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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七十八章 打昏 文 / 姚啊遙

    接下來的時間裡,在茶樓夥計一手指著小白,一手抹眼淚的血淚控訴中,遲靜言還原了夥計帶著小白去吃燒雞發生的一系列事。

    首先,小白很挑剔,夥計帶著它連去了兩家燒雞店,它都不滿意,夥計沒辦法,要完成遲靜言交代的任務,只能帶著它去了第三家。

    到了第三家,在夥計看來,已經是巨難伺候的小白大俠,終於沒要求去第四家。

    這對茶樓小夥計來說,真是謝天謝地的好消息。

    剛出爐的燒雞真的好香,小夥計沒忍住,也要了一隻。

    他閉上眼睛深深聞了口香氣,腦子裡正想著從哪裡下口比較好,是像小白那樣從燒雞放到它面前,就一直在舔雞屁股呢,還是說從肥肥的雞大腿入口。

    吃東西,從哪個部位入口,茶樓小夥計像是犯上了選擇性困難症。

    不管他怎麼怎麼選擇困難,很快他就不困難了,因為不等他睜開眼睛,耳邊就呼啦地是吹過一陣了冷風,然後就聽到有人在喊,「快來人吶,搶雞啦!」

    茶樓小夥計雖說出生在某個小山村,沒滿十歲就跟著他爹離開家鄉,四處討生活,走南闖北下來,到目前為止,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

    他聽過搶劫的,搶人的,唯獨搶雞的,還是第一次聽到。

    稀奇的事,誰不感興趣啊,那個小夥計同樣也不例外。

    睜開眼,就發現小白不見了,愣了愣,難道也是去看熱鬧了,而且速度比他要快。

    這麼想著,正要去門外看熱鬧,胳膊被人一把抓住,抓住他的人正是燒雞店的老闆,他惡狠狠地瞪著小夥計,「你的狗叼著我的燒雞跑了,你是不是也打算跑?」

    茶樓的小夥計很莫名其妙啊,他只是想去看熱鬧,什麼時候打算跑了?

    甩了下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發現根本甩不動,就問緊緊抓著他胳膊的燒雞店老闆,「你幹嘛抓著我不放?」

    燒雞店老闆剛要開口,門外跑進來一個人,這個人茶樓夥計認識,正是剛才招呼他和小白的燒雞店夥計。

    和剛才不一樣,這個燒雞店夥計滿臉通紅,額頭上還掛滿了汗珠,像是經過什麼劇烈運動。

    茶樓小夥計發誓,他以前真的不認識他,更沒得罪他,為什麼要用看著仇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凡事有因才有果,他也仔細想了想,是不是看烤雞店的夥計,也長得跟燒雞似的肥嘟嘟的,一個沒控制住,乘機有沒有摸他的手,當這個答案也是否認時,扭頭看了看剛才小白在的地方。

    天吶!

