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8 文家來人 文 / 露草心
明之軒的心臟突地一跳,眼眸中染上狂喜。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很有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默默地感受著這一刻的別樣溫馨。
阿福站在二人身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心裡打著小算盤。嘿嘿,芸小姐對少爺的臉色比以前好多了,少爺今天心情好,是不是可以趁機提議,以後早上能不能別起那麼早呢?現在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來做飯,硬生生從溫暖的被窩中分離,太慘絕人寰了啊啊啊。
王氏母子被牽扯著漸行漸遠,眾人眉飛色舞地交談著,猶自不肯散去。李芸站著不動,靜靜地看著那對母子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心情複雜難明。
她以為看到王氏母子淒慘的下場,她會很開心,但是她錯了,她並沒感到有多高興。也許,仇恨是把雙刃劍,在砍向敵人的同時,自己也會覺得疲累。
不過,她不後悔,為了徐氏,為了二弟三妹,也為了自己,如果時間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以後的日子裡,如果有人傷害她的家人,她一樣會選擇狠戾的手段還擊。為了家人,她會一如既往。
人群中的葉氏覺得自己是最大的贏家。
王老石答應她,會將她舉報王氏母子之事上報,到時候,作為嘉獎,王氏的財產就是她的了。
此時她完全沒有想到,如今王氏的小院已經到了李一沐手中,王氏藏的錢財被李芸搜刮乾淨了,廚房裡的糧食也被拿走,剩下的,只有王氏母子的破舊衣物,還有一些破傢俱,完全不值錢。
不過,葉氏也並非一無所獲,事後,她將李一沐和李世顯幫助王氏母子逃跑之事散佈出去,再加上王老石的幫忙,果然如願以償地讓李世德當上了族長,她自己則成了族長夫人。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與對葉氏與李一沐之間的明爭暗鬥,李芸並不關心。誰當族長,對她來說都不要緊。她眼下最關心的,是她開荒地種藥材的大計。
王氏母子被押送遠了,漸漸看不見了,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卻快馬加鞭,朝著**村駛來,惹起漫天塵埃。
眾人正要散去,有人眼尖,咦了一聲道:「這不是鎮上文家的馬車嗎?來**村幹什麼呢?難道是要來買我們的地?」
很多年前,此地並無人煙,後有六個姓氏的人一起來此開荒,有王姓,李姓,何姓,陳姓,葉姓和羅姓,因此命名為**村。村裡的地都是各自開荒所得,在**村,大家都有地。文有財在許多村子都有買地,以前來**村看過一次地,嫌棄這裡的土地太過貧瘠,後來再也沒來過。
本要散去的眾人都停下了腳步,留下來等著看熱鬧。
馬車漸近,趕車人拉住馬兒,放慢速度。坐在馬車伕旁邊的中年男子詢問道:「這位大嫂,請問李芸李姑娘家怎麼走?」
「李芸就在那兒呢!」被詢問者指了指李芸身處的位置,神色興奮,辟里啪啦地打聽著八卦,「你是文家的人?來找李芸做什麼的?李芸真的是替你們文家做藥丸賺了大錢?到底給了多少錢?」
周圍的人尖著耳朵聽著,這可是大家的疑惑,徐氏總說李芸是在文家賺的錢,大家都不怎麼相信呢,這會兒文家的人來找李芸,可要打聽清楚了。
馬車停了下來,車伕跳下馬車,拿出搭腳的矮凳放在一旁。那瞪了那多事的婦人一眼,整了整衣衫,踩著矮凳下了馬車,舉步朝李芸走來。
李芸靜靜站著等那人走近,才開口道:「我是李芸,請問你是哪位?」
那人立即換上一副笑臉,微微躬了身子,朝李芸拱手道:「老夫是文家的管家文富,今日前來,是想麻煩李姑娘現在跑一趟,再替我家少爺做些藥丸。」
「原來是文管家,你好!」李芸也回了禮,疑惑道,「這事我知道,我和文夫人約定的日子不是明日麼?」
「此時說來話長……」文富有些尷尬,目露祈求地看著李芸,「李姑娘要是方便的話,今兒便跟老夫跑一趟吧。若是實在不方便,那老夫就只能在此歇息一宿,明兒一早跟李姑娘一起回府。畢竟馬車比牛車跑得快,從這兒到鎮上,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李芸沉吟片刻,道:「此時前去,今天我肯定是回不來了。這樣,我去跟我娘說一聲,文管家趕路來也口渴了吧,若不嫌棄,一起到我家喝口茶再走。」
文富自是答應,站在一旁伺候李芸上車。
李芸從未坐過馬車,但她剛才見到文富如何下車的,自然也就有樣學樣,淡定地踩著矮凳上了馬車,抬頭一看,明之軒正眼巴巴地看著她,於是道:「文管家,他們是跟我一起的,可以讓他們上來嗎?」
文富早就看到了明之軒,見他唇紅齒白風度翩翩,對他頗有好感,如今聽李芸這麼一說,自然點頭:「當然可以。」
「小生明之軒,叨擾了。」明之軒笑著做了自我介紹,不緊不慢地上了馬車鑽進車廂,和李芸並排坐著。
阿福也想跟著往馬車上鑽,明之軒卻伸手一攔:「你走路回吧,車裡坐不下。」
李芸道:「怎麼坐不下?」
阿福朝馬車內看了看,明明很寬敞啊,再坐兩個人都沒問題啊!正想反駁,只見明之軒笑吟吟的看著他,阿福立即退了回去,識時務地道:「嘿嘿,芸小姐,車裡是有點兒擠,阿福走路便行了。」
