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東宮設宴 文 / 鳶葵
這一日,皇后在湖心亭設宴,款待六宮。『也許是前夜下雨的緣故,今日出門陽光倒是不那麼曬人,只是悶熱的空氣也著實難耐。湖心亭四面傍水,又是綠樹環繞,自是比宮中其他地方涼爽得多。皇后此處宴請,怕也是費了心思的。
不為別的,只為是東宮設宴,各宮妃子都結伴著早早就到了,唯獨還剩著黛然。
宮中待久了的,早已慣了黛然的手段。只是這新進宮的妃子們可就不這麼淡定了,都在小聲的嘀咕著。
皇后一開始便知道會是這樣,也沒打算真的等著黛然:「妹妹們可以動筷了,想必璵貴妃忘了時辰,耽誤了。」
皇后話音剛落,便見著黛然從亭邊靠岸上來了:「皇后娘娘說笑了,這時辰本宮可不敢忘的,耽誤了卻是實在的,本宮在這裡給娘娘賠個不是。」黛然可沒有真的要賠個不是的意思,她草草的行禮便坐了下來,看都不看一眼皇后微變的神色。
黛然的舉動更是引發了妃子們的議論,皇后未說什麼,勤貴妃許素苓倒是先開口了:「呦,這璵貴妃還真是嬌氣些,足足晚了一炷香才到。」
勤貴妃向來和黛然不和,這是六宮皆知的,且這勤貴妃早已失寵,虧是生下大皇子,貴妃之位還是太后抬舉的。黛然雖是不喜歡她,但直到現在也沒動過她,久而久之,這勤貴妃便認為自己可以和黛然抗衡,畢竟,她也是貴妃,還有個兒子,母憑子貴,才是後宮的生存之道。黛然也是知道她的想法,就更不想和她計較了——和沒腦子的人較真,簡直丟臉。
黛然冷冷掃了她一眼,對著身旁的兩個丫鬟說:「你們兩個不會打扇呀,蒼蠅在本宮耳邊飛來飛去,擾了本宮清靜。」
兩個丫鬟自是明白黛然的意思,只見瑩煙欠了欠身子說:「娘娘恕罪,奴婢扇大些,就聽不見蒼蠅亂飛的聲音了。」
「妹妹可真會開玩笑,這湖心亭哪來的蒼蠅……」這勤貴妃反應本就遲鈍,這一番話著實逗樂了各位美人,看著她們嘲諷的表情,勤貴妃才反應過來:「好啊,凌黛然,你這是拐著彎罵本宮呢。」
黛然冷不丁的翻了個白眼:「本宮哪有拐彎了?勤貴妃倒是冤枉本宮了。」說著有意無意的看向皇后,道:「年老色衰失了寵的人,就該夾著尾巴過日子,什麼叫察言觀色都不懂?仗著自己生了皇子,了不得了,還敢出言頂撞本宮!真是放肆!」
皇后不動聲色,並未理會黛然的指桑罵槐:「璵貴妃本來得遲些,勤貴妃早入宮,你們都是宮裡的老人了,不可失了規矩。」
皇后一言,勤貴妃低了頭,黛然只是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銀勺,舀了點紅豆膳粥嘗嘗,覺著味道還不錯,便和一旁的伊妃說起話來:「妹妹呀,這粥書萱一定喜歡……對呀,你怎麼沒把書萱帶來?」
伊妃掩嘴一笑:「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書萱最是喜歡晉王爺的小公子玩耍,今天晉王爺帶著奎原去了壽寧宮,不知怎的就讓那小丫頭知道了······我不沒轍,只好讓雪冬帶著她去了壽寧宮。」
黛然仔細一看,還真是只見丹冬伺候在一旁。
「依姐姐看呀,妹妹乾脆就和皇上求個親,把書萱嫁給奎原得了,也不算辜負了這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情意了。」蘭妃也沒有正經的開著伊妃的玩笑,弄到伊妃哭笑不得:「姐姐慣會拿妹妹開心,書萱才五歲,離嫁人還早著呢。」
只是三人的有說有笑讓別人看了便是沒有將皇后放在眼裡,這樣的大不敬,還只看皇后如何處置罷了。
皇后沒搭理黛然,掃了一眼下首,微笑著和尹青默說:「尹妹妹可在?到本宮跟前來。」
就如澍渢當日所言,皇帝見了尹青默果然喜歡得緊,不到一月變成了尹姬。除了黛然的榮寵不衰,便是這尹青默成了新起之秀。不過皇后還是遺憾,這尹青默終極還是沒能將凌黛然的恩寵奪走!
