開陽一眼,天樞道,「子敏想同你們一道出海去。」

    開陽笑道,「這豈不正好。魏大人於細務上很有一套,我們正缺人手,在海上,完全不必擔心魏大人會別的心思。」

    天樞擺擺手,「子敏回帝都也不是一次兩次,我不至於還不放心他。」

    「那你猶豫什麼?」

    「有點捨不得。」

    這話自天樞嘴裡說出來,開陽頓時給酸了一下子,唇角抽了一抽道,「你這一耗多年,難道就這麼守著他當和尚?」

    天樞歎道,「等你遇著心儀之人就能明白了。」

    開陽低聲道,「就算你監守自盜一回,估計主人知道也不會怎麼著。」

    天樞挑眉,只道,「子敏在船上,你好生照顧他。」

    天樞施施然離開,開陽心道:這麼能憋,莫不是上輩子龜丞相投胎。

    唐惜春第一次見到一個人時,竟情不自禁的心生自慚形穢之感。

    此時,唐惜春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熱度已經退下,只是咳嗽還未好,臉色依舊有些憔悴,頭髮簡單的束在腰後,身上披一件厚料天青錦緞袍子,正在與唐惜時阿玄說話。天樞過來給唐惜春複診,與他同行的還有位看不出年紀的男子,此人生得眉目俊雅,溫潤如玉,氣質如蘭,眼角眉梢偏生有那麼一二分纏綿不盡的憂鬱。中肯的說,這人生的絕對沒有唐惜春的好容貌,只是,兩相對比,打眼望去時,這人偏又比唐惜春奪目。

    唐惜春並沒有嫉妒人家氣度出眾什麼的,他就是覺著……唐惜春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他亂七八糟暈頭轉向的對天樞道,「天樞,你怎麼沒跟我說有客人來?哎呀,我這頭也沒梳,衣裳也不整齊,真是的,實在是在失禮了!阿玄,趕緊倒好茶來!小英,把我常坐的太師椅搬來!」

    唐惜春雙手摸摸臉,對唐惜時道,「惜時,趕緊給我拿鏡子來!」

    唐惜時見天樞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而那位氣度過人的男子臉上則暈起一抹淺笑,他溫聲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瞧瞧你,不必這樣客氣。」

    唐惜春輕輕咳了兩聲,笑,「其實也沒什麼大礙了,就是嗓子還不好。杜島主,你是剛回來嗎?真是太客氣了,我不過小病,還勞你親自過來探望。」

    唐惜春此話一出,天樞臉色微微好轉,不待那男子說話便道,「惜春,你誤會了,這是魏大人,不是我家主人。」

    「不是杜島主?」唐惜春驚歎,「我看這位先生頭角崢嶸,有公侯之相,必為人上人,難道竟不是杜島主?」

    小英已搬來鋪陳著斑斕虎皮的太師椅,魏寧優雅的坐下,溫聲道,「他並不在島上。我曾與你父有過一面之緣,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唐惜春腦子不夠使,他向來是靠直覺說話,不知為什麼,看到魏寧關切又溫暖的眼神,他不禁心下一酸,眼圈兒都紅了,想說什麼,張張嘴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便緊緊的抓住了魏寧的手。

    唐惜春這一哭,天樞與唐惜時這臉上心裡都不大好了。

    天樞:尼瑪,這是鬧哪樣!放開俺家子敏的手!

    唐惜時:頭一回見面,惜春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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