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肆拾陸回 長情難定(1) 文 / 米婭舒
冉傾城一劍又刺空,饒是再好的定性也要暴躁起來,更何況是耐性本就一般的冉傾城?她的怒火蹭蹭上竄,偏偏眼前的幻想寂塵風在她面前不斷的挑釁,宇文羿的一些正當防衛在她的眼裡也成了步步緊逼的刺殺,更是將她的思緒鬧得不得安寧,動作也亂了。
宇文羿面對冉傾城沒有辦法只能步步退讓躲避,但是冉傾城對於宇文羿的躲避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只覺得對方是要自己的性命,於是自己也只能警惕著反擊。
「傾城,清醒點。」宇文羿俊秀的眉頭緊緊蹙起,不敢直接迎向她的劍鋒,因為實在是太犀利,太鋒芒,無所適從。
冉傾城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男子,看到不適合他的邪氣笑容,和鋒利的眼神,聽到他對自己說:「冉傾城……實在是沒有辦法。你是邪教中人,我是正派弟子……就算是能夠放下塵世一起歸隱在一起其實也不錯。但是……我不願意。我從未對你產生什麼感情,甚至你現在妨礙到我的未來……讓人知道我與邪教妖女有什麼聯繫可就不好了。所以,你必須死。」
冉傾城心傷至死,早就沒什麼感覺了,只是多加了一層失望之灰,看著面前口口聲聲要自己性命的年輕俊朗男子,她冷冷一笑:「寂塵風,你做夢……你想一腳踹乾淨,也不問問姑奶奶我願不願意?我今日就是死了也要拉你這個武林敗類陪葬!」
「傾城?」宇文羿的身一僵,從她的話裡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今日就將你我一起葬在這裡好了。」冉傾城一個箭步上前,魅影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耀眼得宇文羿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魅影的劍尖快如閃電一般刺去,劍尖觸到宇文羿胸口的衣服,然而下一刻血光並未乍現,宇文羿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扭轉過去,一個轉身來到了冉傾城的身後,隨即一把將她的手臂截住,扣在懷裡。
冉傾城沒料到他會直接貼近自己,得逞的一笑,素手一揮,一股無色無味的煙霧悄悄瀰漫,很快就一閃而過不見了。
宇文羿清晰地看到她灑出一把煙霧,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在空氣中,但是他還是沒有打算放開冉傾城,依舊將她緊緊扣在自己的身邊,從她身後緊緊地攬住她,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綁在她的胸前,另一隻手死死扣住她的腰身,將她禁錮在自己的包圍圈內,死都不鬆手。
冉傾城有點急了,她明明發出了軟骨散,但是為什麼他還能這樣死死地抱著她?若是被他得逞了,她難道就要不明不白地倒下去?這怎麼可以?
冉傾城開始掙扎,可是背後抱住他的人死死不肯鬆手。堅定溫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脊,帶著一股陌生的情愫,在她心裡蔓延開。
「鬆手!」冉傾城想也沒多想,直接劈手就將手中的魅影轉了一個身,狠狠地朝後刺去,竟是不惜傷害到自己的代價,也要將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的身子刺穿!
然而宇文羿看到了,卻沒躲,似乎是要硬生生地承受住那一擊。
冉傾城手中的劍長驅直入,只聽輕微的「噗嗤」一聲,魅影劍微微擦過她的衣衫,劃破了她嬌嫩的肌膚,直直刺入了後面那人的腹部,頓時鮮血迸射,甚至有些飆到了她的手臂上和面頰上,滾燙灼熱。
彷彿一根針刺入她的身體,背後的那一聲悶哼,和臉上灼熱的鮮血,讓她的腦子清醒三分。
她無意識鬆開手,手中的魅影卻未掉落,直直地插在宇文羿的腹部,鮮血順著劍身一滴一滴,滴落在他們腳下的土地中。
怔愣地望著那汩汩而流似乎沒有盡頭的鮮血,她抬頭,卻看見了一張完全不一樣的面孔,聲音開始顫抖:「宇文羿……」
宇文羿抬起蒼白的面頰,露出一個虛弱,但是卻依舊儒雅的笑容,鬆開抓住冉傾城的手,覆上那插著魅影的傷口,用力一震,震開魅影長劍,摀住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他毫不在意輕笑:「沒事了……原來我的血可以解你的幻覺。早知道……就早點流血來救你了。」
「你,你這個瘋子……你幹嘛不躲?」冉傾城被他流的血和說的話嚇呆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
宇文羿再怎麼笑依舊擋不住他益見蒼白的俊雅面容:「躲……也要躲得過才行啊。你一劍比一劍狠,我大傷未癒,怎麼可能全部躲得過?」
冉傾城見宇文羿血流如注的傷口,嚇得面色也雪白,手忙腳亂的她慌張一陣後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需要趕緊為眼前這個還在用鮮血灌溉泥土的男人治傷止血,當即上前一把扶住他,輕輕地托住他的後背,將他慢慢平放到了地上,四下張望一番,最後還是從自己的紅色衣裙上撕下一塊布料,胡亂地幫宇文羿綁在了宇文羿的小腹處。
宇文羿雖然還是感受到那傷口處的疼痛以及鮮血外流的空冷,只是不知為何,她一雙手毫不溫柔的動作,卻可以溫暖溫暖他冰冷空虛的身子。
唇角,輕輕瀉出一絲溫和俊雅的笑。
