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拾伍回 再度相逢(2) 文 / 米婭舒
「我信。」沒有料到司寇維的回答是那麼地直白、那麼乾脆,不禁讓冉傾心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反應,畢竟自己不是冉傾城,冉傾城出使任務多了,見過的男人也是各色各樣,甜言蜜語聽多了也不在意。但是冉傾心不一樣,她的思緒其實比起冉傾城要單純很多,因此對於司寇維這樣的信任,她完全無法防備。
見到她這樣複雜的神情,司寇維淡然一笑:「我之所以信你,是因為我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也沒有證據來懷疑你。那日我雖然在場,可是我未近身,找不到什麼可以證明你就是那妖女……我證明不了她是你。」
「只是這樣?」冉傾心的內心突然一空。
「這樣還不夠嗎?」司寇維看著她神色的變化,蹙眉反問,「我現在只是想知道,如果那日你不在進貢的隊伍中,那麼你到底在哪裡?」
冉傾心看了他一眼,側過臉來糊弄他:「那日的事情,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慢慢道來也可以,我有的是時間。」
見對方那麼追擊著要問情況,冉傾心之前的異樣完全消失,她自知不拿出一套合理的說辭,是不可能躲開司寇維的逼問的,要是真的被他抓住了把柄就不好玩了,於是她瞟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講起來,「那日我正在梳妝,卻暗中被人偷襲。本來我這一身的修為自也是不怕一般人的,但是我卻未料到早在我所食的食物內已經被下了無色無味的軟筋散……後來我被關在一間黑屋內,雖然被關卻也未受到什麼虐待,可也沒怎麼安心吃睡過,狀況不是很好。不過那綁我之人倒是也沒有再出現過,我沒有能夠知道是誰。之後我尋了個機,在不久前才剛剛逃出來,氣息還未能穩定……」
冉傾心不是冉傾城,她說起謊來自有一套本事,表情逼真卻也不過激,倒讓司寇維抓不住什麼小辮子,只是出於確認,司寇維還是有意無意地伸手扣住了冉傾心的脈門,看著她微有些疲憊的面容,微微一笑:「氣息的確是很紊亂,卻也沒受什麼內傷。不過你說的那人下藥手段那麼高超……而進貢那日又直指那聖女和香女是魔教的妖女,也使了一手好的毒術,這件事情,只怕此事與泠溪宮脫不了干係。」
「哦?你何以見得?只是憑借那一手極妙的下藥之術?」冉傾心聽司寇維對冉傾城的用藥手段如此精通,心中一沉,面上卻波瀾不驚地詢問。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獨到看法。」司寇維微笑,卻截住了話頭,「那麼此番你定是要去尋找那尉府的公子稟明情況了吧?」
「不錯。」冉傾心見他不再說什麼,自己也很明智的不再接下去。
「那麼,我就陪你一起去吧。」司寇維的笑容乾淨無邪,「省的再次有人趁人之危偷襲了你。」
冉傾心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好。」率先邁步朝外走去。
司寇維收起笑容,精神奕奕的面孔恢復淡然,他晶瑩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看著冉傾心的背影,只一瞬就消失無蹤了。他沒有再多停留,直直舉步隨著冉傾心的步伐走出了黑暗的小角落。
七月初四夜,亥時。
央城,宇文世家。
宇文世家相對於其他的大世家來說,較為低調神秘,然而低調卻並不代表著勢力的羸弱,相反,它反而是幾大世家中的佼佼者,世人最不敢侵犯的地方,其他幾大世家也隱隱有把它當做是龍頭老大的意思。
此刻的宇文世家,已經是寂靜無聲了,四周的燈光都已經暗下,幾乎聽不見有人走動。
在宇文世家這大府邸的牆角,正蹲著一個纖弱的身影。在夜色之中,她的衣裳看上去顏色較深,但是,她面上的輕紗和面上露出的明顯特徵都暴露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在百花進貢之中消失了幾天一直音訊全無的冉傾城。
她此刻就像一隻壁虎一樣趴在人家的牆上,璀璨的眸子四處轉動。
這幾日她「逃亡」之中又不幸的偶遇到了宇文羿一次,不過她反應敏捷先行躲了起來,才沒讓宇文羿發現她,才可以慢慢地療傷。開玩笑,雷琿那小子的一棒可不是好玩的,打得她現在還有些發懵,肩膀隱隱作痛,也是,在這趕路的期間她不可能好好地療傷。好在她撒的那一把亂神散也足夠他們受得了。
她在路上遇到返程的宇文羿,覺得宇文羿這一路上氣氛都有些低沉、小心翼翼,和他的僕人諸衍笙神神秘秘的,似乎不太正常。由於還未和冉傾心以及泠溪宮取得聯繫,所以她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所以就先跟著宇文羿回到了宇文世家。
她敏銳的氣息告訴她,宇文世家裡面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沒辦法就這樣進去啊。但是宇文羿的表情古怪,刺激著她想要進去一探究竟!莫非,他找到了生死狀紙的線索?不行,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進去……她上下左右看了看,腳下一蹬,曼妙身姿頓時飛躍而上,停頓在牆頭。
她四下看看這黑漆漆、好似荒無人煙的大宅內院,再次悄無聲息地下落進入了院中。
她向前跑了幾步,忽然頓住。
宇文羿的房間在哪兒?
