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五七話 重歸封靈 文 / 蘭朱公子
「他怎會知道……我要回來?」拓跋歌爾甚是疑惑,可這一張嘴,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沙啞地幾近啞巴說話。
「我也不知,公子說你三日內會回來,便差我在此處等你了。」那女郎淡淡說道。
雖是她自願回來的,可歌爾頓然有一種被人算計耍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這性子有些桀驁的娃娃來說,不很好受。可那還能如何,她能怎麼遭?不是她自己選擇的麼。
後方早已是黃沙大漠,萬里草原,沒有那個人再來陪伴自己了,如今除了上這一條船,無用如她,還有甚麼退路可走得?
幾番糾結計較,最終還是下定了主意,歌爾邁開步子,吃力向小船走去……
離開星宿海已然十來天,卻覺得一切如同昨日發生。西風將湖水吹皺地碧波蕩漾,蘆葦層層疊蕩,封靈島如眾星拱月般立在最中央。
見那「月亮」離自己越來越近,歌爾捏緊拳頭,深深吸一口氣,而後又沉沉吐出,稚嫩的臉上湧起如鐵石般堅韌的決絕!
當小舟靠近封靈島,歌爾如同回家一般兀自下了船,而後隻身穿梭在島上,向封靈堡走去。這才走至大門口,只見園林樹叢間,兩道黑影立在青石板長廊的樹下:一個妙齡女子,一個黑袍加身坐於輪椅的公子,正是侍女鬧兒和素憐歎。
歌爾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
皮膚白皙的他在日間更是如同穿了黑衣的雪人,明明是個好看的俊美公子,卻癱坐輪椅,想起昔日風起陰告之自己素憐歎這雙腿是被中原人折斷,全家被中原人殺死,心頭到底是要為這可憐的殘廢憐惜三分,歎息三分。
歌爾亦步亦趨地走過去,素憐歎卻是側身而坐,並未看自己。
他前方一丈遠的一張大桌上擱置著層層疊疊又看著很是繚亂的木塊,方的圓的,全數都有。他躺在輪椅上,兩手纏著黑線,黑線另一端卻是拴在那些個木塊之間。他眉眼一動,手指一點,那些成百上千的各色木塊便左右上下動起來。
歌爾看了看,才見他是在玩弄木塊,似是將這些個木塊擺弄成一座大城堡般。可他今日心情似乎不好,那座城堡無論如何都沒有堆積起來。而且,堆積出來的形狀,很是難看。
他一直撥弄著黑線,將雙腿失去的能量全數積累在那一雙纖纖十指間,定要用盡所有的精力堆砌好一座他夢中城堡,可最終他才發現,傾盡所學儘是徒勞,那座城堡也不過廢墟!
「砰砰砰」地數十聲聲響之中,那好不容易堆砌的木塊全數倒塌,如同一座被千軍萬馬踐踏過的城池,破爛不堪。
歌爾凝眉。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堆砌的,不只是一座消失了三十年的城堡,那一座滿含著憤怒、冤屈與鮮血的城堡,他堆砌的,還是一個隱藏了三十年的夢。
但他此時定不希望她將自己拆穿,所以她也只是看著,隻字不語。
「這一路,過的可還好?」收回黑線在袖。
鬧兒將輪椅擺將過來,歌爾才見得素憐歎那白皙如雪的臉。
「甚好。」歌爾朝他傲然一笑:「這幾日夜,公子何如?」
「甚好。」素憐歎道,「既是如此,又為何回來星宿海?」
「你這廝!明明算計好三日間我會回來,又何苦在此說些矯情話來?」歌爾終是看不慣他那一副明明勝券在握卻又要故作謙虛的臉,斥道。
「我預算著,不過三日你會回來,卻算不到你會是如此模樣。」素憐歎將這女娃娃上上下下好生打量幾番,除了那一雙寫滿桀驁不馴、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的雙眼,這女娃真真是無甚可取的。
「我的狼狽,公子好像欣賞的很!」歌爾冷冷一笑,有著不屬於她這少女該有的表情。
素憐歎搖搖頭,手袖一揮,一塊木頭便落在他手中,「我欣賞的不是這狼狽不堪的你,而是我封靈教未來的小尊主!」一手攤開,那木塊便如一塊寶貝擱置在素憐歎手中,將那木塊遞到歌爾面前。
歌爾垂首,冷眼盯著那無血無肉的木頭,沉吟良久,她傲然地抬起頭來:「素憐歎,我要將整個突厥都趕出大漠!還有那個公主!」說罷,一掌將素憐歎手中的木塊給打翻在地上!
素憐歎聲色不動,慢慢移動著視線,看著這女娃斬釘截鐵的面容,難能可貴地一笑:「封靈教需得你,我需得你,老尊主需得你,而你……需得你的叔叔!」
「正是。這便是你我罪孽的開始!」歌爾盯著面前這一身黑色的公子:「素憐歎,我要做封靈教尊主!我要習得封靈教所有功夫!我要讓整個突厥都臣服於我!讓叔叔為他的抉擇後悔!」
「即使是風步伊?」
「即使是風步伊!」
素憐歎凝視著她,唇角揚起一個不為人察覺的弧度,但再將她那一雙眼看盡,那弧度竟又如西下夕陽般悄然隕落。
……
甬道後的石屋中,風起陰這老人如三十年來的模樣,依舊坐在石階上的石椅之上,如一尊毅然不動的石像。
「同意了?」
「是了!」歌爾抬頭望著那年近朽木的老頭子,伸出手來:「將我的笛子還給我!」
風起陰搖搖頭,唇角扯起一抹為難了他的弧度:「不急不急。待你登上尊主之位那一日起,便是你的了。」
「那我現在就當封靈教尊主!」
「可你甚麼都沒
有,如何掌控的了整個封靈教!七島主又怎會甘心為你賣命?」風起陰不解道。
歌爾凝眉,轉身看向素憐歎,卻見素憐歎眼如玄冰,不置一言,只得又轉過頭來。
「丫頭,老夫再問你一次,你說你願意做我封靈教尊主,可是願以我孫女風步伊之名登封靈教尊主之位?掃蕩突厥,找到雪靈月復仇中原?」風起陰振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