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收徒 文 / 笑歎無憂
少年摸了摸手中的濕手帕，警覺了一會，那麼捏起一角，擦了擦自己的嘴唇，露出了有些淡色的唇。
少年的唇形很好看，這更堅定了霍妲認為少年長得好看而曾經被人吃過豆腐。（……）
「餛飩來了∼」攤主高喊一聲，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便被搬上了桌子，霍妲看到那滾燙的剛剛還是沸騰的水，下意識的擔心少年的唇……
果然聽見少年吃痛的好似觸電的收回剛剛摸索餛飩的小爪子。
「店家，來一個小碟子。」霍妲善心大發的說。
「來嘍∼」聽到吩咐的攤主趕緊的送上一個小碗，霍妲便用勺子舀出幾個餛飩來，加上少許的湯水便放在了少年的手旁邊。
「這樣吃吧，不怎麼燙。」
少年明顯發愣，手背邊溫熱的觸感是小碗的觸感，再加上剛剛聽到霍妲動作的聲音……他一下子就明白放在自己手邊的是什麼。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的握住手邊的小碗，拿起同樣被放在手邊的勺子，摸索著舀出一個餛飩，送到了口中……
他一下子便舀上了三個餛飩，都送到了嘴裡……餛飩裡面還有些湯汁，他一下子就被燙到了，霍妲看著狀況百出的少年，不由的拿過他手中的勺子，喂起了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張口。」霍妲說。
少年抿著唇偏過頭。
「你怎麼和子非一個德行啊！」霍妲怒視，少年這個模樣……分明就是慕子非從前不願意接受她餵食的樣子！
自己說完這句話，卻突然沉默了……手拿起勺子的動作也一僵，最後卻是要放下。
少年原先便有聽說過霍妲有一個瞎子朋友，並且為了霍妲而死……當下也不知怎麼的，竟然抓住霍妲的手，將她手中的勺子就往自己嘴裡送……
霍妲原先有些悲切的心情頓時便好了起來，她看著少年狼狽的吃著「勺子」不由說了一聲「熊孩子！」
之後便一本正經的喂起少年來了，哪怕自己雪白的袖子被印上兩個烏爪印，她也不惱。
「你習武天賦極佳，與我一同習武可好？」霍妲餵著少年，見到他防備的神色漸緩，這才趁熱打鐵的問。
而少年聽到此處，那雙無神的眼睛，好似在這一刻綻放了光彩，他抬頭看向霍妲的時候，她甚至認為這個少年其實是看得到的。
「我……」他的聲音顫抖，就連霍妲抵在他唇邊的餛飩都沒有感覺。「我能習武？」
「你天賦極佳。」霍妲語氣之中帶著笑意。
「可是，可是……」他突然垂下了眸子，「我是個瞎子。」
「這不重要，我並不在乎。」霍妲說的時候，注意到了少年激動不已的神情。可是他卻突然冷靜下來了，甚至還帶著深深的懷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的確……」霍妲說，她嘴角略微帶著笑，「就當我是在贖罪吧，你當我的弟子，你成為我的寄托。」
少年渾身一怔。
隨後，他小聲的說了一聲：「師尊。」
——榮弟！
霍妲笑了，她揉了揉少年污垢的亂髮，竟然也沒有嫌棄。「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少年說。
霍妲一愣，最後便說，「那麼，你就叫慕思吧。」
慕思。
子非，就讓我這樣的贖罪吧……
霍妲神情帶著一種終於解脫了的釋然，她重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餵著少年，也就是有了新的名字的慕思。
「你隨我到客棧去吧，如今，你是我的弟子，自然不能再當小乞丐了，隨我回去打理。」
「……」慕思不知為什麼卻是咬緊了牙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看著少年倔強的神情，霍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滿足，「你今年幾歲了？」
「十二。」慕思回答。
還真是小啊。
餵他吃完了餛飩，霍妲牽著慕思的小髒手一步一步按照他的腳步走著。來到客棧的時候，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下把慕思帶回了房間，並且讓小二幫忙去定制一套慕思身材的衣服，她整整給了一錠金子，並說明要的料子極佳，剩下的作為小二的小費。
並且讓人送來了熱水浴桶，還有角皂之類的東西。
而霍妲一進門就看到一臉拘束的慕思。
熱氣騰騰的熱水效率極高的被送到了房間內，而慕思自然感覺的到房間裡突然出現的水汽，也曉得自己這一身的確不妥。
……可是……
自從眼睛瞎掉了之後，自從他從家裡被趕出來了之後，他就沒有正經的洗過澡。
慕子非洗澡的時候，是當初森林裡的小湖，他一個成年人自然是不需要人幫忙，可是面前的卻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他有浴桶那麼高嗎？
