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何必當初 文 / 皇雋
「教練?不用啦。」先前有教練手把手教,不也沒學會嗎?孟夷光笑道,「自個兒看看教程,在泳池裡劃拉兩圈就成了。」
「好吧。」楊知夏是圍觀過她學游泳的過程的,聽她這樣說,也不強求,轉而問道,「那你準備去哪兒劃拉?」去年夏天她們倆可是把臨海的游泳館個踏了個遍,夷光那秤砣的名號到現在還在江湖上流傳著。
不過,老話怎麼說的來著,知恥近乎勇,沒想到夷光悄磨嘰兒的就自己學會了。楊知夏看著自家表哥瞬間洩氣的表情,抱歉地對他笑了笑。
「去盛世長安吧。」孟夷光眼睛滴溜溜一轉,悠悠答道。她學游泳的過程是挺坎坷的,這事兒不能全怪她,任誰能在水面平平掠過,也不會太在意會不會游泳,還是找個清靜的地兒吧。
她手裡頭有盛世長安會所的至尊會員卡,可以自個兒佔一個池子,想怎麼劃拉就怎麼劃拉,哪怕是個秤砣,也不用擔心丟臉。
「那行,到時候咱倆一塊兒去吧。」楊知夏微微笑道。下周就要開運動會了,夷光這週末才想著要臨時抱個佛腳,這也太淡定了。不過,她瞭解好友,夷光既然報了這個項目,就一定會盡力。
孟夷光沒有拒絕這個提議,運動這種事兒,一個人也行,但人多了熱鬧。她也不是只有楊知夏一個好友,但李苒即將遠行,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的,穆貞貞剛開學的時候就找了個家教的活兒,週末就沒有空閒的時候。
她跟楊知夏越好了時間,到時候各自過去,在游泳館匯合。
掛了電話,楊知夏輕輕踢了踢季連城的小腿,斜睨著他道:「我說表哥,你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啊?」
「還能是什麼意思?」季連城攤了攤手,「我看上她了唄。」
「真的假的?」楊知夏一臉懷疑,「你跟夷光才見過兩面吧?難不成是一見鍾情?」她看向季連城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不帶這麼開玩笑的啊,就算你是我表哥,我也會生氣的。」
季連城聽了她的話,一本正經地想了想,微微笑道:「你別說,還真就是一見鍾情。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失去她的話,我就不是完整的我了。」
楊知夏聞言牙都快被他酸倒了,嘴角狠狠一抽,白皙的額頭迸出一道青筋:「說人話。」親愛的表哥啊,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麼玩意兒啊,瞧瞧這被荼毒的。
她看著季連城,友情提示道:「你要在夷光面前這麼說話,她絕對會讓你團吧團吧有多遠就滾多遠。」
「哦?是這樣嗎?」季連城虛心受教,垂眸做沉思狀。
情話又不要錢,對著心愛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才是真傻逼。愛在心口難開的,活該死情緣。他向來是謀定而後動,將一個人放在心裡太久了,面對她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十分鄭重。
作為一個戀愛初手,他當然要做些準備,捏著鼻子看了三個g的言情劇戀愛戲份精華剪輯,也是蠻拼的。
楊知夏見他這個樣子,面色也凝重起來:「表哥,你是真心的?」
「當然是真心的,季家的人絕不會拿感情的事來開玩笑。」季連城認真道,「知夏,你不知道她有多好。」你沒有見過她最耀眼的樣子,所以你無從想像,那樣的她對男人有著怎樣致命的吸引力。
楊知夏當然知道季家的男人多出情種,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但表哥那後半句怎麼就那麼讓人不爽呢。她冷哼一聲:「夷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好。相比之下,我當然更擔心你這頭出ど蛾子。」
「很明顯,你想得太多了。」季連城按著心口,淡淡道,「我動了心,就是願意將我的一切拱手送上,讓她成為我最致命的弱點,甘之如飴。」
楊知夏抿了抿唇,心中有點亂。被季家的男人愛上的女人,既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她沉默了片刻,才靜靜地開口:「若她不愛你——」
季連城略微一頓,才又笑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像我這樣的人,她都不愛,那還有什麼人值得她愛呢?」
就知道會這樣……楊知夏無力地扶額。季家的男人都是死心眼,認準了誰就撒不開手,寧願吊死在這一棵樹上。可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準呢,若是兩情相悅便罷了。若是一廂情願,那樣深沉的愛意,給人的只會是困擾吧。