    一個念頭跳出腦海,打了個冷顫,渾身冒起陣陣惡寒。

    原來,被燒雞店老闆喊成,「搶雞賊」的賊居然是小白。

    它好歹也是七王妃遲靜言豢養的寵物,青天白日的搶一隻燒雞,也實在是太丟臉了。

    請注意,這裡的丟臉可不是丟小白的臉,而是它的主人,七王妃遲靜言的臉。

    七王妃可不是他一個小夥計能得罪的,搶燒雞沒付錢是小事,小白要走丟了那才是大事。

    這麼一想後,他牙關一咬,用上全身力氣,用力一抽胳膊,燒雞店的老闆猝不及防,原本死死拉著小夥計不放的手,還真鬆開了。

    燒雞店的夥計一看不對啊,連忙伸手去攔茶樓夥計。

    茶樓小夥計看到燒雞店的夥計攔他,二話不說,揮起拳頭就用力朝燒雞店夥計打去。

    燒雞店夥計條件反射地朝邊上一閃,茶樓夥計順利奪門而出。

    聽到這裡,遲靜言想到現代一個很有寓意的故事,她已經不記得原文是怎麼寫的。

    大概意思是意思是說一直獵狗和兔子,按道理來說獵狗的速度要比兔子快上許多,卻在一次捕獵中,根本沒追上兔子。

    後來,有其他動物就問獵狗了,「你的速度那麼快,為什麼沒有抓住那隻兔子啊。」

    獵狗沒有回答,沒得到答案的動物又去問兔子了。

    那隻兔子回答道:「這你就不懂了,它追不到我,頂多也就被主人罵一頓,而我,一旦被它追上,那就是沒命了。」

    這個寓言故事,用在兩個夥計身上也挺像,茶樓的夥計怕小白走丟了,他沒有辦法對遲靜言交代,所以是全力以赴。

    至於那個燒雞店的夥計,每賣出去一隻燒雞的錢,又不是進他的口袋,自然不會那麼頂真,象徵性地追出去一段距離,就不追了。

    聽到這裡,遲靜言覺得聽到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廢話,眼看茶樓夥計滿腹委屈,一副和剛才一樣拉開長篇繼續敘述的樣子,真心受不了了。

    手一抬,直接打斷他,「後來呢?你怎麼會昏倒在地上。」

    這才是遲靜言比較關心的問題。

    唉,茶樓夥計一聲歎息,而且這聲歎息,是看著小白歎的。

    小白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它似乎已經不是躺著中槍,站在原地就中槍了。

    果然,等茶樓夥計回答遲靜言的問題,小白身為一頭老虎,哪怕它不會說人類的語言,也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介於小白這次爆粗口時用的是老虎語,今天又忘了吃藥的某個姓姚的傢伙,就順帶著就把翻譯了過來,「尼瑪,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居然這麼冤枉我,你被打昏,關老子什麼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打你了?」

    茶樓夥計一口氣說完對小白的控訴,很想配合著賭在胸裡的悶氣,再用眼神對小白進行無聲的譴責,哪想到,才對視上小白的眼睛,就連一秒鐘都不到,就被小白帶著凌厲的目光秒殺了。

    遲靜言拿出銀票給了茶樓夥計,既算是對他帶小白吃燒雞的報酬,也算是讓他去買點壓驚吃的藥。

    茶樓夥計拿了錢,對著遲靜言感恩戴德地連道了好幾聲謝,這才離開。

    等茶樓夥計走後,遲靜言走到小白身邊,一把揪住小白的耳朵,「現在真是越發長能耐了,還能把人給打昏!」

    小白心裡的那個委屈呀,絕對不是一點兩點,而是很多點。

    它可不是頭心裡能放得下委屈的老虎,被遲靜言揪住耳朵後,當即舉起爪子在半空揮舞了起來。

    它在畫東西給遲靜言看,半空凌虛而畫,很顯然是它太看得起遲靜言了。

    遲靜言盯著它舞動的爪子看了半天,還是一臉茫然,小白急了,虎頭朝邊上用力一甩,忍痛把耳朵從遲靜言手裡拉了出來。

    等耳朵自由了,它也能很方便的低頭,就把爪子落在地上。

    尼瑪,不帶這樣的吧,小白再一次想爆粗口了,真的不帶這樣的吧,它想用畫畫告訴遲靜言是誰打昏了茶樓夥計,結果這地居然是青石板的。

    遲靜言以為它是在轉移話題,企圖逃避責罰,雙手交錯在胸前,冷眼看著它,偶爾從鼻孔裡發出一兩聲冷哼。

    小白怎麼會不知道遲靜言現在的樣子,尤其是從鼻子裡發出冷嗤的聲音就是生氣了,要抓緊時間解釋,要不然,等回到七王府,說不定它就要被關禁閉了。

    啊,想到又可能會被關禁閉,小白渾身每一根毛都豎了起來,它已經習慣了,也喜歡上了自由,它才不要被關禁閉。

    可是很多事,不是它一頭老虎能決定的,就好比關禁閉這件事,如果是遲靜言決定好的事,它注定反抗無效。

    唯一讓遲靜言改變主意的,就是讓她知道,她真的冤枉它了。

    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尤其小白是頭不會說人話的人話,顯然還是很有難度,怎麼辦,地上又不能畫畫,它看著自己鋒利的爪子,真想狠狠心,就算指甲磨平,也要讓遲靜言知道它是清白的。

    咦……就因為它低頭看自己爪子的這個動作,讓它找到了絕處逢生的機會。

    它把已經放到地上的爪子高高抬起,示意遲靜言看它的爪子。

    遲靜言以為它是在狡辯,眼睛看著它的眼睛,直接忽視它抬起來的爪子。

    小白看遲靜言麼沒看它的爪子,以為高度不夠,又朝上抬了抬,看遲靜言還是沒反應,它撓了撓遲靜言的衣袖。

    很顯然,遲靜言還在生它的氣,把它撓她衣袖的爪子推到一邊。

    小白看著被推回來的爪子,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保持高舉在半空的爪子,難道是它抬起的高度還不夠。