「我幫你吧。」霍妲歎了一口氣，對方也不過是小孩子而已，自己幫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不能讓小二幫忙洗澡吧？起碼，這個孩子現在是她的弟子。
慕思一下子就紅了臉，拉著有些破碎的衣角，不自覺的飄渺著「眼神」。
「羞什麼，你還是第一個能被我伺候的人呢！」霍妲一下子就把少年抱起，將少年嚇得驚叫了一聲。
「師尊……」慕思有些尷尬的叫道。
霍妲看到身上白色的衣服變的灰撲撲一片，看來今天自己又要洗澡了……她三兩下的除了慕思身上的衣服，將他塞到了熱氣騰騰的浴桶裡，水直接沒過了他的鼻子，還將他嗆了幾口。他撲騰著水花，一下子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將霍妲拽到了水面，雙手環著她的脖子，怎麼也不肯在此沉下水。
因為這還是霍妲原先用過的浴桶，還是最大型號的那種……朱雀堂堂主當久了，在朱雀堂裡有個特別大的溫泉，享用過那玩意一兩年，突然鑽到狹小的浴桶裡洗澡，還真是不習慣。
而現在，這個大浴桶卻讓霍妲遭了殃。
她看著自己濕掉了的這件才穿了幾個小時的衣服……不由歎了一口氣，摸了摸他濕漉漉的腦袋，將自己的胳膊讓出來，讓他拽著自己難免被淹掉。慕思踮著腳，一手拽著霍妲，一手往自己身上搓著泥丸子……
最後還是讓人換了一桶水……尼瑪，這熊孩子太髒了！
吩咐去買衣服的小二哥還沒有回來，霍妲看著洗完澡一下子變成美少年的慕思，他膚色白皙，看上去特別的粉嫩，活脫脫的一個小正太！
霍妲恨不得抱著這個粉嫩的小正太狠狠的啃上一口！尼瑪太可愛了！他頭髮軟塌塌的貼著身子，穿了一件霍妲裡衣的少年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雖然他現在的確是這個模樣……
她不由讚歎一聲，長得這麼萌真心大丈夫？怪不得他原先要掩飾自己的容貌呢！也怪不得他對人百般的防備，原來問題就是出在這裡啊！
霍妲脫掉了濕漉漉的衣服，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胸口纏著的綁帶也重新拿了一個新的。哪怕她長得再怎麼像男子，可是該有的她都有，只不過不明顯而已，但是沒有防範措施也還是不明智的！
慕思被放在床上，聽著霍妲弄起來的奇怪的聲音。他垂著腦袋，眼神裡戴著說不出的陰霾，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該有的。
片刻，他便感覺到了床榻向下沉了沉，身體不由緊繃的戒備。他並不是無知的少年，對於霍妲收他做徒弟的舉動，他並不是沒有計量的。
他本是武學天才，卻被人計算，毀了筋脈，傷了眼睛，他雖然只有十二歲，卻在那個黑暗的大染缸裡出來，還能純潔多少？
他十歲便突破了後天入門，天賦可見一斑！面前這個人查探了他得到筋脈，卻沒有在意他筋脈的殘缺，僅僅只是說了一句他天賦極佳。這讓他對於灰暗的人生突然產生了一絲的希望。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能不能讓他的筋脈恢復，可是哪怕他只是欺騙他，他也只能抓住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哪怕欺騙的可能性極大……
逮著人說天賦好，然後拐回家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少年想，他都已經是這幅模樣了，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呢？大不了到時候性命一條而已。
若是真的呢？這個男子能幫助自己恢復筋脈……
他感覺到身旁的人將他放平，身上蓋了棉被，暖暖的，是他這一年來以來再也沒有感受過的。
他的臉上還有著沐浴後的緋色，帶著少許的羞澀，是一個正常的十二歲少年的神色。
「慕思。」霍妲的聲音帶著懶洋洋的慵懶，她在被窩裡舒服的稍微打了一個滾，「明日便教你心法如何？」
少年心思一動。「嗯。」
「不得背叛我哦。」霍妲說，她看向少年，少年臉上帶著嚮往，期待和忐忑。「不准將我交予你的所有東西出示旁人，可懂？」
「嗯。」
「你身體有恙，我會為你尋藥，不用擔心。」霍妲指的是他眼疾的事情。
可是少年卻誤會是他筋脈的問題，心裡一跳，最後聽話的「嗯「了一聲。心裡也放下了許多。
「慕思……」霍妲還在喋喋不休的叫著。
「嗯……」還有什麼事？
「再叫我一遍師尊。」霍妲一本正經的說著。
「……」這是少年，「師尊。」莫名覺得這個師尊好便宜怎麼破？
霍妲心滿意足的摟著少年入了夢。這一次，她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慕思真是她的幸運星∼
她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