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肆回 伊人初識(2) 文 / 米婭舒
衍笙手持一把奇特的玉笛,笛身碧綠通透,但是在壁上卻有很多細細尖尖又密密麻麻的小刺,跟跟尖銳無比,輕易取人命於無形。正是他拿著這玉笛,架在了孟鷹和獨眼蛇的脖子上,眾人這才被迫停了手。
「走!」衍笙拽住那兩個首領,往玄衣男子和冉傾城這裡推。
幾秒之內拿下孟鷹和獨眼蛇?冉傾城轉眸看向自己身邊的這個男子,不禁猜忌起他的來頭,一定不是無名小輩。
「哼!你算哪根蔥?敢打你家爺爺!」獨眼蛇一路跑到這玄衣男子面前破口大罵。
衍笙神色一沉,欲抬手給獨眼蛇來一記狠敲,卻被那玄衣男子用眼神制止了。
玄衣男子依舊笑容高貴,他擺擺衣袖,定睛瞧住獨眼蛇,和藹道:「首先,我不是蔥類植物,我是人。其次,你也很顯然不是我爺爺。在下宇文羿。」
宇文羿?宇文世的長子?那個傳說中手段無數、即將繼承宇文世家的繼承者?
冉傾城與在場的各個嘍囉們皆是面色一變。前者是一剎那的驚訝,轉瞬即過,也沒再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垂下雙眸,若有所思。而後者們則是驚恐萬分的表情,一個個如臨大敵。
宇文羿似乎很滿意每個人的驚訝,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轉首去看身側的溫香。
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不過似乎挺有意思。先前灑脫,現在立刻又變成了小鳥依人,可真不是一般姑娘家幹的出來的事。他止不住笑意,便別開了臉,望向場中的獨眼蛇和孟鷹,而這頓時寂靜無聲。
只是這個置身於別人懷裡,卻還在動著其他腦筋的冉姑娘卻並未察覺身側男子唇邊帶有深意的笑,只是自己低著頭暗暗思索。
宇文世家麼?好一個宇文羿……她悄悄抬眸望向宇文羿光滑俊美的側臉,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枯木森林,內有一座空山,山前有一座古老莊園,而此地,正是泠溪宮的正門入口,而那莊園之後的空山,便是泠溪宮的本營。在一個如此荒涼的地方,正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的生存之地。
泠溪宮,靜冰室。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內部空氣寒冷,溫度極低,連洞壁上都結滿了厚厚的冰,地上都飄著一層寒冷的寒氣,人一進入這裡,便猶如被萬層冰雪包圍,令人寒顫不已。而這個偌大的冰洞之中,除了一具晶瑩透亮的冰棺,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冰棺置身於靜冰室的正中央。棺內躺著一個同樣晶瑩剔透的人,而棺旁,也還坐著一個人。
兩個女子,一個在棺內,面容澄淨,睡容安詳,她一身彩色的衣裳,鮮亮無比,肌膚雪白,竟有絲絲的透明,一觸即碎,嘴唇卻殷紅,然而,在她細膩的脖勁處,一條淺淺的紅色傷疤,清晰明辨,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絕世美貌。
棺外的那個女子一身藍衣,襯著這靜冰室的寒氣,同樣氣若寒冰,更是冷艷萬分。她有著與棺中女子神似的面容,容顏也是絕美風華的,卻只在不經意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眼角處有了淡淡的皺紋,卻不明顯,也不影響她的絕代風華,反而更體現出她與眾不同的風采。
這女子,便是冉縻瑟。
十八年後的冉縻瑟。
她神色淡漠,就好像這世界上完全沒有可以令她開心的事一般,只在目光觸及到了棺中女子之時,才慢慢顯現出一絲柔和的光茫。
她伸出手,修長乾淨的長指甲淺淺撫過那張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晶瑩貌美的臉頰:「星雨,十八年了……已經過了十八年了。你沒變,但外面一切都變了……」
寧靜的冉星雨靜靜地躺著,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她,卻依舊乖乖地、溫柔地「聆聽」著她最愛的姐姐在她耳邊低喃。
