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之一六一 莫容雨之死 文 / 萬夜星城
「你膽子不小，你們掌門禁令出了還敢放我們進來。」王滄海打趣。
李正道兩手一攤，做出個無奈的表情，道：「我這不是為大局著想。」分外無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滄海也正經起來，臉色一凝，事情不太尋常。
「當然是大事情。」李正道貓著快速地前進，「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王滄海也知道在這裡說話容易隔牆有耳，並沒說什麼，數張隱匿符打出去，幾人如同林間馴鹿般的，靈活無比，
沒發出一點聲響進入逍遙派內部。
李正道把幾人帶到一個小小的山頭，以特別的手法打開洞門，搬開一塊長滿綠苔的石頭，貓身進入洞中。
王滄海暗暗讚歎，這李正道很不一般，心思縝密非常。
但她沒有心思去追查人家的秘密，哪個人沒點秘密呢？
倒是李正道自己說道：「我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自從知道一些秘密，我對自身安全很不放心。這個山洞可是我
用了不少時間弄出來的。」王滄海看了看，山洞頂部有顆拳頭大夜明珠，將這裡照得分外璀璨，裡面有一張乾淨
整潔的床，但讓人震驚的是，那床腳處有人坐化，留下一具骸骨，乍一看，還真有些陰森。然而王滄海卻能感受
到這骸骨上強大如淵的威壓，一具骸骨尚且如此，這人活著時，怕非比尋常。
李正道將一些丹藥和乾果放入洞中，見王滄海看著那具骸骨，臉上露出崇敬之情。
這個變異雙靈根的少年，初見時就一身秘密，破除迷障，他修為大漲，在百年之戰上大出風采，進入世外域是板
上釘釘的事情。
臉上可怕疤痕除掉後，克制他天分的東西也不復存在，他的成長讓人驚歎，但他的潛力還不止如此！
這個少年潛力強，心性更是一流，忍得了寂寞，耐得住讚美，應該來講，他才是逍遙派的第一天才！
「這具骸骨，同我有師徒之誼，也許你們不信，雖然他只是一具骸骨，但我似乎總能聽到他給我傳道，我門中只
有掌門才能修煉的《逍遙游》，大道法則」李正道不欲多說，但是能從他寥寥幾句，就能聽出濃濃
的濡沫之情。
王滄海沉默不語，黑白握住她的手，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你對逍遙派並沒什麼感情吧，怎麼？」火雲邪神嘴角掛著壞壞的笑容，他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但對人心一針見
血，他對九幽門便沒什麼歸屬感，只是臨時居所，便能說離開便離開，像他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能羈絆住他呢？
火雲邪神，他敢稱神，便是有成神的潛力！
「我對逍遙派並沒什麼歸屬感，但是張長老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願他付出一輩子的門派走向沒落，僅此而已。」李正道據實說。
「欲而不求，達而不剛，李師弟說話通透，做事有章法，讓人佩服。」方素人道。
「方師兄過獎。」
王滄海收到黑白無聲的安慰，很快從傷感的情緒中走出來，冷靜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李正道眨眨眼，狡黠說道：「我當然知道你回來，百年大戰你光彩奪目，隨後人間界大劫，雖然不知劫難是誰解
的，但我猜，跟你應該有很大關係。人間界大劫，各派損失慘重，圍剿邪派，又損失不少好手。這個時候，逍遙
派發生什麼事情，我就猜你一定會來！」
王滄海不由佩服這小子，他是對她太有自信還是怎的？
「逍遙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正道清秀的臉上透著無比的凝重：「魔現！」悠悠逍遙，滿山蒼翠，生機勃勃，兩字一出，卻邪風簌簌，逍遙
派似乎籠罩著死亡陰影。
逍遙派一間豪華的房間裡，縮著一團陰影，悶聲不響，分外陰霾。
陰影一旁，則站著一個宮裝女子，梳著雙飛髻，端莊且美麗的臉上全是發自真心的關切：「玉鴻，你不要這樣，
只是一時失利罷了，你是逍遙派第一天才，你是我心中的絕世天才！」
那團陰影一動不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在失敗之中，他永遠也忘不了，比鬥那日，王滄海鎮定自若，身
姿蹁躚，根本沒出手，就讓他一敗塗地，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他切實地，感到自己的卑微！
卑微到泥土！
他悲，他怒，他悔，他恨！
他卻無可奈何！