李芸搖搖頭,搞不懂這主僕兩在唱哪出。
她對這個時代的規矩不甚放在心上,自然猜不到明之軒的用意。文富作為管家,算是文家的下人,而李芸是文家的貴客,李芸坐在車內,文富自然是不能一起進來坐的,他一定會坐在馬車伕身旁的位置上。阿福不上來,就變成車裡面只有他和李芸兩個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和李芸單獨相處機會的明之軒,自然會很好的抓住了。
文富上了馬車,果然是坐在車伕身旁,沒有再入車廂內。
李芸坐在裡面指路,馬車便得兒得兒地往她家駛去。
馬車拐過一道彎,消失不見,圍觀的人們各自神色微妙,暗恨自己以前有眼不識金鑲玉。文家的人竟然派了文管家前來接李芸,給李芸享受貴賓般的待遇,那可是天大的面子啊!別說坐馬車了,村裡的許多婦人小孩連馬車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如此一來,關於李芸的流言不攻自破,文管家等於是替李芸做了一場免費的宣傳,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質疑李芸的能力,也為三天後診所開張奠定了好的基礎。
馬車很快很平穩,明之軒心裡遺憾,怎麼就這麼平穩呢?要是馬車搖晃搖晃,他也跟著搖晃搖晃,搖晃搖晃著,就可以趁機「不小心」撞到李芸,然後便可以借口怕李芸被撞疼,伸手將她攬住……真是可惜啊,太平穩了!
李芸不知明之軒心中的小九九,一路上,只看著窗外房屋很快退後,覺得很是不錯,決定這次賺了錢,一定要買輛馬車,解決出行難的問題。
路程不遠,馬車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李芸家。
雪球聽到動靜,神情威嚴地出來查看。見是李芸,拚命搖著尾巴,使勁往李芸身上蹭,要多親熱有多親熱。不過在看到文富的時候,眼神變得冷戾而無情,嗤著牙,直著尾巴慢慢搖動,喉嚨發出警告的低吼。
文富眼眸一縮,這白狗,長得不像是一般的狗,倒像是……一條狼。不過此事與他無關,他也就在心裡嘀咕嘀咕,並沒有將心中疑惑說出來。
「雪球,他是客人,不得無禮。」李芸揉了揉雪球的腦袋,低聲呵斥。
雪球鼻子裡哼了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懶洋洋的踱著步子,回到屋簷下的窩裡去了。雪球的聽話令文富神色更加驚異,他忍不住多看了雪球幾眼。
徐氏迎了上來,李芸各自介紹一番,向徐氏說明情況。徐氏有些為難,李芸再厲害,在她心中始終是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要獨自一人前往鎮上,還要過夜,她實在放心不下。
「伯母,不然我陪芸芸前去吧。」明之軒察言觀色,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和李芸相處的機會。
徐氏面色一喜,點頭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李芸點了點頭,看向明之軒:「也好,到時候你替文少爺把下脈,我看看藥方有沒有改進的地方。」之前她看文華的藥方,總覺得有些不妥,但她也只是心裡懷疑,在不知道文華的脈象之前,她也不好說出來,明之軒一起去正好,她可以核對一下藥方是否妥當。
文富再次打量明之軒:「這位小哥懂岐黃之術?」
明之軒彬彬有禮地一笑:「小生只懂得診脈,要說到開藥方,李芸比小生厲害多了。說不定她能改進一下藥方,讓你家少爺的病更快好起來呢。」
文富笑著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給他家少爺看病的謝大夫可是春暉堂最厲害的大夫,也是鎮上最好的大夫,他開的藥方,李芸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本事去改進?也就是夫人相信李芸,讓他要好好對待李芸,他這個當奴才的,自然是聽從自家夫人的命令。
「大姐,我也要去!」二弟從未去過鎮上,頭次見李芸從鎮上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心中對鎮上的繁華很是嚮往。
三妹站在一旁,目露期盼,顯然也很想去。但她知道,村裡的小孩基本沒有去過鎮上的,娘肯定不會同意她和二哥去的。所以,她再想要去,也沒有開口要求。
李芸搖頭道:「大姐是有正事要做,不是去玩的。你乖乖呆在家裡,我給你和三妹帶好吃的回來。」
這幾天家裡伙食不錯,好吃的東西對二弟已經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的願望得不到滿足,立即生氣起來,跺腳大喊道:「我就是要去,大姐你都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李芸皺了皺眉頭,二弟這些天表現良好,還以為他已經都改好了,不料他體內的小惡魔又甦醒了,又開始撒潑了。
「我是去替人看病,賺錢養家。」李芸淡淡道,「你想去玩,我明白,不過,不行。」
二弟還要想鬧,卻見李芸的眼神漸漸嚴厲起來,嘴巴一扁,委屈地垂下頭,嘀咕道:「可是人家就是想要去嘛!」