冉傾心吃秀眉蹙起,可就算是找到了宇文羿的房間,在那裡也未必就有那密物,又或者……他連人都不在房裡,萬一在她查找的時候突然回來,那不是被他抓了個現行?那樣的話,那隻狐狸一定又會極盡嘲笑!
算了,走一步看一部,哪兒有人就先往哪裡去好了……
冉傾城打定了主意,轉生一躍,身影迅速地沒入了黑暗之中。
半個時辰後。
宇文世家內院,寧馨苑外,冉傾城隨手一揮,就放倒了兩個黑衣人,然後開始打量這看上去很清雅還亮著油燈的屋子,覺得這個地方一定有問題。大晚上的,還有一群黑衣人守在這裡,就讓人感覺此處充滿了陰謀的氣息。
她貼著牆,慢慢地靠近住屋,從裡面油燈照出的側影看來,大概是有三個人。冉傾城還沒做好偷聽的決心,就聽到從住屋內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該死!為什麼還要我等!我現在看到他就想要掐死他!我恨他恨得要死……他永遠壓我一頭,將我死死地踩在腳底下,我實在是不甘心!是人只看到他那張偽善的臉,看到他的高高在上,難道我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了嘛?」
「棄兒,稍安勿躁。老爺子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這期間你要多出面行善幫忙,讓百姓們對你也有好的口碑,有改觀,之後再毀了他的名聲,那你等老爺子死了以後接位豈不名正言順,百姓歸心?」在那男子不甘心的咆哮後,一個中年婦人恬靜的聲音緊隨其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咱們忍了那麼久,還等不了這一時半刻嗎?」
棄兒?冉傾城心間的疑惑擴大……莫非是宇文羿那位庶出的弟弟宇文棄?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謀劃什麼,難不成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宇文羿麼?那麼那個婦人想必就是宇文棄的親生母親如夫人了。場中還有一人,是誰呢?
冉傾城慾求不滿,對於房中的突然安靜感到十分的不爽,於是乎又不知輕重地往門邊靠了靠,繼續偷聽。
「氣死我了,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可以動手?每次都是等等等!你莫非是不願下手了?」宇文棄在沉默之中又再次爆發。
唉,這宇文棄咋就不像宇文羿這只狡猾的狐狸呢?一點城府也藏不住。剛才幾句話間已經連續說了五個「死」字!雖說他們不是同父同母,但畢竟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吧?可為什麼一隻就狡猾得像狐狸,另外一隻就蠢笨魯莽得像是豪豬?莫非宇文羿是遺傳了母親的優點?但是這個如夫人明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冉傾城在心中不住得嘟囔,字詞間充滿了強烈的鄙視。
就在此時,房中的第三個人才徐徐開口,聽到那聲音,冉傾城辨認出來,那是一個年歲還很輕的女子,銀色輕柔曼雅:「二公子,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若不然,今日他又怎麼會突然間回到宇文世家?當時二公子也有些措手不及,不是嗎?」
「鳳儀!你不過是個煙花巷裡的妓女,我宇文棄找你辦事也是看得起你!你少在這裡一副清高的樣子來和我說話!哼!我他媽的不是宇文羿,不懂得怎麼憐香惜玉!」
「是嗎?」那名為鳳儀的女子也不惱怒,只是聲音低了好幾度,「既然二公子看不起鳳儀我,那麼我也不必留在此處讓你羞辱,計劃的事情你還是另尋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