她就像一座無法高攀的山峰，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超越了他！
一轉眼，她已經同他天壤之別！
想到當初他那麼輕易地悔婚，他就後悔得肝腸寸斷，本來這絕色之姿，這強絕實力，這燦爛光彩應該屬於他，全
部屬於他！
「玉鴻，玉鴻，你不要這樣好嗎？我愛你啊，你不要這樣！」莫容雨梨花帶雨，哭得傷感無比，她跪在歐陽玉鴻
身旁，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你一定要為了我振作起來！」
「你愛我？」終於，歐陽玉鴻說話了，聲音嘶啞且低沉，全不似往常那樣清亮而富有魅力。
「我愛你，我愛你！」莫容雨見他終於肯說話，一把抱住他，喜極而泣。
歐陽玉鴻動也不動，卻是冷冷地地一笑，眼中放射著陰暗的冷光。
「你愛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嗎？」
歐陽玉鴻輕輕地，如同惡魔般低語。
「我願意，我願意！」莫容雨低聲哭泣，哭得梨花帶雨地說道。
「那好，你脫掉衣服。」
「玉鴻！」莫容雨一陣羞澀，低喊，玉鴻，玉鴻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要求？
「怎麼不願意？那算了，你走吧。」歐陽玉鴻眼中冷光濺射，毫不留情地將莫容雨推開，他此刻心中毒液蔓延，
只想毒殺所有人。
莫容雨僵硬著，咬著嘴唇，下定決心般地說道：「好，玉鴻，我，我終究是你的，我本想將這身子留到大婚夜再
給你，但是如果你現在要……」
她是掌門之女，高貴，矜持，冰清玉潔，但是為了心愛的男人，她願意放棄原則，付出一切。
那絲綢衣服，一層層地落下，莫容雨赤條條地站在他面前，羞澀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歐陽玉鴻眼中閃爍莫名的光芒，伸出手撫摸。
莫容雨一個嬌吟，躺在他懷裡。
莫容雨是個大美人，而當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躺在男人懷裡，那個男人若是沒反應，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個
男人沒用了。
歐陽玉鴻當然有感覺，可是他剛剛起反應，下體就如同刀割一般！
他臉色一黑，心中怨恨無比，都是莫逍遙，讓他練了魔功，害他連一個男人最愉快的體驗變成割肉刮骨！
他全然忘記當初得到《葵花寶典》時，可不是這個想法。
狠狠將莫容雨推倒，臉上滿是厭惡：「滾，給我滾得遠遠的！」
莫容雨呆滯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赤條條地躺在地上，看著歐陽玉鴻厭惡的神色，全身顫抖，彷彿
一把把刀子在割她的肉，心碎如割！
「玉鴻……」
歐陽玉鴻看到她這個樣，更添厭惡，毒素噴薄：「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莫容雨渾身一震，臉色徹底蒼白，那些美好的夢想，那些有關歐陽玉鴻的期盼，轟然倒塌！
還有什麼比愛人否定更讓人心碎的呢！
「可是你說過愛我，你只是生氣，才責怪我的對嗎？你只是心中有氣無法發洩才這樣說的對嗎？」她哭著問，淚
珠兒大顆大顆的掉，抓住最後稻草一般地歇斯底里。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歐陽玉鴻挑起莫容雨的下巴，「要不是你父親是掌門，你以為我願意招呼一個大小姐麼
不？我厭惡你的惺惺作態，我厭惡你把我看做你的私有物，懂不懂？」
莫容雨天旋地轉，難以自持。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從歐陽玉鴻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一句一句，就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凌遲！
她再也無法在這裡呆下去，慌忙地穿上衣服，奪門而出。
卻不想，莫逍遙冷酷地站在門口，不悅地瞟了眼滿面淚痕的女兒。
莫容雨頭低低的，不敢說話。
她慌忙逃竄！
接連在愛人和父親那裡遭到挫折，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莫逍遙關上門，布下禁制。
「莫掌門真是好狠的心，自己女兒在我這裡受了委屈都不安慰一下。」歐陽玉鴻冷笑著說道。
「既然當初她選擇了你，這個苦果就應該她自己嚥下。」莫逍遙無所謂地說道，「倒是你，真叫我失望。」
