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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之六三 蒼空之瀾 文 / 萬夜星城

    紫紅色的羊駝絨,本該是披在貴婦人肩膀上的奢侈品,卻被製成地毯,鋪在腳下。牆上一幅莫奈的《日出》,給這奢華到極點的包間添上一些莫名的活力。頭頂則是一盞施是洛奇水晶燈,灑下的光輝朦朦朧朧。檀木茶桌,雕工飛繪,藍寶石茶杯,耀人眼球。

    但這樣極致的奢華,卻比不上那坐在檀木椅子中的男人!

    那人全身並無一絲墜飾,身著一身素白的束腰長袍,乾乾淨淨光著腳坐在那裡,就叫所有的一切奢華成為陪襯。

    他一雙手舞動靈巧,正在雕刻一朵玫瑰,隨著他手中動作,那花彷彿被從水中取出,漸漸顯出含苞待放的容姿。

    下方的喧鬧,上方的寧靜,一個窗簾隔開了兩個世界,縱然此時時間緊急,看到這個男子,也覺該安靜而去。

    王滄海拱手道:「打擾了。」便要跳窗逃離,她並非不懂禮貌,只不過有時候禮貌因人而異罷了。

    「無妨,既然來了,就坐一坐吧,」他聲音裡有種奇特的沙啞,輕輕的,柔柔的,像在和誰說著情話,「他們不敢進來。」確實,外面無一人敢進。

    狐不四提起絳紅的衣擺,從小蟹背殼上跳下,軟沒骨頭似地坐在椅子上,偏生又有一股旖旎的媚態。

    同那靜坐的白衣男子,形成兩半江山,屋子中如此重色,也壓不住的絕代芳華。

    王滄海便也跳下蟹殼,拉著黑白坐在一旁。

    黑白魅力獨特,自成一世界。

    三個男子,各有千秋,聚在一起,卻是誰也奪不去誰的艷色。

    戚柏天還呆呆勾首,沉浸在他的悲傷中,任由王滄海牽著,往地上一坐了事,狀若遊魂。

    小蟹變成小螃蟹大小,再度爬入王滄海的包包中。

    幾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語。

    王滄海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番四周,目光落在了眼前男子雕刻玫瑰花的雙手上。

    那是一雙優、修長、瑩白而有力的手,它們正在以一種恆定的動作,絲毫不差地雕刻著花朵,注意看的話,會發現那動作的頻率竟然保持著驚人的一致!

    半分鐘過去,他將玫瑰往桌上一放,這才抬起頭,笑著說道:「相見即是緣,我叫蒼瀾。」

    他的笑有種極為乾淨明艷的感覺,讓人覺得極其舒服。

    而隨著他抬頭,王滄海也看清他的長相。

    一頭銀色的長髮,略微偏金,髮髻以碧玉簪子別起,兩道修長的劍眉,挺立而直的鼻子,粉紅色如果凍般的紅唇,骨骼精細,精緻之極,一見他面,才知為何他身上不掛飾,只因他的每一處,無一不是精緻的奢美。他的氣質,似乎華貴,似乎雍容,偏生又帶著點隨意。

    最特別是他的眼,銀白的眼球,眼珠卻是紅色,但——沒有瞳孔!只有一圈葉輪分佈!

    很奇特的雙眼!

    似乎察覺到王滄海的疑問,蒼瀾微微轉頭對她,笑道:「我是瞎子。」

    瞎子?!

    王滄海暗歎可惜,如此麗質天生的人物,如此風流神骨,居然是個瞎子,果真是天妒英才,不許人太完美!

    可是他哪裡像個瞎子,那玫瑰雕刻得比眼睛好的人更入木三分,那神態更不像,她剛有疑問,他就偏轉過頭,如果他不說自己是瞎子,誰人能信?

    王滄海細細看去,他的眼確實少了一分靈動,有種空茫的呆滯。

    「我生來就是瞎子,看不到這世界的顏色嬌美,可我不覺可惜。」蒼瀾拿起那奪玫瑰花,準確走向王滄海,「送給你。」

    王滄海看那玫瑰,絲絲分明入扣,實在難以想像,一個瞎子,是怎樣做到這比常人更多三分的瞭解。

    「謝謝,現在丹藥豐富多樣,說不定有什麼可以治癒你這——盲症。」王滄海說道。

    蒼瀾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我的小親親,你真是太好心了,你難道不知有種人,天生就沒有眼珠嗎?」狐狸忽地插話。

    天生沒有眼珠,如何治之?

    蒼瀾品了一口茶,笑道:「這位狐大仙說得對極。」

    狐不四並不買賬,嫵媚地笑道:「你說你不覺得可惜,說謊,越是不覺可惜,其實越可惜。你說對不對?日月雙輪的——蒼空之瀾。」

    蒼瀾捏住茶杯的手微緊,輕笑道:「狐大仙既然知道,為什麼要說出來,讓蒼瀾徒添悲慼呢?」

    狐不四瞇著眼,藍色眼眸流光溢彩,「好說好說,我最喜歡看人痛苦悲哀,人越悲,我越喜。」

    王滄海稍一挑眉,狐不四明顯有些挑刺啊,他們有過節?

