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陸拾玖回 將計就計(1) 文 / 米婭舒
「鳳儀,不要天真了。舒愨鵡琻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宇羿如此冷淡地回應道。
鳳儀不甘心,她突然想要就此一搏,來看一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有能力可以束縛住他,並將他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不,可能……公子,你應該知道鳳儀還是清倌人,有著自己的清白,我也會吟詩作畫寫字,不比官家小姐差!只要公子願意為我贖身,鳳儀一樣自信可以不比那些小姐做得差!」
「錯了,雖然你有你的清白,你多才多藝,可是你就算再好……你終究不是她。」宇羿輕輕瞥了一眼鳳儀,姿態從容淡然,好像眼前女子在他面前說的事情和他無關。
鳳儀瞪大了眸子,一滴晶瑩淚珠順著白皙的面頰滾落。
「我不是她……我比不上她,是嗎?」鳳儀像是丟了魂的娃娃一樣在那搖搖欲墜,「可是……公子總有辦法可以攪局的。因為我是青樓女子,無所不用其極。畢竟知道我是清倌人的人,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很多……」
其實,鳳儀早已不是清倌人,雖然她的確是賣藝不賣身,但是曾經在一個風雨之夜,有一個外地的商販途經此地進來一坐,結果沒想到卻誤吸食了萍水閣的特質催情藥,慌不擇路來到鳳儀的房間,鳳儀纖瘦的力量沒能夠抵抗得過,於是發生了關係。但是鳳儀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並且給了那個商販一筆不菲的錢財,讓他再也不要出現了。
這樣的事情,就算瞞不過……但是等到宇棄來了,誰還敢強行檢查她的身子來證明她不是清倌人?
宇羿的眉一凜,如利劍一樣的目光刺向鳳儀:「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鳳儀忽的展露出一個璀璨耀眼的笑容,抬起手毫不猶豫撕開自己淡綠長裙的領口,露出了裡面淡黃色的絲質肚兜,弄亂髮髻,幾乎在同一時刻,她尖叫著朝門外撲去,一邊跑一邊哭喊著,「救命啊!媽媽……救我!」
鳳儀的驚呼如一道雷電一樣劈在眾人的頭頂上,大家紛紛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嘴邊說的話,抬起臉來朝著二樓鳳儀的閨房看去……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淡綠色身影跌跌撞撞衝出房間,往樓梯處奔去,一邊跑還一邊在尖叫,時不時回頭去往自己的房間,好像那裡有洪水猛獸一樣可怕。鳳儀一路奔下樓梯,瞧見那裡站著的一堆人,直接就朝著萍水閣老鴇的懷裡撲去,哭得好不傷心。
眾人此刻才發現鳳儀的衣衫極為不整,髮髻也散亂了,看那樣子,就好像是剛剛被人施暴未成之後好不容易逃脫的模樣。
「出什麼事了?」那老鴇很明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同時,聞聲趕來的小翠灑了自己手中的茶水,連忙奔到自家姑娘身邊開始紅著眼眶噓寒問暖。
「嗚嗚,媽媽……剛才,剛才宇公子他二話不說就想要對我不軌……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嚇死我了……」鳳儀哭得撕心裂肺,將所有在場的人都帶入了她的那份悲傷裡面,尤其是小翠。
冉傾城若有所思的目光定格在鳳儀的身上,細細打量,抬起臉來,便瞧見宇羿從鳳儀的房間一步跨出,滿臉陰沉,目光瘖啞。
大家的視線都被鳳儀吸引過去,很少有人關注到宇羿的樣子,只是在宇羿出現在眾人目光中的時候,受到的都是無聲的譴責。
「宇公子……」老鴇自己弄不清楚這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不好妄下定論,畢竟兩邊她都不能莫名其妙都得罪了,一邊是財閥宇家長公子,一邊是自己最大的搖錢樹,她本身就是憑借了懷柔政策才讓那麼多姑娘甘心為她賣命,若是好端端的失去鳳儀,那可真是損失大了。
宇羿在眾人無聲責備的目光下慢慢地走下樓梯,表情也不再隨和,反而顯得分外犀利,他說:「我沒有那麼做。」
宇羿的辯白雖然不是字字珠璣,但是卻是鏗鏘有力,容不得別人反駁。
「仔細想一想,鳳儀姑娘本就是青樓女子,為男人獻身不是很平常的麼?」冉傾城從人群裡站出來,緩緩走到宇羿的身邊,面對哭泣剛剛平息下來的鳳儀,挑了挑眉,「再說,之前宇公子和你相識並非一朝一夕,若是他有歹念,早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啊?」
眾女子們思考半晌,也覺得甚有道理。
「冉姑娘隨著宇公子來,自然是可以幫著他說話。但是姑娘可能有所不知,鳳儀本就是一個清倌人,向來只賣藝不賣身,眾位姐妹知曉,媽媽也知道……」鳳儀整了整衣衫,義正言辭道。
