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達成婚約 文 / 李宛如
如果可以選擇沉默，那秦雨風希望一直沉默下去。
次日，老人終於醒來，經過一晚的休息，他的起色稍微恢復了一些，只是依然沒有精神，或許老人對於自己的身體有數，所以他沒有問醫生關於還能活多久的問題，反而是把秦雨風和跟他一起的程婉茹交到了跟前。
秦雨風彎腰貼近老人的面龐，這樣可以更清楚地聽到他說的話，老人聲音很微弱，但是秦雨風還是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那就是：跟前面的女孩結婚。
秦雨風有些震驚，老人的要求顯然有些過分，因為他根本沒有問秦雨風願不願意，但是軍人一般的天性讓他嚴於下達命令，但是一旦下達命令，要求聽令人必須遵從。
秦雨風很清楚，所以他驚愕地看著老人，但是老人眼神堅毅地點了點頭，秦雨風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程婉茹，她應該不知道老人說了什麼，依然還緊張地看著這面。
她的眼睛很漂亮，也很慧黠，此時有些緊張的樣子也著實惹人心疼，但是可惜秦雨風的心已經屬於了李艾雲，對於其他人只能說抱歉。
如果她早一點來，或許秦雨風會說服自己動心，只可惜他們在錯的時間相遇，所以只能注定錯過。
秦雨風回過頭來，對老人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了一句「不會」。
老人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顯然很生氣，他努力地想要抬起手臂，但是他已經再也沒有力氣來教訓別人，但是他依然不放棄，手臂只是顫巍巍地輕輕抬了一下，然後又抖落了下去，最後老人終於放棄了，他閉上眼睛。竟然落下了兩行清淚。
秦雨風手臂抱著自己的頭，他痛苦掙扎的心情，已經快要將他折磨瘋了。
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快速離開了病房。只留程婉茹不知道該怎麼辦？
秦雨風奔跑，然後進了車裡，一聲嘶吼，將車發了瘋一般開了出去。
程婉茹跟隨著秦雨風跑出了醫院，只是沒有追上秦雨風，她有些驚訝病床上的老人到底對秦雨風說了什麼，會讓他瞬間變得失去了理智，如此瘋狂。
程婉茹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去，重新走進了病房，老人還在黯然神傷。程婉茹拿出手帕走到病房前，輕輕拭去了老人面頰上的淚水。
「不要生雨風的氣，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雨風盡量去做」程婉茹說道。
老人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程婉茹。他帶著淚花的眼睛突然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他又張開嘴，一字一字地說道「嫁給他！」程婉茹看著老人的嘴型，也瞬間被驚呆了，那麼剛才他是跟秦雨風說了同樣的內容嗎？那麼剛才秦雨風的表現是在聽到這件事之後的表現嗎？
程婉茹呆呆地看著老人，老人以為她沒有聽見，於是又說了一邊「嫁給他！」程婉茹只是錯愕。這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嫁給他！」又一遍，老人低沉沙啞的聲音似乎可以穿透人們的心靈，程婉茹悄然落淚，她緊緊地抿著嘴，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我願意」程婉茹說道，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
老人聽懂了，突然笑了，或許是剛才太累了，他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慢慢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
偌大的病房裡，程婉茹一個人，面對著老人昏睡的身影，她的腦海裡只飄蕩著三個字「嫁給他」，程婉茹捂著嘴哭了又笑了。
她一向理性，這次不知為何突然這麼感性，至不過是聽到三個字而已，她竟然就會落下淚了，這實在是太可笑了，但是這三個字確實她等待了十年，還願意繼續用剩下的十年，二十年去堅持要聽到的。
只是她沒有把握，秦雨風會不會對自己說出這三個字。只是她對自己的耐心太有把握，如果聽不到，就一直等下去吧。
秦雨風伴著急踩剎車的轟鳴聲來到了老人的住宅，此時此刻，他只想安靜一會兒。
他曾經答應過老人，只要是他的命令，自己一定不會違背。只是現在老人竟然要求他娶程婉茹，他第一次拒絕了老人的請求，而且還是在老人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他根本無法原諒當時搖頭的自己，但是如果讓他一輩子從此放棄李艾雲，他更加的做不到。
秦雨風後悔死了，自己竟然當時同意了程婉茹的要求，如果這次這是自己一個人來，那麼一定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秦雨風的心煩躁不堪，或許他心裡已經知道，早老人說出這個要求的那一刻，他就必須會去做，儘管自己會痛不欲生，但是他還是會去。