季家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不是逼瘋自己就是逼瘋別人。楊知夏一點兒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季連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似乎並不看好我們,為什麼?我雖然比她大,但這年頭不都說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嗎?再說,我怎麼著也是英俊瀟灑年輕有為那一掛的,私生活又乾淨,就算宋家想讓她聯姻,我大季家也完全夠格。」
他盯著楊知夏,歪了歪頭:「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孟夷光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著司北。
司北沉默地開著車,心中暗道:小老闆的新朋友倒是個爽快的人。他悄悄地飛快地看了孟夷光一眼,小老闆正懶懶地靠著座椅,微微瞇著眼睛,表情很愜意,打電話的時候聲音輕鬆飛揚,整個人看上去無憂無慮。
在晏歲寒沒有加入小分隊之前,他們都是住在一起的,每天都過得很熱鬧開心。後來小老闆隻身回國報家門大仇,蕭宏圖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衷撈錢,做了一個又一個的項目,攢下了豐厚的家底,就怕那一天小老闆急需用錢的時候手頭緊。
以後又可以在一起了呢,想想就開心。
司北將孟夷光送到距離宋家大宅還有一點距離的路口,孟夷光叮囑了一句開車小心,才解了安全帶推門下車,然後步行回去。
孟夷光走出十來米了,司北仍在車裡看著,她沒有回頭,只是抬起一隻手,輕輕搖了搖。
司北見了,才發動車子離開。還沒開出多遠,就與一輛敞篷車擦身而過,就著那一瞥,他看到那車主就是今天在華聯百貨遇到的那個算是小老闆兄長的男人。
那人看上去並不友善,對他隱含敵意。司北冷靜地回想當時的情景,他跟著小老闆的時間不短了,對她的瞭解總有個三四成。從她的口吻不難看出,她跟那個男人並不親厚。
孟夷光不緊不慢地朝大宅走,如今宋皎皎出了國,宋正明夫婦也回了梧桐市,因為李恆的死在臨海耽誤了兩天,這周週末他們倆就不回來了,家裡只剩下她跟宋家祖孫,很明顯的冷情。
冷情也是有好處的,她的伏波心經即將突破第六重,沒人打擾,再好不過。
前方的路上停著一輛頗值錢的邁巴赫,駕駛室那邊的門上靠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指尖夾著一支煙,湊到唇邊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道煙圈。他的眉眼便在那煙霧裡有些模糊起來,看上去很是滄桑。
孟夷光嘖了一聲,依舊閒庭信步般走著,經過邁巴赫的時候也沒停。
陸長征手上沾過血,敵人的,至親的,不相干的人的,以及愛人的。所以他往那裡一站,就帶著一股子殺伐之氣,就算是道上混的見了他,都不免膽寒。
孟夷光若無其事地從他眼前晃過去,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像沒看到他似的。陸長征挑了挑眉,這小丫頭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不會動她的?
孟夷光與陸長征錯開幾步,頓住腳,沒有回頭,只淡淡問道:「有事?」
陸長征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扔到地上,抬腳踩滅,而後吐出眼圈,淡淡問道:「她還好嗎?」
這話問的,當真一點兒水準也沒有。晏歲寒離開他身邊到現在還不足一天,從她的神色來看,她今天過得很開心。
孟夷光輕笑一聲:「你是指的什麼?」
如果是問心情,那自然是好的,且晏歲寒自個兒也頗有分寸,絲毫沒有會出現樂極生悲的跡象。若是別的方面,比如她的身體,那就未必好了。蕭宏圖當然也能擬出靠譜的食譜,但孟家大宅那一票人包括安娜,都不是嬌氣的人,在那邊生活,精細度自然是比不上陸宅的。
陸長征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道:「她開心嗎?」
「開心。」孟夷光應道,隨即又加了一句,「很開心。」
陸長征深吸了一口氣,輕聲一笑,「她開心就好。打擾你了。」他說著,站直身體,去了懶散,去了深情,便又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陸長征,他轉身上車,利落地發動倒車離去。
孟夷光擰了擰眉,難得的惆悵了一下,心中輕輕一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正想著,一輛敞篷車吱嘎一聲在她身邊停下,宋奇峰看她一眼,沉聲道:「上車。」
孟夷光擺擺手:「不用啦,我剛吃過飯,走一走正好消食。」
宋奇峰聞言冷哼一聲,腳下一踩油門,車子刷得一下就衝了出去。
怎麼了這是?吃了火藥了?孟夷光疑惑地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屁股,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