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誰是黃雀 文 / 老夫白又白
落梅閣。
紅杏眼見著紅鳶從小門處回來了，回屋對宋卿錦道：「小姐，我瞧著紅鳶回來了，臉上帶著喜色，估計是得了好處。」
「那便好了，你好好留意著她。」頓了頓又道：「你一個人盯不住她，最好派個機靈丫頭盯著她，可有人選？」
紅杏眼珠兒轉了轉，一拍手道：「還真有個人，是我的同鄉，名喚五兒，托了我的關係才來了落梅閣做了粗使丫鬟。為人機靈，極重情意，點撥點撥定能幫上小姐的忙。」
「五兒？」宋卿錦將這個名字在心中轉了兩圈，倒真是個好的。她想到前世聽說過五兒的事情。這個五兒後來陰差陽錯跟了五妹妹去了，五妹妹死時，她竟撞棺身亡，也跟著去了，實在是個難得的忠心之人。
宋卿錦暗暗做了決定，「好，就是她了。你親自調教，交給你了。」
紅杏笑道：「好啊，小姐，呵呵，以後我也有手下人了。」
「好了，快給我更衣吧。咱們去看看老太太去，我還有件要緊的事兒要去商量。記得帶上貝母釀梨膏。」
又帶上個小丫鬟在前面挑燈籠，主僕三人向福澤院方向不緊不慢走去。
李氏正和幾個丫鬟媳婦逗趣兒說笑，忽聽小丫鬟稟報說，大小姐來了。
李氏對眾人笑道：「我這大孫女，甚是孝敬，隔三差五的就來看我這老婆子。」
眾人附和幾句便下去了，留出空間給這祖孫二人。
宋卿錦將斗篷由著小丫鬟脫下，笑顏問道：「祖母，今日可好些？藥可都按時吃了？」
李氏嗔道：「你這丫頭真是個操心的命，天天問我這些個，拿我當小孩子不成？」
宋卿錦面上紅紅的笑了笑，命紅杏把貝母釀梨端過來，「祖母快試試這個，上次給您診脈時我特地問的林大夫要的藥膳配方。」
打開盅蓋，一股子清甜的香氣撲面而來，「不錯，不錯，可知你用心了。」入口果然甘甜爽口，李氏便吃了多半碗。
「祖母喜歡就好，要是有療效就更好了。」宋卿錦對旁邊的藍琴說道：「留神晚上祖母的情況，明個兒我可會問你。」
藍琴淺笑著應了。
李氏聽了更是開懷，拉著宋卿錦說了一會兒閒話，言語間毫不掩飾對錢千月的厭惡。
宋卿錦打量著她精神正好，恰是個好機會，於是面露苦色，作慼慼之態，「祖母，孫女有一件事兒請祖母做主。」
李氏見她可憐，心頭一軟，把她摟在懷裡安慰道：「可是二丫頭欺負你了？祖母給你做主。」
宋卿錦用帕子按按眼角，「祖母可知道我母親的嫁妝還在夫人手中呢，如今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了。」她猶記得上輩子母親明明留了不少嫁妝，可當她出嫁的時候錢氏卻說沒有了，現有的還是她拿出體己填補的。可知，母親留給她的嫁妝全被錢氏貪了去。她想趁現在早早的把嫁妝要出來，只得求救李氏。
李氏的眼神閃了閃，然後和藹地拍拍她的手，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嗎，那是個貪得無厭的，你母親沒了後，嫁妝可不都落到她手裡。」
「那如何是好？」宋卿錦急得掉了眼淚。
「莫哭，莫哭。祖母心疼，不哭了啊……」李氏哄了一會兒，宋卿錦才漸漸不哭了，「我倒不是因為那些金銀之物，只是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念想，我若守不住，以後如何有臉見她？」說罷，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的乖乖孫女。祖母有辦法。」
宋卿錦抬頭，臉上還掛著淚水，眼神期冀。
李氏用帕子給她擦了，「對，當日我替你留了個心眼兒，偷偷地給你留了幾件鋪子。私心裡想著，你若是個成器的就交給你自己打理，如今正是好時機。但有一條你要記住，這事兒你不能讓那邊的知道。你可明白？」
宋卿錦只當是無望了，沒料到有意外之喜，喜道：「孫女明白，一定會守口如瓶。」
「好，得空我讓人給你送去。」
宋卿錦心想，那些死物便先寄存在錢氏那裡，早晚有一天，她要錢千月一分不差地吐出來！
倒是這些鋪子，自己可以依據前世的記憶賺上幾筆，不是更有利可圖嗎？
宋卿錦走後，藍琴問道：「老太太，如何將那些鋪子給大小姐？」
李氏渾濁的眼睛帶著絲絲精明狡猾，「你知道什麼，我不會經營，那些鋪子每年都賠上好多錢，實在燙手。再說，卿錦不知道她母親的嫁妝都在我的手裡，若是不給她些堵她的嘴，再鬧到錢氏那邊去，豈不沒臉？」
「幸而錢千月是那樣不可一世的性子，況她家可是江南第一首富，早就把她那點嫁妝給忘了。這才落到我的手裡。」李氏說道此處，從喉嚨深處傳來一陣伴著痰動的低笑聲。
她出身寒門，深知沒有錢財在手的苦處，所以對賀蘭氏的嫁妝窺視已久，終於盼到賀蘭氏死了，她便一口吃進口裡，並且死也不會吐出來，就讓宋卿錦記恨錢千月吧。
藍琴垂首輕輕給李氏捶腿，笑道：「老太太聰慧，奴婢佩服。反正她們水火不相容，大小姐永遠想不到她娘的嫁妝在老太太手裡。」
「那是，憑她和錢千月掙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最後得利的還不是我。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藍琴停了手，目光疑惑：「那您是希望錢氏贏，還是大小姐贏呢？」
李氏示意她不要停手，緩緩說道：「大小姐？不中用的。只要宮裡的錢貴妃不倒，錢千月就不會倒。不過，如果那丫頭運氣好，說不定能熬到錢貴妃倒台，也未可知呢。」
「這不太可能吧。」
李氏歎道：「傻丫頭，這天下的事情變化莫測。你瞧後街的蔣氏一門，往日是何等的風光，誰想一夜之間就被抄了家。那平時耀武揚威的夫人、小姐、奴才像牲口似的拴成一串當街發賣，那場面當真是……」
「我看大丫頭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萬一咱們真有那麼一天，說不定她能幫上忙……」李氏的渾濁的眸子閃著絲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