徐氏正在廚房忙著泡茶,聽到動靜走到門沿下,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文富一眼,口吻有些嚴厲地道:「二弟,聽話,大姐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又對文富道,「文管家,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教孩子,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文富見慣了自家少爺的潑皮,比起來,二弟這算不得什麼,客氣地答道:「孩子還小,呵呵,慢慢教,長大些就好了。」
徐氏笑了笑,轉身又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李芸語氣緩和下來,摸了摸二弟的頭:「如果你表現好,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專門帶你去鎮上玩一趟,怎麼樣?」
二弟立即高興起來,抬起頭,伸出小手指道:「那我們說好了,拉鉤,不許反悔!」
李芸和二弟拉了鉤,見三妹在一旁羨慕的樣子,於是道:「三妹表現好,大姐也帶你去玩。」
「大姐,你好好哦!」三妹高興得跳起來,踮起腳尖,抱著李芸的臉用力親了一下,咯咯地笑。
李芸忍不住也微笑起來,溫和地道:「今兒的字都寫好了嗎?」
三妹連連點頭:「都寫好了,我去拿給大姐看。」二弟也不甘示弱:「我也去拿給大姐看!」
兄妹二人邁著小短腿爭先恐後地往房間跑去,一陣風似的拿了自己寫的字遞到李芸面前,兩雙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她,像是爭寵的小狗一般,李芸忍不住笑了起來,各自誇獎一番,二弟三妹這才美滋滋地將字收了。
文富心中暗道,李芸對付潑皮的小孩還真有一手,除了她,恐怕還真沒有別人能夠對付自家那個潑皮少爺了。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將事情說出來。反正李芸見識過自家少爺了,說出來也不怕被笑話。
「李姑娘,是這樣的,上次你走後,我家少爺便不肯好好吃藥了,每回都要夫人哄上好久才吃。今日中午到了該少爺吃藥的時候,少爺又發了脾氣,把藥丸全都踩爛了,因此夫人才讓老夫前來請李姑娘前去,畢竟,少爺的身子這幾日稍稍有所起色,這藥萬萬是不能斷的。」
李芸皺了皺眉,對於文華那個紈褲少爺,實在沒有什麼好感。只是,文富講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似乎隱瞞了什麼。
「文管家,我做的藥丸並不難吃,你家少爺為什麼又不肯好好吃藥了?」
文富有些尷尬,遲疑再三,這才道:「我家少爺天天都吵著要讓夫人將李姑娘買去給他當丫鬟……李姑娘,你別多心,我家夫人不會隨少爺胡鬧,不會對李姑娘有非分之想的。我家少爺自幼體弱多病,長年關在屋子裡,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夫人給他找了好多伶俐的小丫鬟陪他,他都不喜歡。好容易遇到喜歡的了……咳、咳!」
文富說到這裡,覺得有些不妥,咳嗽兩聲,中斷了話題。
李芸自然是聽懂了他沒說完的話,文華好不容易看上李芸,李芸卻不是那些趨炎附勢的小姑娘,不肯賣身文府。
明之軒眼睛瞇了一瞇,他的芸芸,那文家的紈褲少爺敢打主意?還想讓他的芸芸當使喚丫鬟!嗯,這次定要用一百二十個心,「好好」將那紈褲少爺醫好,免得他有借口來纏著芸芸。
水是暖壺裡現成的,徐氏很快泡了茶出來,招呼文富和馬車伕來喫茶。文富在文家吃慣了好茶,李芸家的茶葉自是入不了他的眼。不過李芸是夫人和少爺都看重的人,他也不好讓李芸落了面子,端起茶來,吹了吹茶末,喝了幾口,這才將茶杯放下,起身請李芸上路。
徐氏卻朝李芸招了招手:「芸兒,過來,娘有話要說。」
李芸走過去,徐氏將她拉到屋裡,低聲道:「有人告訴我,說你奶奶的腳好像傷得很厲害,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活到一把年紀,卻這般糊塗,為了李三,老了還要受這樣的苦。無論怎樣,她總是你爹的親娘,我總是有些不忍心的。你去鎮上,坐的是馬車,一定能夠追上他們。娘希望你看在你爹的份上,給你奶奶帶瓶傷藥去吧,好歹減輕一些她的痛楚。就當是娘為你爹盡孝……」
李芸嘴唇抿了抿,看著徐氏殷切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王氏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她同意給王氏帶傷藥,並不是同情王氏,而是不忍讓徐氏失望。
只是住一晚,李芸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囑咐徐氏告訴王大石她已經去文家了,免得王大石空等,這才從屋裡出來,進了藥房,拿了兩瓶傷藥,揣入懷中。
大家上了馬車,照舊是李芸和明之軒坐車廂裡,文富坐馬車伕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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