所以他才會這樣痛苦，像是要戒掉一輩子所有的愛一樣，如果給程婉茹一個沒有一絲溫情的婚姻，他肯定也會於心不忍，畢竟她那麼的維護自己，所以這個局一旦踏進去就再也沒有了回頭路，秦雨風比誰都明白。
想著老人固執地想要教訓自己違抗他命令的表情，還有他最後落下的兩行清淚，秦雨風的心就更痛了一些，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那麼老，也會連教訓別人的力氣都沒有，任何年輕的人都可以違抗自己的命令，那時候如果沒有人聽從自己的話，是不是也會傷心難過，甚至覺得活著都是一種浪費，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的一具軀殼，要著用什麼用？
秦雨風很理解老人的心裡，他應該是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能夠看到自己能圓滿地成立一個家庭，能有一個可心的人來照顧自己，這應該就是他最後的心願了。
秦雨風又想起了顧楠，那是一個永遠不能補缺的虧欠，不管是對顧楠本身還是對於老人來說，秦雨風永遠沒有補償的機會了。
秦雨風感覺快要恨透了自己，如果這算是一次小小的機會的話，那是不是應該補償老人一下，讓自己也更加的心安一些呢。
秦雨風想著來到了顧楠的房間，這裡一切都沒有變樣，房間裡乾淨整齊，似乎隨時在歡迎著它們的主人回來一樣。
他輕輕地拉開抽屜，那封遺書還在，秦雨風拿過來又讀了一遍，「我們不能為自己而活，希望你能原諒我」秦雨風輕輕說著，似乎他想的人就在面前一樣。
「原諒我……」秦雨風說完順著牆壁滑倒在了地上，良久，他沉默地有些哽咽，黑暗的小角落裡，原來每一個人都會脆落，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堅強的人，都有一個軟肋，連接著心臟。
秦雨風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已是深夜。程婉茹趴在老人的床邊睡著了，滴答滴答細碎的點滴聲異常的清晰，整個房間安靜地有些壓抑。
秦雨風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披在了程婉茹身上，結果就不小心弄醒了她。
「雨風，你……你回來了」程婉茹帶著剛睡醒的綿軟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嗯，你去酒店吧，我在那裡訂了房間，這是房卡」秦雨風把一張卡片交給了程婉茹，程婉茹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飄過了一絲緋紅。
「好喔，那你……」程婉茹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你先過去，我在這裡再呆一段時間，司機在外面等你」秦雨風說道，其實他早就打算不會去酒店，之所以這樣說只為了讓程婉茹離開。
留下自己跟老人單獨在一起，只是為了說一些只有他們才能聽懂的故事，跟任何人無關。
「嗯……」程婉茹答應了一聲，然後往病房外面走去。她的心竟然「砰砰」跳了起來，聽到秦雨風定了房間，她就自覺地在想是兩個人在一個房間，就算沒有任何承諾，她也願意付出自己，如果他喜歡。
秦雨風看著程婉茹離去的背影，心裡面有些壓抑，他看到了程婉茹臉上的竊喜，只是那笑容太刺眼，他選擇不去看，直接忽視。
重新歸於寧靜，秦雨風坐到了病床前，看著老人緊閉的眼睛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他拿起手帕輕輕擦了一下。
沒想到老人睡得很輕，他睜開了眼睛，重新看到了秦雨風，他短暫地驚愕之後，轉過頭不再看他。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如果你一定要堅持，那麼我同意」秦雨風說道。
老人聽完迅速轉過了頭，等著眼睛看著秦雨風，秦雨風卻被盯著早已沒有了勇氣。這句話是他放棄了多少對李艾雲的愛才說出來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說出一遍。
因為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每說一邊都會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割一下。
「你答應了？」老人用沙啞地聲音問道。
「如果這是你的命令，我必須答應，就算是補償顧楠對您的虧欠」秦雨風說道。
老人一聽到顧楠，也安黯然神傷起來。但是他還是努力地點了點頭，「好」他最後發出了一個字，然後不再說話。
「我會盡快去辦」秦雨風說道，只是此時他的思緒飄到了自己被老人領起手來的那一刻。
那一年，他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而老人還是一位挺拔年輕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