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戒疤 文 / 幽冥娃娃
「恩公，等等奴家可好？」瑤姬不明白，為什麼緣塵自昨日從那橋上回來後就不與自己說話，如今趕路已然有兩個時辰，可緣塵絲毫不顧及她現在「嬌弱」女子的身份，硬是一路直奔北方。
緣塵聽著瑤姬略帶嬌喘的聲音，心中一跳，閉目默念清心咒，但依舊沒有回答瑤姬的請求。
瑤姬咬牙，竟直接的摔倒在地上：「哎喲！」
緣塵腳步一頓，皺眉回頭，發現瑤姬竟然面色蒼白的捂著自己的腳腕，緣塵這才恍然想起，瑤姬本身就帶著傷，如今這樣高強度的趕路，難怪這一路上她一直讓他休息。
瑤姬腳傷未癒，再加上之前中了屍毒，雖已解毒，但終究還是傷了她的根基，而之前在他趕路的時候卻沒有吱一聲，緣塵不由自主的為瑤姬的堅強無奈，也不得不承認，瑤姬的心性堅韌。
這樣的瑤姬越發令人憐惜。
緣塵走到瑤姬身邊，問道：「瑤施主，你的腳傷……」
瑤姬皺眉：「奴家沒事，恩公你若是有急事的話，你可以先走的，不必管奴家。」
緣塵搖頭道：「小僧既然答應了瑤施主要照顧你，小僧自然會應允自己的承諾。」
「是嗎？」瑤姬面色蒼白，「可是恩公，你我本就無親無故，何必對奴家這般好？奴家不過是一介奴隸。」
「萬事萬物都有它自然生存的權利，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小僧答應了便一定會招呼好你的。」緣塵歎了口氣，他今日之所以行走如此之快，那是因為他得知長安永福寺內有一個香客似乎看過舍利子。
他希望那香客還在永福寺內，況且永福寺的方丈與他的師父相交甚好，他此次也可順勢拜訪一番。
「恩公……」瑤姬欲言又止，緣塵見此，便道：「瑤施主有什麼話便說吧。」
「奴家這腳傷又發作，只怕奴家是走不成這路了，要不……恩公你自行離去吧？等奴家感覺好些了，再跟上來便是。」
「不行。」緣塵覺得，不能把瑤姬這般嬌弱的女子留在這官道上，若不是之前他袋中空空，也不至於被迫賣了馬自行行走，如今倒是苦了這女子。
歸根到底終究是他的不是，緣塵歎了口氣，背對著瑤姬蹲下，道：「瑤施主，上來吧，小僧背著你走便是。」
瑤姬詫異：「恩公，這……」
緣塵咬牙：「快上來，這樣我們能更快到達永福寺。」
瑤姬眸中一閃，道：「奴家聽恩公的便是。」說完，便扶著緣塵的背脊趴上去。
緣塵只覺得瑤姬雙手柔若無骨，手掌冰涼，隔著布料，卻莫名的帶給他一點淡淡的麻酥，他面色漲紅，待瑤姬整個人趴上去後，整個人猶如剛從水中撈出的蝦米一般，渾身發燙。
瑤姬勾起唇角，在緣塵看不見的情況下露出了淡淡的邪魅和蠱惑：「恩公，奴家好了。」
緣塵的背部很寬很厚實，帶給她莫名的安心，她看著緣塵圓圓的頭頂，細細數著頭上的六顆戒疤，她問道：「恩公，你這頭上的疤從哪來的？」
緣塵的身高比她還高半個頭，所以她以往並沒有發現，如今發現了，自然產生了一點興趣。
緣塵默念清心咒之時聽見瑤姬這般問，深吸口氣，道：「這是戒疤，我們少林弟子為求受清淨戒體而燃香於身上所遺留的疤痕。」
瑤姬詫異：「那豈不是代表著你曾經被燃香弄傷了腦袋？那多不好啊。」
緣塵只道瑤姬不懂少林規矩，心中莫名的歡喜之下，竟多了份耐心，道：「戒疤又稱香疤。凡願遁入空門者，剃度之後，便是燒戒，燒戒結束，即為正式的佛門弟子。之所以留下這戒疤，是佛祖希望我們捨身供養之思想，斷除吾輩執念，故而因此受戒，所燃香疤之數目一般有一、二、三、六、九、十二幾種。十二點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薩戒」。」
瑤姬道：「我看看啊，你的戒疤有六個呢，那又是受的什麼戒呢？」
緣塵道：「佛告阿難：阿難，又復世界六道眾生由是疑誤無量眾生，墮無間獄。若我滅後，其有比丘，發心決定修三摩地，能於如來形像之前，身燃一燈，燒一指節，及於身上?k一香炷。我說是人，無始宿債，一時酬畢，長揖世間，永脫諸漏。這段告訴我們，修行中最重要的就是佈施，即捨。不僅要捨去身外之物，就連身體都要捨，所以我們在燃戒疤之時，會在在佛像前是求佛為我們做證明，我們若能做到捨，身心世界一切放下，便會在身上燃一香炷，稱之為清心。」
「所以我這頭上的戒疤，不僅僅代表著小僧在少林眾的地位，也代表著我欲捨生死度外，造化蒼生。若能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小僧願燃軀歸西。」
瑤姬沉默，她不明白，為何人類會有如此奇怪的思想。
她接觸的人類不多，但接觸的卻各個都暴露自己的本性，善惡難分，她看的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人類的事情，可……少林弟子，都是和緣塵這般模樣的嗎？
瑤姬茫然間，她聽到自己問：「哪有人願意自己去死換取別人的生死？你這小和尚是不是傻子啊？」
緣塵勾起唇角，笑道：「小僧這般想法確實很傻，但是師父常常教導小僧，若燒身、燒臂、燒指；若不燒身、臂、指供養諸佛，非出家菩薩。我若是無法做到，定會無顏回大理寺。」
瑤姬輕輕點了點緣塵其中一顆戒疤，緣塵頭皮發麻，大聲喝道：「瑤施主！」
瑤姬嚇得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她從未聽過緣塵如此嚴肅的聲音，一時之間有點呆愣。
「瑤施主。」緣塵深吸口氣，這才壓下心中怪異又憤怒的情緒，道：「戒疤代表著我們少林弟子的清修戒律，切記萬不得觸碰，今日念在瑤施主你不知情，小僧便不說些什麼了。」
瑤姬突然覺得自己委屈，不過就是好奇了一下，卻沒想到緣塵這般生氣，她哼了一聲，道：「不碰就不碰，你們少林弟子真奇怪。」
緣塵聽後淡漠不語。
戒疤是他的底線，瑤姬剛剛，那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