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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0林氏大夫 文 / 老夫白又白

    落梅閣。

    宋卿錦坐在梳妝台前,撩開流海,慢慢往額頭上抹藥,「紅杏,待我多謝你表哥,他給我配的藥抹在額頭上,就跟真的上傷疤一樣,當真好本事。」

    紅杏心裡很高興,「大小姐別誇他了,他也就這麼點本事,能幫上小姐的忙是他的榮幸。」

    紅杏說這話的時候呆著額小女兒的嬌羞之態,可宋卿錦卻沒往深處想,不過就算她想了也不覺得紅杏配得上將來的太醫院院令。

    宋卿錦抹完藥後,走到大理石書案旁,道:「對了,我把祖母的症狀寫在紙上,你幫我問問你表哥,可能治否。」祖母前世雖然對我不甚熱乎,那是因為我太愚蠢太軟弱了,讓她失望了。如果我沒記錯,一年後就是祖母的死期,這府中就再無人可牽制錢氏了。

    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上一試,要是能說服祖母和我連成一線,復仇就多了兩層把握。

    紅杏高興答道:「好的,小姐,我一會去您買桃酥,到時候就去尋他。」

    宋卿錦見她高興的樣子,心情也疏朗起來,「看把你高興的,小心點,別讓紅鳶知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到。」紅杏腳步輕快地去舅舅家的醫館去了。

    最近宋卿錦過得不錯,她投其所好獲得齊妙的欣賞,不僅如此還大有推自己為知己的架勢。這樣下去,齊妙的的關係網很快就會為我所用。她再也不會重蹈前世被藏在深閨裡,什麼宴會也不參加,只知道在家裡學習學習女紅。嫁人後更是融入不了上流貴婦的圈子裡,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紅杏到了天擦黑才回來,一進門就興沖沖地對宋卿錦說道:「大小姐,真讓您說著了,我表哥說了,看您寫的症狀,老太太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要想痊癒並非不可能。但具體情況還要他親自診脈才能開方子。」

    宋卿錦自然是信任他的,略想想便道:「好,你替我跟你表哥說,我會安排時間讓他診治,診金一定讓他滿意。」

    紅杏卻急了,「小姐千萬別這麼說,能為小姐辦事是我們全家的榮幸,哪敢要什麼診金?再說,小姐的錢不過是月錢攢下的,怎麼能隨便花呢。」

    宋卿錦聽了心中一陣溫暖,「好啦,好啦。你別急,你這丫頭真不會算賬,哪有吧錢往外頭算的道理,難道不怕你家裡人生氣?」

    紅杏抿嘴一笑,「我的命不好,家裡早就沒什麼人了,只有舅舅一家照料我,他們真的把我當成一家人,待我看可好了,從來沒像別的人親戚一樣搾孤女的銀錢,只讓我自己留著別亂花。所以他們都知道,奴婢和小姐是一頭的,小姐好我就好。怎麼會因為這個生我的氣呢?」

    宋卿錦突然有點羨慕這個小婢女,聽她描述她的家人的時候臉上閃著幸福的光澤,那是被人愛著的時候才有的面色吧。

    為什麼我沒有為紅杏的幸福而高興,反而心中湧出莫名的酸澀呢。宋卿錦努力壓下心頭不舒服的感覺,與紅杏胡亂說笑一回,才睡去了。

    這天黃昏,林旭由紅杏領著從東北的角門進入內院,一路上紅杏不停地叮囑他一些府裡的規矩。林旭不禁笑道:「你都說了幾千遍了,我耳朵都出繭子了。」

    紅杏怎能不著急,這次她的任務艱巨啊。「哎呀,你好好聽著點,這府裡不比外頭,你走錯一步就……」

    「又來了。」林旭無奈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

    紅杏三步並作兩步追過去,「哎,你慢點走啊!」

    宋卿錦趁這幾日錢千月外出查看莊子的空檔才敢把林旭請來,此時她真在紫薔薇架下等著他二人。但願年輕的林旭也有些本事,若能讓祖母多活幾年,就能讓錢氏分神,不再注意我,也能給我喘息成長的時間。

    夕陽西下,天邊的火燒雲染紅了天空,紫色的薔薇花開得正旺,一朵朵被夕陽鍍上了金邊,如夢似幻。

    花架子下一個窈窕清秀的小女孩彷彿踱步在雲之巔,花香越發濃郁,襯得女孩好似在仙境一般。

    那場景美得讓人窒息。

    林旭遠遠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美好靜謐的景象,直到身邊的紅杏大聲叫了一聲『小姐』,林旭才回過神來。

    宋卿錦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英俊少年站在不遠處對她抱拳一拜,慢慢走過去,行至林旭身前三尺處停下,欠身一禮,含笑道:「煩勞林家大哥跑這一趟了,卿錦在這裡多謝了。」

    林旭臉上一紅,竟有些手足無措,「不、不敢,小、小姐不必如此。您對紅杏這般好,小人做這些原是應該的、應該的。」

    紅杏在宋卿錦身後很替我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平時說話挺利落地人,怎麼這會兒竟然這麼丟份兒。

    宋卿錦有些好笑地看著紅了面皮的林旭,此時看他青澀的模樣,倒覺得別樣的有趣。「我和紅杏情同姐妹,那我就不與你客氣了,請吧。」

    林旭知道她正看著自己,更加不敢抬頭,「好。好,請小姐引路。」

    往那邊走著的時候,紅杏抽空湊到林旭的身邊,道:「表哥,你怎麼回事,平時的伶俐盡兒跑到哪裡去了?」

    林旭瞄了眼前面女孩兒的背影,面上又是一紅,羞惱道:「別亂說,趕快到前面去,哪有丫鬟離自家小姐這麼遠的,快上前面去。」林旭將紅杏往前一推。

    氣得紅杏跺了下腳,快走兩步扶著宋卿錦的胳膊,小聲小好意思道:「小姐,您別介意啊,他平時不是那樣子的。」

    宋卿錦拍拍她的手,道:「我曉得的,恐是小林大夫初次進來有些不適應罷了。而且……」繼而垂首一笑,不再言語了。

    進了李氏的福綿院,林旭在廊下等候,宋卿錦和紅杏進裡屋先去見老太太。屋裡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林旭靜靜聽著,心裡也有了計較。

    早有丫鬟打了門簾引她進屋來,宋卿錦進來後不覺一陣氣悶。這麼熱的天氣屋裡窗戶也不曾開一扇,一絲風也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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