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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遇刺 文 / 姚啊遙

    「怎麼了,朕長得有這麼嚇人嗎?」端木亦元邊笑著邊打量林絮兒。

    清涼池的水很清,就算是鋪墊在下面的大理石都是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林絮兒這個人。

    她感覺到端木亦元一直盯著她的身子看,羞窘地都不敢抬頭,「皇上……民女正在沐浴,還請皇上先出去。」

    「民女?」端木亦元重複著這兩個字,忽地就笑了,「你都是朕的人了,怎麼還會是民女。」

    林絮兒愣住了,她忘了羞澀,猛地抬頭,「皇上,你是說……那個人……是你?」

    聲音帶著太多的不確定性,林絮兒眼睛瞪到最大,嗓音在顫抖。

    端木亦塵輕輕摩挲著她已經潮濕的頭髮,絲毫不在意濕漉漉的頭髮會弄濕他的龍袍,「能在承乾宮的,除了朕,還能有第二個人嗎?能來清亮池沐浴的,除了朕的女人,還會有其他女人嗎?」

    話雖這樣說,也的確是那個理,皇帝的寢宮,除了皇帝,還有誰敢出現,更何況還是做那種事,至於清涼池對宮裡的女人意味著什麼,那更不用說。

    林絮兒心裡還是有無數的疑問,比如那個人身上的氣味,那個人身上的溫度,還有那個人的野蠻粗橫,真的和眼前的端木亦元不怎麼像。

    像是看出林絮兒在懷疑什麼,端木亦元主動解釋道:「朕喝多了,委屈你了。」

    林絮兒畢竟年輕,在她過去的十七年,心裡從來都只有端木亦塵一個,猛地聽人,還是聽一個九五之尊的皇帝說歉意的話,眼淚簌簌地而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怎麼都停不了。

    端木亦元歎了口氣,把她攬進懷裡,下頜在她頭頂輕輕摩挲,「絮兒,既然七皇弟不知道珍惜你,那麼就讓朕來好好愛護你,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朕的絮妃。」

    林絮兒哭得更傷心了,也不知道是為她自己一躍成為皇帝的妃子,還是和端木亦塵徹底沒了希望。

    她哭得傷心,全然沒注意到端木亦元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冷光。

    ……

    與此同時,端木亦塵已經趕到宮門口。

    這個點,宮門已經下鑰,除非有皇帝的命令,否則宮門絕對不會開啟。

    把手宮門的侍衛長受過端木亦塵的恩惠,對於其他幾個王爺莫名其妙的去世,他心裡多多少少有點知道,不想讓恩人也遭此劫難,他好說歹說的勸解端木亦塵。

    端木亦塵打定了注意,一定要進宮,侍衛長肯定是拿他沒辦法,只能說,讓他稍等,他去請示一下端木亦元身邊的大太監周福寧。

    端木亦塵抿了抿唇,月色下,俊逸絕美的容貌,更是美的心驚動魄,他喊住侍衛長,「不用去找周福寧,本王有先帝御賜令牌。」

    侍衛長藉著月色好好觀察了下令牌,的確是先帝御賜,忙命侍衛打開城門。

    ……

    端木亦塵剛走進宮,迎面就有人小跑過來,看到他,那人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在離他還有一步之距的地方,那人停下腳步,對著端木亦測塵恭敬行禮,「奴才參見七王爺。」

    端木亦塵看著周福寧,「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直覺告訴他,周福寧是故意在等他,難道林絮兒已經去了端木亦元哪裡?

