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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在夢裡 文 / 李宛如

    葉子只覺得身體一失衡,便搖搖欲墜要掉下去,此時一雙大手一下抱住了自己,然後兩個人齊齊往房間的地面上摔去,只是這雙有力的大手一直將他抱在上面,所以就算摔得很慘,葉子根本就沒有感到疼,因為地下多了一個人肉墊子。

    葉子驚訝之餘,看到了張威迪的面孔,搖著頭往後面退去「不要,不要……」她碎碎念著,此時張威迪的臉上早就換上了趙君的面孔,葉子說不要是害怕剛才萬一有事情,恐怕自己會後悔死。

    張威迪聽見葉子說「不要……」還以為她討厭見到自己,於是轉身就像離去,剛走到門口,葉子卻來抱住了他,「不要走,不要走,我知道你沒事,一定回來看我,不要走……嗚嗚……不要走」葉子在後面死死地抱著張威迪,卻是在跟趙君說話。

    這是精神崩潰帶來的恍惚症,這種症狀會把別人一直看成是自己喜歡的人,症狀持續的時間可長可短,這要看本人對自己的精神已經麻醉到了一個什麼程度,也許被錯認者的偶爾的一個小動作就能喚醒病者,最主要的是病者自己能夠清醒過來,正視現實才行,否則就算因為別的原因清醒過來,往往也會很快又將另一個人當成是自己放不下的那個他。

    張威迪突然被葉子主動抱住,驚呆的站在那裡,如一尊銅像。他的身上感受著葉子傳來的溫度,從沒想到有一天會這樣被葉子抱住,他激動地眼睛有些濕潤了,但是他心裡明白,此時的葉子應該是精神狀態不好,肯定是把自己誤認為了趙君,他有自知自明,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無比地享受著葉子給他的幸福。他慢慢轉過身來,葉子以為他又要走,死死抓著他的衣角,「不要走。不要走……」葉子喊道。

    在這個秋雨蕭瑟的夜晚,外面的天空不暗自黑,風聲自顧自地演奏著屬於自己的交響樂曲,而這間明亮的房間裡,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張威迪看著葉子已經哭紅了有些微腫的眼睛,他在心裡喊道:把我當成他吧,只要你高興,不要再哭泣,做一輩子的替身我都無怨。

    張威迪伸手將葉子哭濕沾染在臉上的髮絲一一拿掉,葉子依然死死地抱著他。絕不肯放開手,儘管張威迪一直說著「我不會走,永遠不會走,只要你需要我!」

    葉子大概是哭累了,過了好一會她竟然安心地在張威迪懷裡睡著了。張威迪挪動著身子倒在床邊讓葉子可以好好地臥著,但是自己身體一動,葉子又是一陣驚醒「不要走,不要走……」她碎碎喊著,「不走,不走」張威迪在葉子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僵著身子躺在床邊。

    葉子趴在張威迪的胸前。安然地睡了過去,而張威迪則一夜無眠,他的身體僵硬地有些發酸,但是他依然保持著一動不動的樣子,他在想如果第二天葉子醒來,突然發現自己是另一個人。她會怎樣,或許那時候自己甚至都不能呆在她的身邊照顧他?張威迪想想萬分痛苦,突然覺得此時的每一刻都如此甜蜜,甜蜜地幾乎像是在夢裡。他不敢入睡,寧願現在的每一刻都拆成一秒一秒鐘來過。

    漫漫長夜。他的身體酸痛,心卻如此的溫暖甜蜜。

    終於天亮了,他親眼目睹著第一絲陽光穿過窗簾射進房間,然後第二縷,第三縷,房間裡一點一點的明亮起來,他期盼卻又充滿擔心地看著葉子,她的眼睛緊緊閉著,還在安穩地睡,張威迪多麼希望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不要認出自己,就這樣讓他當一輩子的替代品,他不介意。

    這場秋雨將早上的氣溫拉低,張威迪的身上卻暖暖的,因為葉子就跟一隻小貓一樣蜷在他的身上。

    一捋光線劃過了葉子的面龐,她的睫毛輕顫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對於張威迪來說,就像看到新生兒第一次睜開眼睛一樣地盯著葉子。

    葉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就盯上了張威迪的面龐,張威迪一時不知該也何種表情看她,只好愣愣地笑了一下。

    「你回來了,對嗎?我不是在做夢,你不會離開我了對嗎?」葉子伸手小手撫摸上張威迪的面龐,輕輕滑滑,張威迪瞬間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醞釀,而且此時葉子整個上身都撲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體有些僵硬,面色更是尷尬。