    她不動如風,也好,反正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善茬,他們相互掐掐,她也能沾點好處。

    嘛,有句話說得好,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嘛。

    她攜著黑白的手,看那上面並不存在的指紋。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有點奇怪,有些——有些很不爽的預感。

    她無法知曉到底是什麼使她不安,但她能肯定那不安後面肯定有什麼事發生,就像一隻暗中窺伺的怪物,直到最後一刻才露出猙獰的爪牙。

    「這位姑娘,如何稱呼?」不知何時,話題

    悄然轉到她身上,蒼瀾語氣中,有股自來熟。

    這男人——的確完美得讓人難以拒絕。

    王滄海心中奇異對方不著痕跡潛入對方內心的能力,比如此時此刻,她的心告訴她這個男人是無害的,值得信任的,但理智卻緊急剎車,這個男人危險——極度危險!只怕同他處得久了,怎樣死在他手中都不知道吧,更可怕的是,就算是死,也恨不了他。

    少惹為妙,不惹更好!

    「相見是緣,既然如此,何必拘泥於名字?」她笑笑,明顯拒絕。

    「哎喲,其實她叫王滄海啦,王滄海的王,王滄海的滄,王滄海的海。」狐不四吹出一口狐煙,拆她的台。

    她瞪向狐不四,他給她一個如花媚笑。

    蒼瀾何等玲瓏剔透,自然聽出了王滄海言語中的拒絕之意,心中微起波瀾,不想她能抵制他的魅力!

    從小到大,無人能抵制的魅力!

    但他確實招人愛,只會覺得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引起他人反感。

    他站起身,身上素白的袍子如水紋瀉下,一雙比白玉更細膩更漂亮的美足踏在羊駝絨上,幾番風流,幾多隨意,他踏步向王滄海走來。

    那張絕色白蓮般的臉上,籠罩輕愁,「姑娘似乎,討厭我嗎?」

    如此男子,如此風情,連那最冷酷無情的人,都忍不住將他擁入懷中呵護。

    王滄海當然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也不是那無情無心之人,只是——

    這男人她惹不起!

    她站起身,就要告辭。

    「呵呵,姑娘真是好生可愛,別緊張,蒼瀾只是開個玩笑。那麼,這場拍賣會,還請姑娘留下來,我做東,姑娘看上什麼,記在我賬上。」蒼瀾輕笑起來,如那蓮花盛開,素潔如許,幾多嬌嬈!

    這男子,真真有諸多多變風情!

    撩人心魄,不過如此!

    王滄海歪著頭問:「為什麼?」她眼神似箭搭弩,凝而不射。

    「緣分。」蒼瀾修長潔白的手指點在她鼻尖上,觸感如冰般地冷,那葉輪般的瞳孔,微微縮起。

    特等間安靜了大約十幾分鐘之久,范杜猜不透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倒是不擔心裡面那人受傷,只怕他事後怪罪。

    趙吉眼中乍現毒蛇般的狠色,明明一點就要抓住那個好動機警的女孩了,也好,竭力奔跑吧,這樣他才有追逐的樂趣,或早或晚,他必定會將她壓在身下,肆意掠奪,他會為她做一個豪華無比的金絲鳥籠,為她穿上最美的衣裳,做最寵愛的玩偶。

    他轉身回答a區,命人注意全力布控,下一次,他要一擊得勝!

    「拍賣會照常進行,一切損失算我的。」特等間中傳出一句話,有些沙啞,有些輕,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敢不敢,蒼瀾大人好好休息。」范杜連聲道,范家在w市呼風喚雨,但在這個人面前,卻屁也不是。

    「這四人是我朋友,還請大家不要為難,如果有誰不聽,我不介意找他談談。」依然是淡淡的聲音,卻有股無法質疑的威嚴。

    范杜自然連聲稱是,帶人下去,不敢呆在這裡。

    場上有些名頭的世家子弟和一些名門弟子暗暗驚奇,不知這特等間是何等人物,竟然如此勢大!

    他們也記住了王滄海,十靈根廢物,王家叛女,不過,她運氣似乎很好!

    有心人則記住了戚柏天,茅山掌門……

    「二十年前,我五十歲,符咒小成,以為天下無敵,忘記師父的淳淳告誡……」特等間中,戚柏天臉色灰白開口,他整個身體都隱藏在陰影裡,往日精神矍鑠的他如今卻有種慘敗的蕭索,「我心向紅塵,下山歷練,交朋識友,不知天高地厚。」彷彿回到往昔,他的氣色微微好了點,「我遇到了我的妻子,蔣蓉蓉。呵,那時她二八年華,風姿姣好……」隨著他喃喃自語,一個淒厲哀婉引人折淚的修真愛情故事,徐徐道來,開篇美好,結局卻——甚是悲傷。

    ------題外話------

    今日二更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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