    果然周福寧又笑著說:「是皇帝特命奴才在這裡等七王爺,皇上讓奴才轉告七王爺,如果王爺是來絮兒姑娘的,絮兒姑娘很好,王爺請回吧。」

    端木亦塵豈會聽一個太監的,林絮兒不知道端木亦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卻清楚的人。

    端木亦元已經是皇帝,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現如今後宮的女人哪個不是絕色,他絕對不會喜歡上林絮兒。

    不能讓端木亦元算計到林絮兒身上,這也是他三個月前決定娶她的原因,沒有之一。

    娶她只是為了保護她。

    「滾開!」看周福寧還擋在眼前,端木亦塵暴怒。

    「七王爺。」周福寧是怕端木亦塵,可是他更怕端木亦元,壯著膽子繼續擋在端木亦塵面前。

    端木亦塵沒了耐性,抬起腳,對著他就是狠狠一腳,周福寧是想躲來著,可是速度哪裡抵的過端木亦塵,跪在地上,抱著肚子,痛得臉都變形了。

    端木亦塵抬腳要走,腿被周福寧一把抱住,他咬著牙說:「七王爺,您真的沒必要再去了,皇上剛剛下旨,天亮後,林姑娘就是皇上的絮妃了。」

    端木亦塵低頭看他,眼底有錯愕一閃而過,周福寧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低頭看地,又說:「七王爺,就算是借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騙您啊,林姑娘已經被皇上臨幸,現在正在清涼池沐浴。」

    周福寧匍匐在地上,也能感覺到四周空氣渲染上的陰鷙憤怒。

    他怕端木亦塵遷怒到他身上,身子抖了抖,把頭埋的更低。

    端木亦塵沒有為難他,在冷風裡站了不知道多久,轉身離開,周福寧一直跪在地上,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這才敢抬頭看過去。

    冬日夜風蕭瑟,端木亦塵的背影卻傲然的像是蘭芝桂樹。

    ……

    遲靜言一直都沒睡,這趟宮宴,哪怕端木亦塵什麼都沒告訴她,她還是能感覺到端木亦元的不善。

    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最怕的不是明著壞的人,而是那種出陰招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防不勝防。

    毫無疑問,文昌帝端木亦元就是那樣的人。

    長得還不錯,滿臉卻是陰鷙,這樣的人為什麼年號會是「文昌」,就這個問題,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問過端木亦塵。

    端木亦塵笑著告訴她,這是欽天監經過掐算得來的。

    文武昌盛,是對戰爭不斷,舉國貧窮的大軒皇朝最好的希望。

    她當時很不屑,連年號都聽什麼欽天監的,難怪他這皇帝做得那麼累。

    正想著,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有冷漠守在外面,遲靜言以為是端木亦塵回來了,連忙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她裝睡。

    很快,她就察覺出不對,這個人,對屋子的佈置一點都不熟悉,有幾次都差點撞上東西。

    黑影朝床榻越靠越近,遲靜言已經聞到空氣裡陌生的味道,來人不是端木亦塵。

    腦海裡傳達給她這個信息,她猛地睜開眼睛,緊張地心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睡醒有個習慣,不喜歡屋子裡一點光亮都沒有,今夜月色好,她滅了燭火,藉著窗外的月光,在那人走到床前,她已經身手敏捷的下床。

