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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三八話 星宿之海(一) 文 / 蘭朱公子

    蕭慕理眉峰一挑,「玄心大師,既然您大費周折喚我二人回來,想來定是想將雪靈月一事告之我二人,敢問這雪靈月是甚麼?又在何處?」

    「阿彌陀佛,淮王聰慧過人。」玄心遙望西方遠山:「那在距離這裡很遠的地方。既然老僧要完全托付與你們,那麼,定是要讓二位居士親自看一眼,方才使得。」

    蕭慕理眸中乍現光亮。

    玄心修為高深,早已是看遍世間各色之人,見蕭慕理眼中這一絲變化,笑道:「雪靈月事關天下蒼生,今次貧僧將此事完全告之於你二人,實為無可奈何。秦淮王雖為南梁之人,王爺切莫心生以這『雪靈月』而駁天下之念頭。」

    蕭慕理冷冷一笑,但笑容中狡黠得意畢現,側過身子,仰頭同樣望向遠山,「玄心大師既如此不信任本王,又何須喚本王來此?」

    「這事本是老僧與一位故人許下諾言,依當年約定,只告之我二人徒弟,無關淮王之事。怎奈,當日得知慕月居士雙目失明,老僧心想,將此事交與慕月居士一人,不甚安心。兼之你二人如今已是夫婦,故而讓王爺一併來此,共擔大事。若非如此,老僧也不敢冒這等危險將此事告知王爺。」

    「危險?」蕭慕理淺淺一笑,「看來喚本王來此,玄心大師諸多不願。本王還是去了的好啊。」

    「願與不願,又有何妨。只怕天下命根,落於奸人之手。」玄心不再理會蕭慕理的冷嘲熱諷,淡淡說道:「此去一路,跋山涉水,需得大半月時光方才能到,二位居士回去收拾罷。」

    但見一道光影急速閃過,不見了玄心大師的身影,只留下幾許回音,「三日後,建康城外再會,二位且同貧僧去看望一位故人。」

    小白龍冷聲說道:「南邊的,他到底是我師傅,你對他好生不敬!」

    「你這修行百年的高僧師傅對本王一直是暗藏機鋒,本王又能如何待他?」蕭慕理不以為意。

    「師傅所言本沒有錯。」小白龍呢喃道:「以你這等狡詐陰險,唯利是圖之心,知道雪靈月後,誰能擔保你當如何利用它來問鼎天下。若不是師傅見我雙目失明,全然不放心,自是不會喚你一起的。」

    蕭慕理眸中無名火燒,但隨即很快消逝,只是看著小白龍,苦笑道:「胳膊肘到底是往外拐的!原來你也這般不信任我!那為何當初在王府中那般信誓旦旦地說,夫妻定要信任對方?你既然不信任我,當初又為何讓我信任於你?」

    聽得蕭慕理言下的憤怒,小白龍頓時語塞,轉過頭來,嘟噥道:「並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是你所作所為,真難讓人全然對你放心了去。」

    見小白龍垂首,又念及她母親下落不明,蕭慕理無心與她饒舌,收斂起笑容來,肅聲說道:「死龍!為答你那日送我之言,我今日同樣回你!無論我曾做過甚麼,現在在做甚麼,將來要做甚麼,你我一日既為夫妻,我蕭慕理便一日乃你丈夫,你自是得信任我一日。方纔那等話語,我說不得,你亦是說不得!」

    她竟從未聽過這人說這種話來。

    是了,她讓他相信她,那麼她也應當信任他,只是……這樣的信任,真的能實現麼?

    ……

    三日後。

    玄心、小白龍、蕭慕理三人出建康城,一路策馬西行。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玄心也未曾說清這雪靈月藏身之所,也未說去往何處,他們要探望的那位故人又是何人。

    這一路趕去,竟是大半月之後了,一路風霜自不必說。

    ……。

    歌爾頭腦發脹,神志不清,眼縫外的天地小小的,細細的,亦是模模糊糊的,渾身十分難受。

    感覺在甚麼東西上面顛簸,恍恍惚惚地睜開眼來,才發現眼前十幾個衣著五顏六色、但服侍造型卻有些奇怪的男男女女,各自端坐在馬上向前行路,且是在半沙漠半草地的地上行路!

    歌爾心下大驚,猛地睜開眼,正要大叫,又察覺到身子背後似乎靠著一個人,轉過身抬起頭來,才見自己身後坐著一個長相不俗。身著紅衣,頭頂罩著紅網,眉心點一顆紅色硃砂的年輕女郎。

    此時這女郎冰冷的目光正與自己對視!

    「你醒了?」那紅衣女郎聲音尖細的很。

    歌爾傻傻地瞪著雙眼,如同啞巴一般說不出話來,再將週遭環境一番掃視,發現此地草地茂密,湖泊豐饒,雪山聳立,似是剛走出大沙漠,大聲問道:「這……這是甚麼地方?你們,你們又是甚麼人?」

    紅衣女郎冷冷一笑,視線定格在遠處,「哼,是我封靈七島島主救了你兩個小屁孩兒,讓你們兩個小娃娃沒有葬身沙漠!你這小丫頭,不感謝便罷了,說話口氣總得好些罷?」

    聽她此話,歌爾這才想起自己被叔叔趕走了,接著,與洛達一起昏死在大沙漠裡。如今卻在這個地方,和這些奇怪的人在一起。

    原來,原來是他們這些怪人救了自己。

    難不成,活過來了?

    歌爾舉目望著遠方愈加清晰的大湖,心頭卻全然不為甦醒過來而興奮。

    醒來了,便想起叔叔為了那個突厥公主和那群該死的突厥人而放棄自己,自己又被他拋棄了,更是難過極了。

    歌爾兩行眼淚刷然而下,紅衣女郎見歌爾莫名其妙哭起來,眉頭一皺,「小妮子哭甚麼?」

    「要你多事!」歌爾自醒來後,也不知為何,性子是越來越不好,看

    這所有人都是可惡的。

    「哼!」紅衣女郎冷冷一笑,「若不是看著那東西的份兒,誰要救你這兩個鍛奴賤人!」

    這「鍛奴」是當年柔然王國強盛之時給突厥人的名號,是極其侮辱的,是以後來與突厥為敵的人都這般稱呼突厥人。

    歌爾素來對突厥不甚喜歡,而且那裡的人都不怎麼愛乾淨,若不是因為叔叔,她才不願留下來!

    可自從叔叔在突厥與自己中間選擇了突厥,對突厥無甚喜惡的歌爾愈加不喜歡突厥,此時聽得紅衣女郎叫「鍛奴」,無名火冒。

    「臭女人,誰要你救啦?你救我,我也不會感激你!但告訴你,我拓跋歌爾不是突厥人!不是!我討厭突厥人!誰再說我是那可惡的突厥人,我剪了她舌頭!」

    歌爾嗓音極其之大,周圍的其他人皆是轉過頭來,看著這個一身突厥人打扮的丫頭口口聲聲謾罵突厥,大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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