「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冉傾城俯低了身子湊在他身邊,正在觀察他的傷口被包紮了之後是否還出血很嚴重,誰知道一轉眼就瞥見了他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想也沒想一拳揍在他的肩上,打得宇文羿禁不住悶哼一聲,這才想起他剛被自己刺了一劍,現在又被自己打了一拳,心底的愧疚氾濫啊,但是面上還是要將責任一股腦扔到他身上,皺起眉不高興地責備,「你……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在笑,我打你一下也不算什麼吧……」
宇文羿止住笑意,咧了咧嘴,吸了一口氣:「下手太狠了吧,好歹我現在舊傷新傷還沒好,你想也不想就一拳上來了?」
「我看你的樣子是精神好的不得了了,不需要休息療傷了是吧?」冉傾城斜了他一眼,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腹部的傷口,身子不自覺又湊近幾分,仔細觀察。
她的衣服是火紅的顏色,不湊近點幾乎是看不出到底還有沒有血絲滲出。只是這姿勢極為古怪:一個黑衣的青年平躺在地上,面容俊秀但是卻透出些粉紅;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匍匐在地,趴在那黑衣男子身邊,一張臉湊在那男子的小腹邊,不斷搖頭晃腦,不知道的人只怕遠遠看過去都要紅著臉躲避了。
「血看起來像是止住了……但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等著,我去找找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可以來幫你消……」冉傾城一邊說著一邊手腳並用準備爬起來,但是話到一半,修長的手指拽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將她往回拉,落入一個不算厚實但是卻很溫暖的懷抱,剩下的幾個字也就這樣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冉傾城整個人在發懵,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只覺得亂亂的麻麻的,手腳都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此刻除了怔愣在宇文羿的懷裡,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不用了。你在這裡就好了。」宇文羿一把抱住冉傾城,感受到她溫軟的身子帶著異香,一點反抗都沒有得躺在他的懷裡,簡直就像是夢境一樣,「你一走……我只怕到時候就會與你分散了。」
冉傾城呆呆地眨眨眼,沒有表示,仍舊像是個木偶一樣置於他的懷裡,愣了半晌,她才喃喃道:「可是你的傷口……」
「沒事。過會兒就好了。」宇文羿毫不在意那被魅影刺傷的傷口,「眼下……有什麼比我們這樣安心的獨處還來得難得?我只想和你靜靜地待一會兒。」
冉傾城聞言,腦袋清醒一半,本來想要奮力反抗,但是一想到宇文羿的傷口是自己造成的之後,就默默地縮在那裡不敢動作太大了。
好吧,我只是為了不讓宇文羿的傷口再次開裂才這麼安身立命地縮在這裡的,並沒有別的意思……沒有沒有!對,就是這樣的。宇文羿這個傢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骨頭一點也不硌人……
冉傾城絲毫沒有考慮到他們此刻的情狀似乎並不適合思考這一點,也就是完全放錯了重心。宇文羿漸漸沉重的身子輕輕傾斜靠過來,她伸出手反抱住他,忽然覺察出一絲異樣……
「宇文羿?」她呼喚他。
安靜,沒有回應。
宇文羿的沉寂十分不同尋常。這是冉傾城的第一個反應,她只覺得沒得到宇文羿的回應,心裡咯登一下,當即就扯開他還死死扣住自己腰身的手,伸出手捧住宇文羿蒼白的俊顏,才發現他的雙目已經閉上,陷入了昏迷。
「宇文羿……宇文羿,你別嚇我啊!」冉傾城心裡巨大的恐懼之門在開啟,宇文羿昏迷不醒的臉無限被放大,驚得她無所適從。
從什麼時候開始……宇文羿的存在成了她安心的一種標誌?
「嘖嘖,還真是伉儷情深啊……」一道清晰的女聲橫空出現,冉傾城只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很柔媚,比她平日裡執行任務時需要的嬌柔的聲音還要媚到骨子裡,「居然還會有人闖入這迷域……看上去還什麼事情都沒有。」
她側首望去,卻看見有兩道模糊的身影漸漸朝他們這裡走來,處於警惕,她一手抱緊宇文羿,另一手伸出去抓起一旁的魅影劍,嚴正以待。
「哎呀呀,可別嚇著那小妹妹了。」還是那個女子的聲音,清麗婉轉,就像是出谷的黃鶯,而那兩個人影也逐漸清晰,站定在冉傾城的面前……
一男一女。那女子看上去年齡不大,身材苗條,前凸後翹,風姿綽約,一身金色滾邊長袍燦爛如日,曳地裙擺完全顯示出了那女子的嬌小模樣。那男子的模樣像是有四五十的樣子,身材高大魁梧,但是卻不顯老態,那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他的一絲不耐,看上去脾氣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兩人冉傾城認得,他們自然也認得冉傾城。
當他們瞧見這地上坐著的二人之時,詫異的目光落在了冉傾城沾染了血色的面容上,驚艷於她的傾城絕色,那金袍的女子忽然一笑:「咦?這可不是五行聖會之上那被邪教帶走的那個小丫頭嗎?」
那高大男子顯然也想起了這麼一茬,臉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