尹青默聽見皇后叫她,裊裊而出至亭中央行禮:「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端莊一笑:「好,到底是皇上身邊的貼心人兒,這一顰一笑真是我見猶憐。」
黛然知道這是皇后故意的。這一月,皇帝也總是提起這位新進的尹姬。黛然便想,既然皇后如此想看她不舒服的樣,那她便讓皇后如意如意,就當自己行善事了:「這尹妹妹當真要將本宮的恩寵奪了一半才甘心。」尹青默一聽不覺連忙行禮,卻只見黛然不以為然的擺弄這指上的銀玉戒,還未開口,黛然便仰起頭,花容月貌滿是漠然:「不過也無妨,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只那一刻,尹青默便知,這位璵貴妃根本就不在乎皇上的寵愛,但是皇上卻……算了,這就不是她該知道的事,只是這以後,還不知會遇到什麼。既然貴妃都這樣說了,她也就不再好說些什麼,反倒是勤貴妃在一旁幽幽開口:「是呀,人家天生麗質,溫柔可人的,哪像有些人,靠盡手段,進了冷宮,竟然還能爬出來。狐媚!」
勤貴妃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眼見著黛然的臉色暗了下去。皇后雖覺這勤貴妃蠢笨,不過這樣刺激到黛然,她還是很樂意見到的,便也沒有阻止。
黛然環視一周,且不說皇后裝作未聽見,擺明了等著許素苓奚落她,除了尹青默恭恭敬敬的,兩頭都不想得罪,還有蘭妃伊妃有些擔憂,其他人,都是看她笑話的。
黛然心中冷笑,這許素苓當真是個白癡,什麼話都敢說。罷了罷了,如此,就怪不得她了:「那後面穿著趙粉襦裙的,是哪家的奴婢?這麼沒規矩!」
那人一聽,羞紅了面,咬著牙走了出來,不情願的向著黛然行禮:「璵貴妃,臣妾是選侍鄭靈安。」
眾人最初不知黛然是何意圖,見她出來,都忍不住笑了。漣昭儀掩著嘴道:「娘娘怎將妹妹認成了奴婢?真是羞死她了。」
黛然不屑的看著鄭靈安,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個選侍,穿得還不如本宮的丫鬟,怪不得本宮會錯認。」說罷,她隨手拿下自己頭上的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蘭花簪狠狠插進了鄭靈安的斜雲鬢上,疼的鄭靈安呼了出來:「娘娘,疼!」
黛然可是使足了勁兒,自然是疼的:「妃子就要有妃子的樣子,只是,本宮很想知道,方才本宮與勤貴妃玩笑,你在笑什麼?是笑本宮是從冷宮出來的?」
鄭靈安驚恐的搖著頭:「不,不,臣妾……」
只可惜黛然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好大膽子!皇后娘娘,這算什麼?她一個小小選侍如此目無尊上,譏笑臣妾,是問,該如何責罰才是?」黛然詢問著皇后,卻並沒有看皇后,也未等皇后回答,便轉身對瑩煙說:「給本宮狠狠的打!」
「是!」瑩煙快步走到面色蒼白的鄭靈安面前,還未等鄭靈安反應過來,便抽了她一巴掌:「啪!」
「璵貴妃,本宮還在這裡,你怎可這般不將本宮放在眼裡!」皇后怒極,就這樣在眾妃面前打人,她皇后的威嚴何在:「還不快住手!」
只是瑩煙並沒有停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鄭靈安臉上,眼看著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兒臉色愈發蒼白,就要暈過去了。
「璵貴妃,還不快停手!」純竹見不得皇后受氣,向著瑩煙走了過去,還沒靠近,就被鎖煙攔住了:「純姑姑好沒規矩,這樣對著貴妃娘娘大呼小叫,也不怕丟了皇后娘娘的臉面!」
黛然悠閒的撫了撫頭上的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淡淡的開口:「皇后娘娘,再怎麼說,臣妾也有協理後宮之權,皇后不讓臣妾管理後宮之事,選妃之事也不讓臣妾參與,自是體諒臣妾伺候皇上勞累。可是,臣妾不過是對著這樣一個以下犯上的選侍略施薄懲,也不行嗎?」黛然話音剛落,便見瑩煙走過來:「娘娘,暈了。」
黛然笑了笑,明媚的雙眸像水珠一樣轉動著:「既然皇后娘娘都說了,那臣妾就稟明皇上,讓皇上來定奪,不過……」黛然頗有意味的看著勤貴妃:「姐姐倒是提醒了本宮,這冷宮也是宮,太久沒了新人,可不大好。這酷暑難耐的,本宮就先回去了。」說罷也未行禮,便登船離開了。
這樣一個宴會,就在黛然的一翻鬧騰後,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