冉傾城了然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把無奈的目光投向宇羿,好像在說「我幫不了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宇羿的面色鐵青,看上去似乎是怒火中燒但是卻不得爆發。
「宇公子,我曾經答應過你,等你做了宇家的當家人,為我贖身之後,我整個人自然都是你的!可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這麼對我呢……鳳儀雖是青樓女子,但是我還是將這些看得很重的!女子未出閣前,不能丟了貞潔!」鳳儀的陳詞慷慨激昂起來,平日裡在萍水閣眾人之間沒什麼人氣的她,此時贏得了不少的擁護,因為那些話,早就深深地得到了青樓女子們的贊同。
「大哥,你好本事啊!父親還沒死呢,你居然就誇下海口答應一個青樓女子這樣的承諾!你將我們宇家當做什麼了?」宇羿還未開口去說什麼,一聲大喝就從門外傳來,宇棄囂張的叫囂聲在眾人背後猛地出現,驚倒了所有在場的人。
冉傾城挑起眉毛跟隨著大家的視線朝外面望去,輕笑……來得那麼快啊。
門外,宇棄和宇德、還有方蘇如三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慢慢地邁進萍水閣的一樓大堂,除去宇德的面色陰沉以外,宇棄和他的母親兩個人看上去都像是備受膜拜的皇帝太后一樣,根本不像是來處理自家的問題,而像是在展示炫耀一般。
「爹……」宇羿的眼神一頓,他想過宇棄和方蘇如會來,但是卻沒有肯定考慮到宇德也會來。
「你在這裡幹什麼?又來找那個女人?」宇德知曉自己的兒子在外界的傳聞,據說他有的時候沒事就朝著萍水閣跑,原本他還不信,沒想到此刻被逮個正著,當下臉就黑了一半。
宇羿垂首站在原地默然無語,那樣子彷彿就是無聲的承認。
「孽子!」宇德厲聲大喝,伸手顫顫巍巍指著宇羿,一字一句道,「我告訴你,宇家別的人都收,就是不會收容一個青樓女子!你想也不要想!」
「宇伯父。」宇羿沒有開口,並不代表冉傾城會呆呆地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看著宇羿默然無視的樣子,她輕歎一口氣,站了出來,「我和狐狸……啊,忘記了說一聲,這是我對我家羿的愛稱,看他狡猾的樣子多像狐狸啊?他今日會來這裡找鳳儀姑娘,完全是事出有因,才不是無緣無故來這裡的呢。」
宇德似乎很喜歡冉傾城,至少可以說對這個美貌傾城的女子的聰慧有些欣賞,消減了一半的氣,他穩下心神,沒有再怒吼了。
為什麼看這樣子,冉傾城已經見過宇德了?鳳儀忽然認識到這一點,心裡的警覺心更是大起,就想著怎麼去挑壞冉傾城和宇德或者是和宇羿的關係。
鳳儀推開了一直扶著自己手臂的小翠,超前兩步,表情堅定不移,就像是不屈於封建制度的烈女:「宇家主,或許在這裡我沒有什麼立場可以說什麼,但是……既然家主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我也沒有什麼顧忌了。我和羿之間曾經互許終身,這就是他交予我的定情玉珮。」
鳳儀抬起手,纖纖玉手之間露出一塊精緻的翡翠玉珮,上面雕刻了一隻玉鳳,樣子生龍活虎、栩栩如生,就像真的有隻鳳凰在一片碧天之中翱翔於天際。
宇羿的眸子一沉,但是依舊沒有開口。冉傾城看到那玉珮的時候,也是詫異了一瞬,但也很快神色恢復了如常,鳳儀很可惜地沒有在她的眼裡看到一絲憤怒嫉妒。反而是宇德很生氣,他死死盯著那塊玉珮,像是話語哽在喉嚨間,無法吐出一個字。
宇棄和方蘇如的神色卻在這一瞬輕輕放鬆了一下,可見,鳳儀開始站在自己這一邊行動了。
「羿他每次到我這裡來,都會送我很多的珠寶,並且允諾我將來等他接任了家主之位,必定會迎娶我進門!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我的丫頭小翠,還有我房間內的那些金銀珠寶!我鳳儀不是貪財之人,存著那些錢財完全只是為了要睹物思人罷了。」鳳儀說的真真假假別人也分不清楚,只是覺得她的表情格外沉痛卻真切,便不自覺信了幾分。
「大哥……原來你不止貪戀青樓女子那麼簡單啊?就連爹的位置你也已經想好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巴不得爹早點死了,你就可以無視我這個庶出的弟弟然後自己坐上高位?」宇棄有了鳳儀的幫主,更是趾高氣昂了,說話的分寸就有些不注意了
「原來二弟一直那麼氣憤的只是因為我想要坐上家主之位。」宇羿不動聲色地扯開唇角,露出一絲淡然的笑意,居然頗有些出塵仙人的意味,使人完全無法將他和那種十惡不赦的不孝子和大**聯繫在一起,「所以才會那麼迫不及待帶著父親趕來,給我布下那麼多的局。」
他的語氣是陳述的語氣,不是疑問,從某種程度上早就已經定下了宇棄的內心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