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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跟祖宗許願∼ 文 / 笑歎無憂

    唐盛由衷覺著,兒子已經足夠多了。

    尤其有一個唐惜春,簡直聒噪的令人忍無可忍。

    哪怕無人搭話理會,唐惜春都能自言自語個半日,何況如今還有個跟屁蟲唐惜夏跟在屁股後面一句接一句的捧哏。

    要說唐惜夏向來是安靜乖巧的性子,以前怕死唐惜春,在唐惜春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說話跟蚊子嗡嗡差不多。大約是跟著唐惜春習了幾日拳腳,膽量稍稍放開些,覺著他大哥無非就是疾言厲色啥的,並不會吃人。尤其唐惜夏看不慣唐惜時對他大哥要求的敷衍而靈竅初開,小小的服侍了唐惜春一回,半草包唐惜春頓時對這個弟弟另眼相待,一面使喚唐惜夏,一面嘰裡呱啦的同唐惜夏說起話來。

    唐惜夏偏生是個小笨呆,唐惜春說啥他信啥,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會捧臭腳,把個唐惜春捧的陶陶然熏熏然,兄弟兩個的感情伴隨著給祖宗擦銀器的吱吱聲迅速升溫發酵,到給祖宗擦好銀器時,唐惜春對唐惜夏的稱呼已是:我家二乖。

    唐惜夏對這個稱呼有些不大滿意,道,「哥,我叫惜夏。」

    唐惜春道,「二乖是哥哥對弟弟的愛稱,我有個朋友,你知道他管他家弟弟私下裡叫什麼嗎?」

    唐惜夏果然,「叫什麼?叫名字唄。」

    「屁,叫名字我還用你猜。」唐惜春放下挽起的袖口,在溫水裡洗著手,道,「他都是一口一個小王八小王八的,還有一個稱他弟弟做小兔崽子,你看,哥哥叫你二乖,很好聽吧?」

    比較一下小王八小兔崽子的稱呼,唐惜夏老實的點頭,中肯的說,「嗯,二乖比較好聽。那個王八兔崽子是罵人的話。」絲毫不懷疑他家大哥都交的什麼狐朋狗友啊!竟然這樣對待自家兄弟!

    唐惜春淨手後笑瞇瞇的摸唐惜春的頭一把,道,「這就對了。惜夏,晚上叫丫環給你捏捏胳膊,不然第二天會酸疼的。你還得想一想,明天給祖宗上香時想的心願。」

    唐惜夏高高興興的謝過他大哥的關心,又問,「哥,什麼心願啊?」

    「就是明年你想實現的願望,祭祖時在心裡跟祖宗說了,祖宗會保佑你的。」

    唐惜夏鄭重點頭。

    唐盛受了唐惜春一晚上的聒噪,簡直是精神**雙重勞累,道,「行了,有話明天再說,都回去睡覺。明天早些起,祭祖。」

    唐惜夏已經有了自己單獨的院子,按唐盛的要求,離唐惜春唐惜時的院子並不遠,於是,唐盛去主院,三人一道回各自院子。

    唐惜春負手遙望星斗滿天,唐惜夏的膽量在晚上得到了極大的鼓勵,悄悄的捏下小拳頭,他仗著幾分膽子,好奇的問,「哥,你就是在學著看星星嗎?」

    「是啊。」唐惜春忽生臭顯擺之心,他指著燦爛夜空道,「看到那個像勺子的七顆星星沒?那就是北斗星。從斗身上端到斗柄最後一顆分別是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這七顆星星又分別代表了天樞宮貪狼星君、天璇宮巨門星君、天璣宮祿存星君、天權宮文曲星君、玉衡宮廉貞星君、開陽宮武曲星君、搖光宮破軍星君,對應天下最厲害的文臣武將。」

    唐惜夏頓時覺著他哥不僅對他好,還是個大大的有學問的人。

    唐惜夏問,「哥,那你跟惜時哥是哪顆星啊?」

    唐惜春道,「這裡面都是重要人物,我可不在這裡面。不過,咱們惜時以後還是有可能佔得一席之地的。」說著像模像樣的拍唐惜時肩頭一記,又很有兄長范兒的鼓勵唐惜夏一句,「惜夏也要努力啊。」