    於是,咱們的小白大俠為了不被關禁閉,也是豁出去了,後面的兩條腿猛地一個彈跳,它的爪子直接出現在遲靜言眼前。

    吸取了前兩次被遲靜言忽視的經驗教訓,這一次,小白大俠的爪子出現在遲靜言眼前時,還來回晃了好幾晃。

    等它彈跳這個動作結束後,遲靜言也看清它在她眼前揮舞的爪子。

    遲靜言把手放到小白面前,小白太高興了,連忙把爪子放到遲靜言手心裡。

    小白的爪子已經很大了,甚至可以說放在遲靜言手裡,已經超過遲靜言的掌心大小。

    這一次,遲靜言察看的很仔細,從小白爪縫裡抽出一根細線,這根細線,遲靜言太熟悉了,因為這個細線,也讓遲江暗地裡開始調查殺害邱氏的兇手。

    遲靜言看著捏在手指間的細線,知道是她冤枉了小白,輕輕拍拍它的頭,大大方方地說道:「小白,對不起哦,是我冤枉了你。」

    小白怎麼會和遲靜言計較呢,聽了她的話,和以前一樣,用頭蹭蹭她的掌心,以示親暱。

    在回七王府的路上,遲靜言明顯有心事,從她臉上的嚴肅看得出來,她的心事還挺重。

    小白爪縫裡的絲線告訴她,害得小白叼著燒雞就跑出燒雞店的人是端木亦靖,打昏茶樓夥計的人也是端木亦靖。

    他到底想幹什麼?遲靜言真的越來越想不明白。

    遲靜言走著走著,忽然在一個專門幫人寫信的攤前停下。

    那個小攤主除了颳風下雨,每天都會出攤,靠幫人書寫信件為生,小本生意的人,從沒想到,有一天七王妃遲靜言,令很多店舖老闆翹首以盼,看到她比看到自家祖宗還要歡樂的大主顧,會光臨他這裡。

    小攤主激動地拿筆的手抖個不停,同樣的,一開口,聲音也顫抖的不像話,「七……七王妃,您想寫點什麼?」

    遲靜言看了看他,視線移到他手上的筆上,「我能自己寫嗎?」

    攤主愣了很久,才表情僵硬地點頭,「當然可以。」

    等遲靜言拿著她自己寫的東西走後,小攤主懊悔地直想用頭撞桌子,多好的掙錢機會啊,居然被他給錯過了。

    他看著自己已經不再抖的手,恨不得把它剁了,能不能有點出息的,就算是七王妃,也不用緊張成這樣吧。

    這是令多少店舖攤主羨慕的肥羊啊,他們很多人求都求不來,他倒好,肥羊來了,還被他的不爭氣弄得親自動手,他只撈了點碎銀子。

    遲靜言怎麼會不知道京城的那些店主和攤主,是怎麼把她當成冤大頭的。

    這幫人,真是太喜歡斷章取義了,她那幾次大方,都是事出有因,端木亦塵名下的產業再多,經過她的打理,掙的更多,她也不會那樣揮霍。

    從古至今,的確是哪朝哪代都有敗家女,別人怎麼敗家遲靜言不想去知道,唯獨她自己,她清楚的很,算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不管是在以前的現代,還是在現在的古代,她和敗家都扯不上關係。

    給碎銀已經不錯了,隨著大軒邊關已經不再和大燕開戰,物價穩定,找人寫封信不過幾文錢,更不要說她只是借他的筆用了下。

    遲靜言在街上找了個小乞丐,給了他一點銀子,讓他把手裡封好的信送去一個地方,然後就帶著小白真朝七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說了就出來一小會兒就回去的,結果倒好,狀況百出,又拖延了不少時間,她要再不回去的話,家裡的某位爺肯定要出來找她了。

    現在在別人的認知裡,端木亦塵被她打的很重,至今仍臥在床上休養,這個時候可一定能出現在街上,不然前面做的鋪墊,就全部前功盡棄。

    遲靜言走路一直有兩個習慣,第一,步子比較大;第二,不喜歡回頭看。

    這一次也是這樣,所以,她沒看到,有個人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她,手裡拿著她讓小乞丐送給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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