「傾城傾心長大了。她們都很有天賦,也很好學。因為……她們都想為你報仇。」冉縻瑟淡淡一笑,唇邊居然噙著一絲血腥的幽冷,「你在這兒,多好。不用與李河辛苦的浪跡天涯,不用聽外面的凡夫俗子叫你『妖女』。你只在這兒,在我身邊……這十八年,算來也沒白過。」
空曠的冰凍之中,只有裊裊的霧氣圍繞著她。
「我告訴心兒和城兒,她們今生最大的敵人便是青山派以及一些自持是武林正道的人,敢攔我的路,我便讓他們有去無回!城兒和心兒都很賣力呢……她們此刻最想做的,大概就是殺上青山為你報仇……」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心兒和城兒培養成當初的我和你。可恨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殺不完!但是,沒關係……我不會讓心兒和城兒步你的後塵,她們手上有我下的守宮砂,若是她們動了情,那麼我就會先下手……絕不會讓她們成為第二個你。」
「星雨,你放心,也不用擔心下面冷。再過不了多久,等我找到了生死狀紙,再結合混玉功,我便可天下無敵!到那時,不管外面還有誰,只要是不臣服於我的,我便一併誅殺!待我統一武林,我便放下所有來陪你。當然,還有心兒和城兒。」
冉縻瑟笑容陰柔,眼中迸射出一股令人恐懼的寒氣。
她柔柔地望著冉星雨,黯然出神。
洞外,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在距洞不遠處,悄悄停下。
冉縻瑟瞳孔微微一縮,神色莫冉德轉首望向黑幽幽的洞口,冷聲開口:「閉月,是否有通報?進來吧。」
「回宮主,伶仃求見。」一身淡淡月華色衣衫的閉月面容沉穩地站在洞口,卻並沒有進來。
「伶仃?她是否有消息了?讓她過來。」
「是。」
閉月緩緩退下,不消片刻,一個身著黑色羅衫的高挑女子持一把棕色長劍,來到了靜冰室洞口,但也只是站在洞口,卻並沒有跨進這靜冰室一步,只是站在門口垂首道:「師父,伶仃回來了。」
「什麼情況?」冉縻瑟目光淡淡,掃過許伶仃因為寒氣飄來而微微蒼白的面龐,讓許伶仃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回師父,據弟子回報,傾心在風雨桐城停留數日,搜查生死狀紙無獲,正在返回途中。而傾城……刺殺任務失敗,徐少坤此刻正大肆搜捕傾城,已在京城掀起風波,只怕近日內會有擴展到城外的可能。而且,據說有些武林人士也已獲知此消息,不知是否會插手管此事。」許伶仃恭敬地一一如實回稟。
「心兒找不到生死狀紙在我的意料之中,那生死狀紙真要那麼容易找,現在武林只怕早就掀起血雨腥風了。不過……城兒殺不了一個徐少坤?我不信。」冉縻瑟雖然語氣質疑,然而神色卻是一成不變。
「弟子回報說是有人從中攔截,而且是個高手,傾城現已擺脫他。」許伶仃抬臉看了一眼表情神秘的冉縻瑟,沉聲道。
冉縻瑟冷冷一笑,她從冰棺旁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走向許伶仃,腳步輕的一絲聲響都沒有:「高手?城兒的武功也算上乘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武功高卻愛多管閒事的高人去阻止城兒下手。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城兒此刻在哪兒?」
「據說是在返回途中了。」許伶仃默然。
「好,等她回來,我會當面問問她當時的情況。」冉縻瑟一甩衣袖,霧氣飛散,她瞟了一眼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許伶仃,眼珠微轉,「你還有事嗎?」
「回師父,傳來生死狀紙線索……」
「是嗎?」冉縻瑟目光一凜,神情這才起了一絲變化,她的眼中閃耀著一股可怕的**之光,回身看了那具冰棺一眼,眼神留戀不已,卻又帶著深深的哀痛,良久,她這才淡淡道:「星雨,再有三個月便是你的忌日,那日,我再帶著城兒和心兒來看你。」
說完,她絕然轉身,朝許伶仃看了一眼,邁步往洞口走去,「隨我到正殿去說。」
「是。」許伶仃見狀立即快步跟上。
冉縻瑟目光中閃爍著一種渴望的炙熱光芒,她衣袖一擺,兩人身後不遠處的靜冰室的石門立即緩緩地、沉重地降下,漸漸遮住冰棺中的身影,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