    唐惜夏用力的點點頭,於是受到鼓勵的唐惜夏回屋又看了半夜書,第二天掛著兩個黑眼圈兒。

    唐惜春最看不上唐惜夏拚命唸書的小呆樣,不善的問,「你又晚上看書了?」

    唐盛道,「惜夏,過年這幾日只管休息玩耍,不必看書。」

    唐惜夏老實的說,「我得好好看書,以後成為星星啊。」

    「什麼星星?」唐盛問。

    唐惜夏便將昨晚唐惜春鼓勵他的話說了,唐盛哭笑不得,唐惜春已道,「誒,我說二乖,成為星星又不是一時半晌的事,你得慢慢來。我認識一個同窗啊,他就是天天晚上唸書,唉喲,把眼睛都念壞了,天天瞇著眼看人。我都叫他大瞇瞇。我看他那眼神兒,就是中了科舉,以後到了金鑾殿也看不清陛下的臉。估計就是陛下到他面前他都得摸摸陛下的臉才能認出陛下來——」說著唐惜春還學著街上算命的瞎子一樣雙手半空摸索起來,逗的唐惜夏捂嘴直樂,唐惜春道,「你說,這樣的人,他就是考上狀元陛下也不會用他的,誰會要個大瞇瞇做官啊。」

    羅氏忙道,「惜夏,以後可不准晚上唸書了。」真念壞了眼,的確是大問題。

    唐惜夏說,「我眼睛才沒有瞇瞇。」

    「現在不會,你總是晚上唸書就會念成瞇瞇眼了。」唐惜春又打量唐惜夏幾眼,忽而哈哈大笑起來,少根弦的對唐惜時道,「惜時,你看惜夏這樣眼圈兒黑黑的,像不像山上的貓熊啊!」

    唐惜時,「……」

    唐惜時不搭腔,唐惜春已逕自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說,「惜夏,你知道什麼是貓熊麼?」

    「不知道。」

    「哈哈,你沒見過,長的可好笑了。身上白白的,就跟你這樣似的兩個大黑眼圈兒。」唐惜春笑問,「爹,你見過貓熊沒?」

    唐盛笑斥,「給我閉嘴。」

    唐惜夏郁卒地望著他哥,嘴巴翹的能掛油瓶了:真是太討厭了!昨天還給人家叫二乖,今早就說人家是大瞇瞇眼,還有貓熊什麼的!那是什麼玩意兒啊!

    唐惜春一徑傻樂,又嘴賤的逗唐惜夏,「貓熊貓熊!」

    唐惜夏冷哼一聲別開小臉兒,不理唐惜春了。

    唐盛乾脆帶著他們去看祭祖的東西,唐惜春瞧著下人忙來忙去,感歎道,「祖宗有靈,看到今日家業興旺,不知有多高興。」

    這話很有幾分家門長子風範,唐盛正色訓示道,「我等子孫正該努力上進,使祖宗永享供奉,方是大孝。」

    唐惜夏忙垂手認真聽了,唐惜春感歎,「以前過年時祖宗只能吃糠咽菜,如今大魚大肉享用不盡,肯定知道咱們孝心的。」

    唐盛唇角抽抽,怎麼啥話從唐惜春嘴裡說出來,就這麼欠捶啊。唐盛道,「孝心在乎於誠,不在於物。」

    唐惜春望一時寬敞的祠堂,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他老爹好像臉有些臭啊。唐惜春很有孝心的奉承他爹,「是啊是啊,不在於物。不過,爹你把咱們老唐家的門楣光耀的晶晶亮,祖宗泉下有知,也當欣慰非常。再者,若祖宗看到你帶著三個大兒子往跟前一站,祖宗就不知道有多歡喜,是不是,貓熊?」

    唐惜夏哼一聲,不理。

    唐惜春曲指敲唐惜夏大頭一記,問他,「你啞巴啦?」

    唐惜夏的膽子較先前可不是大了一星半點,他摸摸腦袋,撅著嘴巴問,「誰是貓熊啊?我可不認得。」

    唐惜時一本正經,「我倒是認得貓熊他哥。」指指唐惜春,「狗熊。」

    唐惜夏咯咯笑起來。

    唐惜春給了唐惜時一巴掌,唐惜時身子一側躲避開來,唐惜春一巴掌撲空,險些跌倒,唐惜時一手勾住他的腰,拍他腰身一記,板著臉道,「祖宗在上,老實點。」

    「祖宗看到你這沒大沒小的傢伙,定要生氣的,你小心點兒吧,唐黑熊。」唐惜春威脅一句,又靈機一動的湊到唐惜時耳際小聲道,「你說,要咱們都是熊字輩兒的,以後就得給老爹叫熊爹了。」

    饒是唐惜時慣作面無表情,此時也忍不住一勾唇角。唐盛又不是聾子,當下就想一腳踢死唐惜春算了!