    跟冷漠學了一段時間武功,還算是有點成效,至少身手很輕,那個從外面進來,看不清屋裡動靜的人,渾然沒察。

    那人摸到床榻邊,揚起手,已經離開床榻的遲靜言看到那是把刀尖雪亮的匕首。

    手起刀落,那人下手狠而准,像是個老手,又或者已經練習了不知道多少遍。

    遲靜言掌心裡,背心裡都是冷汗,摸準方向,正按照冷漠教她的偷襲那人。

    那人已經察覺到床榻上沒人,更要命的是,那人居然拿出火折子準備點火了。

    遲靜言已經不緊張了,這什麼人啊,行刺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公然點火。

    手邊剛好有一張凳子,她抓起來,狠狠地朝那人砸去。

    本就喝了酒,再加上心裡的怒火,下手分外的狠,用力砸過之後,反而渾身無力了,剛才使勁太大,她暫時脫力了,喘著粗氣,等著那人昏過去。

    那人被凳子砸中,那麼大的力氣居然沒有昏過去,只呆了呆,已經轉身朝遲靜言的方向看過去。

    遲靜言終於看清來人,猛男。

    這是她看清男人的身材,第一個反應。

    在馬二娘看起來已經是猛男的冷漠和這樣的猛男一比,儼然成了弱男。

    猛男之所以被人稱之為猛男,大都和他們不憐香惜玉有關,和遲靜言對視了一秒鐘,他已經對她發動進攻。

    遲靜言這點武功,在身手了得,又一心想致她於死地的猛男面前,堪堪地連三腳貓都稱不上。

    遲靜言把能扔出去的東西都扔出去了,猛男除了額頭被她砸破,有血流出,還是一如剛才那樣勇猛。

    猛男離她越來越近,遲靜言忽然就悲傷起來,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裡來,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生死之別。

    還正在悲觀,手臂被人一抓,她順勢跌進一個懷抱,鼻尖沁入熟悉的味道,她倏地下,渾身地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展開,驚喜的聲音更是劃過夜空的響亮,「端木亦塵!」

    端木亦塵應了她一聲,遲靜言卻從他沒什麼波瀾的聲音裡聽出了緊張。

    遲靜言這一聲叫,驚動了王府的侍衛,猛男很快被抓住。

    張翼得到消息匆匆趕來,都已經結束了。

    套用遲靜言的話說,猛男不僅看著猛,性子也很剛烈。

    沒等審訊,他自盡了,毒藥就藏在舌頭底下,就咬那麼一小下,人就死了。

    遲靜言心有餘悸,抓著端木亦塵的手不放。

    端木亦塵的院子一片狼藉,是沒辦法睡了,兩個人去了遲靜言的院子。

    端木亦塵也是心有餘悸,他重重地懲罰了冷漠,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還能中了別人調虎離山之計太不應該。

    想到遲靜言差一點點就意外,對冷漠的懲罰就更嚴厲,最後還是遲靜言替他求情,才只是讓他掃一月的地。

    ……

    夜已經很深,兩個人都毫無睡意。

    端木亦塵緊緊的抱著遲靜言,一直不說話,聽著自己的呼吸,他感覺心中一陣陣的痛,如果他晚回來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以前,哪怕是母妃失蹤,他都沒這麼緊張。

    「端木亦塵。」被他抱得太緊,遲靜言骨頭都疼,稍微動了動,安慰他,「我真的沒事,你能不能不要再那麼緊張了?」

    端木亦塵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姿勢,讓遲靜言舒服點,「言兒,你知道嗎?我長到二十一年,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緊張和後怕過!」

    他想到衝進房間,那個殺手的刀,離遲靜言不過一手臂的距離,又一陣後怕。

    遲靜言主動環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胸口,「端木亦塵,我都知道。」

    自從遲靜言最不討他喜歡的大姨媽親戚來之後,端木亦塵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親密了。

    遲靜言對那件事,只有一次實戰經驗,而且是在吃了藥的情況下。

    學著上輩子電視裡看到的,她張開嘴,一口咬住他的耳垂。

    人家咬耳垂,都是輕輕的含著,她是真咬,端木亦塵痛得眉頭都皺了起來,還是沒捨得推開她。

    遲靜言得寸進尺,很快,端木亦塵被她粗魯的扒個精光。

    端木亦塵含笑看著她,遲靜言當即就想到穿越來第一天發生的事,那一天,也是她主動撲到的端木亦塵,雖然到最後,是端木亦塵化被動為主動。

    今天不能再這樣了,她暗暗發誓,一邊回想著上輩子無意中看過的教育片,一邊付諸行動。

    夜越來越濃,氣溫也越來越低,某個地方卻如春天般和煦溫暖。

    完事後,遲靜言咬著被角,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樣。

    端木亦塵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遲靜言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長臂一伸,把人又拉近懷裡,如果不是念著她還沒習慣,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遲靜言輕輕捶了捶他的胸,「小塵塵。」