「我當然讓你失望了，你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想讓我把你帶入小仙界，我沒有做到，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歐陽玉鴻不無諷刺地說。
「廢物！真是廢物！我當初選擇你就是因為你有城府，有野心，卻沒想到你如此不堪一擊。」莫逍遙露出和他平
時身為掌門完全不同的一面，陰暗，暴虐，深沉！
「比城府，誰能比得過你啊莫掌門，誰能知道，平易近人不擺架子的莫掌門私下練習邪功，甚至——」
「甚至什麼？」莫逍遙臉色陰沉，氣息一蕩，便將歐陽玉鴻狠狠拍在牆上。
剛跑不遠的莫容雨到底還是不信歐陽玉鴻會如此對她，她不斷安慰自己，一定是他心裡難受才會這樣反常，現在
父親也在那裡，她要求父親，不要放棄他，把門派絕學拿給他學，他一定能從低谷之中走出來！
她被這樣的想法支撐著，轉頭跑向歐陽玉鴻的房間。
剛一走近，便碰到禁制。
「父親怎麼會下禁制？」莫容雨也沒有多想，以複雜特殊的手法解開了這個禁制，她到底是掌門之女，天賦也是
一等一，這解禁的手法她會。要擱在平常，她絕對不會這麼馬虎，可方才被歐陽玉鴻攪動得心湖動盪，此刻又是
滿心的想要幫助歐陽玉鴻，根本沒有多想。
她正要推門，便聽到歐陽玉鴻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甚至，你在養邪魔！」歐陽玉鴻大吼。
「你都知道了？」莫逍遙陰冷地，如同地獄出來的惡鬼。
「我是你最得意的徒兒不是嗎？」歐陽玉鴻顫抖著說道，「人間大劫過後，正派組織起來攻打邪門，莫掌門你可
是非常積極地參加了，那麼，你是去幹什麼呢？八月十五日那晚，我親眼看到掌門你吞噬了太虛派一個精英弟子。這幾天，掌門你下令封山，可是想逍遙派所有人，都成為你盤中餐？昨天，不是消失了十個師弟嗎？據說被你
派出山門，可我知道，他們已經被吃掉了！」他很害怕，他怕也成為食物，徹底攤牌，還有一線生機。
「這麼說你已經都知道了。」莫逍遙面無表情，在明滅的燈火下，他的臉如同邪魔。
他的肩膀快速裂開，裡面爬出一個怪物，類似人類的嬰孩，但是卻只有一隻獨眼，渾身長滿鱗片，背後聳出一排
骨刺，張開嘴，便是滿嘴利齒。
如果王滄海在這裡，一定會很驚訝，因為這個東西和當初在逍遙派後山看到的那種可怕怪物極像，只是那是還不
完全，現在是個完全體了。
「你一直是個讓我看中的好弟子，可惜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莫逍遙說完，放出怪物撲殺過去！
「父親——不要！」
莫容雨突然破門而入，快速擋在歐陽玉鴻身前。
這一著可是誰都沒想到，莫逍遙喊停之際，怪物已經撕開了她的胸膛，捏碎了她的心臟。
「容雨！」莫逍遙急忙取出丹藥灌入她嘴中，輸入真氣為她吊命。
但她的傷實在太重，怪物殺傷力非常重，不光捏碎她的心臟，更在她血肉裡注入毒素，她已經是神仙難救。
「父親，父親，請不要殺玉鴻，求你放過他，女兒求您……」莫容雨哪怕是這時，都不忘給歐陽玉鴻求情，她愛極了他，也愛慘了他，直到這時，她才悟到，不管歐陽玉鴻是好人，還是壞人，不管他愛她，還是不愛他，她都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莫逍遙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挪開手，不再給女兒注入真氣。
「蠢貨！跟你那母親一樣，是個蠢貨！」
「咕咕，咕咕。」莫容雨說不出話來，失去真氣支援，她的生命快速流逝。
她艱難地側過頭，想看看歐陽玉鴻，但是卻看到他無情冷笑。
他說：「想不到心狠手辣的莫掌門，居然有這麼個癡情的女兒。」
莫容雨眼睛一瞪，生機斷絕，死不瞑目。
「現在你也陪我女兒去吧！」莫逍遙指揮著邪魔怪物，撲向歐陽玉鴻！
「轟！」房門轟飛，牆壁崩塌，王滄海手持符菉，從天而降。
「莫逍遙，果然是你！」
莫逍遙見識過王滄海本事，並不戀戰，把那怪物指揮著攻向王滄海，自己則捏個法決快速遠遁。
怪物被火雲邪神和方素人三下五除二斬滅。
「只是一個分身。」王滄海踢踢怪物的屍體。
歎息地看了眼莫容雨一眼，她飛身而去，追擊莫逍遙。
歐陽玉鴻呆呆地注視著莫容雨，一代紅顏，死相淒慘。
「她沒有看我，連眼神都吝嗇給我，我就是如此不堪嗎？莫容雨啊，莫容雨，你說，我就如此不堪嗎？」
莫容雨眼睛緊閉，已經無法回答他任何問題，更不會像往日那樣軟言地安慰他了。
「莫容雨啊，莫容雨，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愛我所以救我？可是，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分毫，因為我並沒要求你救我！」
歐陽玉鴻說完，也踏出房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