    「嗯……」張威迪應了一聲,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是他輕輕的「嗯」了一聲,葉子卻興奮地在在他的唇邊印上了一吻,「不要離開我,否則你會消失,我剛才有在心裡念魔咒」葉子笑著說道。

    「嗯,不過……」張威迪說著也主動吻了葉子一下,「你也不要離開,我剛才也有念魔咒,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張威迪有些激動,他幼稚地想要這個咒語成為真的,他甚至自私地不想讓葉子醒過來。

    葉子有些羞紅了臉,她低下頭看到了張威迪的胸膛,他的胸膛光潔明亮,緊實的線條讓人充滿了安全感,咦?胸膛,我怎麼會一低頭就看到了他的胸膛,葉子這才仔細地看清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她竟然是像一隻貓一樣,完全是趴在他的身上的,哎呀,丟死人了,葉子趕緊爬起來,站好「咳咳」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張威迪看著她有些害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不過趁著葉子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他趕緊站了起來,活動活動酸痛的肌肉,一晚上保持一個姿勢,而且還抱著她,渾身都酸痛。

    「你這裡,怎麼了?」葉子突然指著張威迪的胳膊說道。張威迪順著葉子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的胳膊,那裡紫紅色的一塊血液凝固在了一起,應該是昨天晚上救葉子的時候,摔下來劃到的,昨晚一直氣氛很緊張,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在意,現在如果不是葉子看到,自己應該都不會發現。

    「沒事,碰了一下」張威迪輕鬆地說道,此時他的心裡落差有點大,從先前葉子對自己的厭惡到現在對自己細微的關心,張威迪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有一種在夢裡的感覺,甜蜜地好像進入了天堂。

    「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怎麼會沒事?」葉子說著將張威迪拉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跟前台的客服要了醫藥箱,細心地給張威迪包紮起來,當時前台人員進來看到了張威迪時,差點叫了他「威少」,被他及時制止了。

    現在說不定一說名字,葉子就會醒來,她像是喂自己吃了一顆有毒的糖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來。

    張威迪雖然甜蜜,但是時時惶恐著,不知道葉子下一刻是對他笑臉相映還是會一巴掌扇過來,讓他滾開?

    此時看著葉子耐心為自己包紮的樣子,他覺得所有的誤會都值得了,不管葉子什麼時候醒來,他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他必須治好葉子,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真正的自己,因為自己這樣愛著她。

    「葉子,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張威迪試探著問道。

    「噓,不要說話,會分心把你弄疼的」葉子說道。

    「可是,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誰,一定就不會擔心我疼不疼了」張威迪將葉子的身子扳過來,盯著她的面龐說道。

    葉子瞪著眼睛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他明明就是趙君啊,為什麼還要介紹自己的身份,好奇怪。

    「我不是趙君,葉子,你醒醒,好好看看我,我根本不是趙君,我是張……」張威迪馬上要說出口。

    「不要!啊……不要,你又要離開我了,對不對,我不會讓你走的!」葉子扔下紗布,瘋狂地抱住了張威迪,碘伏都被碰灑在了地上。

    張威迪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樣子,突然憎恨起自己的自私,應該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應該告訴她,但是現在好像晚了,如果一直跟她強調,她一定會精神上崩潰的,所以現在必須慢慢來。

    張威迪想著反手抱住了葉子,「我不會離開,永遠不會,你不要擔心」張威迪重複著這些話,心裡面很疼很疼。

    慢慢地,張威迪看到葉子情緒安穩下來,才輕輕放開她,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碘伏藥水和散開的紗布。

    葉子看著他的舉動,有些奇怪地盯著他,趙君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身材變高了,眼睛都變大了,而且五官很好看,關鍵是他在打掃垃圾的樣子跟趙君更是完全不同,這到底是怎麼了?趙君只是出去了一趟,回來為什麼完全變了樣子?

    但是她現在腦子裡面就是一團混沌,根本無法清晰地考慮,好累啊,她翻了隔身回到了床上,又睡了過去。

    在夢裡,她夢見趙君在她的身後抱住了她,她笑得很甜。

    就在夢裡吧,一直在夢裡,永遠不要醒來,她心裡面想著,睡得更加昏沉,有這個溫暖的懷抱就夠了,葉子在心裡默默念著。

    「葉子,葉子,你醒醒……」只是張威迪著急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怎麼也叫不醒了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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