    結果唐惜夏也聽到了,唐惜夏心下覺著好好笑,又不敢大聲笑,遂捂著嘴巴偷瞧他爹的臉色,唐盛不想大年三十教子,於是只得面不斜視的裝個聾子,準備過了年再跟唐惜春算賬。

    待得僕從色\\色準備得當,唐盛命人請老太太與羅氏過來,然後先帶著三個兒子燒香祭酒,老太太與羅氏將湯茶菜品呈上,再一道給祖宗磕頭祝福祈禱平安福壽。整個過程雖不比積年世族講究,也是十足的畢恭畢敬。

    唐盛還從祭肉裡割下一大塊分給三個兒子吃,是沾沾祖宗福氣的意思。唐惜春率先拿看著稍微小的一塊,唐惜時取中等的,最大的留給唐惜夏。當然,以往唐惜春都是要搶最大的,如今唐惜春早想開了,這祭肉早三五天前就煮出來,半點不新鮮,滋味兒實在一般。先時他是為賭一口氣,樣樣都要最大最好的,如今想想,實在傻缺。

    唐惜夏卻很感動,出去跟羅氏說,「大哥把最大的肉給我吃了。」

    羅氏同樣感歎,不說唐盛訓妻的餘威猶在,唐惜春這事做的的確是挺稀罕。羅氏道,「你該給你大哥吃的啊。」

    唐惜夏道,「我本來是想把最大的給大哥,可是,輪到我時就剩下最大的了,而且,大哥已經開始吃了。」

    唐惜春洋洋得意,謙虛道,「這算啥?你天天熬夜熬得跟貓熊似的,多吃點肉補一補。」

    唐惜夏的感動頓時煙消雲散,肚子裡嘀咕一聲,「狗熊大哥!」

    直到一家子用午飯時,唐惜夏忽而「啊」了一聲,滿臉不知所措,羅氏忙問,「怎麼了,可是骨頭卡住了?」

    唐惜夏哭喪著臉,「不是,我忘了跟祖宗許願了。」

    「許願?許什麼願?」

    「大哥跟我說祭祖時要對祖宗許願,祖宗會保佑我的。」唐惜夏簡直悔死了,他昨天想了一晚上才想到的願望,就這樣忘了跟祖宗說了。

    唐盛安慰小兒子,「沒事,祖宗時時都在看著咱們呢,你的心願祖宗都知道。」

    真個小呆!

    唐惜春笑,「是啊,大不了一會兒再跑趟祠堂,跟祖宗補一聲就成了。」

    唐惜夏猶豫地,「這樣也行嗎?」

    「行,有什麼不行的。」唐惜春簡直隨口就來,「這就像你有事想跟老爹說,結果一時忘了,回頭再到老爹說一聲是一個道理。」

    唐惜夏這孩子自小就很有敬畏之心,「那是祖宗啊!」

    「祖宗有啥稀罕的,咱爺爺是老爹的爹,太爺爺是爺爺的老爹,高爺爺是太爺爺的老爹,大家都不是外人。何況今天剛弄了那些好吃的給他們吃,吃人嘴短,你說啥祖宗都應。」唐惜春說的唐惜夏直點頭,臉上頹喪一掃而光,兩眼晶晶亮,「那我吃過飯就去跟祖宗說。」

    老太太笑,「吃過飯叫你大哥陪你一道去。」

    唐惜夏認真的應了,又有些擔心的問,「哥,祖宗真的還能應我的願嗎?」唐惜夏還十分信服他大哥。

    唐惜春喝口湯,言之鑿鑿,「怕啥!我跟祖宗說一聲,啥都能應!」

    唐惜夏平時呆呆的,其實還是個好奇寶寶,「哥,你都能祖宗說上話啦?」他哥可真有本事!

    唐惜春不以為然,「這一回生兩回熟的,見得多了,自然能說得上話。」

    唐惜夏大為驚訝,「哥,你還見過祖宗?什麼時候?」

    瞅著唐惜春一句接一句的糊弄唐惜夏,羅氏淡淡的攪著碗裡的湯,不說話。

    唐惜時不著痕跡的掃一眼,道,「每回大哥挨揍都是在祠堂,跟祖宗自然是熟的。」唐惜時問,「惜夏,你知道大哥跟祖宗許的什麼願不?肯定是讓祖宗保佑他來年少挨幾回揍。」

    唐惜夏「撲哧」就笑了,唐惜春惋惜的歎口氣,「真是知我者惜時也,可惜祖宗實在糊塗,竟沒一次應我的。」

    唐盛訓道,「這才說明祖宗有靈,知道你欠揍。」

    唐惜夏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以前他都覺著大哥挨家法好可怕,今天只覺著好好笑。

    羅氏暗歎:真是的,我幹嘛跟這種二皮臉繼子計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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