    她看到他身上的一片青紫,那都是她幹的,好內疚哦。

    端木亦塵看似閉著眼睛,其實睡意全無,他「嗯」了一聲,「小言言」,他學著遲靜言叫他的樣子叫她。

    遲靜言有個疑問,「你找到林絮兒了嗎」

    端木亦塵睜開眼睛看了看她,「沒有。」

    遲靜言仰起頭,正要問他,沒找到,他怎麼回來了,端木亦塵把她不老實的頭,重新按到他胸前,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過,我已經知道她在哪裡。」

    遲靜言現在再怎麼是個惡名昭彰,跋扈囂張,又胸無點墨,外加貪財的惡妃,骨子裡到底還有上輩子做檢察官時對每件事的洞察關火。

    端木亦塵很看中林絮兒這個表妹,甚至為了保護她,不惜讓她誤會,暫時娶了她,按照道理來說,已經找到她,應該是會把她帶回來,除非……

    「難道她跑端木亦元那裡去了?」想到那種可能,遲靜言一聲驚呼。

    端木亦塵掬起她的一簇長髮,輕輕摩挲著,「母妃要求我保護好她,照顧好她,我竭盡全力在做,可是,如果有一天是她自己不再需要我保護,不再需要我照顧,言兒……」

    他低頭注視著懷中的人的眼睛,狹長的丹鳳眼裡,充滿疑問,「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遲靜言什麼都不去想,只覺得不應該讓這個男人這麼難過,她環上他的脖子,語調鄭重地告訴他,「端木亦塵,人各有命,很多時候都是天意……」

    就好比我穿越到這裡,成了你的王妃。

    後面半句話,遲靜言放在心裡默默地說著。

    端木亦塵本不想把自己的煩惱告訴遲靜言,以免徒增她的煩惱,既然不由自主地說了,他也不想繼續下去,拉過被子,輕輕拍著懷中人的後背,「言兒,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

    時候是不早了,除了喜歡晝伏夜出的動物,或者是選在晚上出來幹壞事的人,基本都睡了。

    皇宮裡的那些貴人,雖然擔著個貴字,也無不例外的睡了,其中也包括承乾宮的皇帝以及他新寵的妃子。

    林絮兒睡得很沉,如果湊上去看,就會知道她的沉,是被人做了手腳。

    端木亦元從寬大的龍床上坐起來,狠狠瞪了身邊的林絮兒一眼,那眼睛裡的厭惡,就差直接把她踹到地上。

    他下了龍床,穿好龍靴,走到龍床邊,手心在龍床柱子上摩挲片刻,很快,寬大的龍床慢慢移開。

    一張龍床居然出了兩層。

    夜明珠柔和的光,把寢宮裡的東西照得一清二楚。

    龍床上面睡著下了藥,哪怕丟到河裡也不知道的林絮兒;龍床下面則躺著一個男的,身材修長挺拔,趴在床下,彷彿死了般,一動不動。

    端木亦元走過去,蹲到男子身邊,用力拍了拍了拍他的後腦勺,「真沒想到,朕都給你下了那麼重的藥,你居然還能醒過來,而且……」

    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泛著陰鷙的寒光從床下人身上,移到林絮兒身上,「你還把這個賤人給玷污了,你的能耐真比朕想的要強很多,不過,你也算是幫了朕一個大忙,你放心吧,朕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不是喜歡女人嗎?很快,朕就會讓你每一天生活子在女人堆裡!」

    倏地起身,手又在龍柱上摩挲一會兒,龍床恢復成原樣。

    端木亦元走到龍床邊,卻再也不想躺下去,這個噁心的女人,真是噁心到了極點,也愚蠢到了極點。

    端木亦塵費盡心思保護她,甚至為了保護她還娶了她,她倒好,自投羅網來了。

    ……

    「林絮兒,其實不是我的嫡親表妹,她是我母妃還沒入宮前,貼身丫鬟的女兒。」今天晚上經歷了太多,想睡也睡不著,端木亦塵和遲靜言開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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