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1.山廟 文 / 絕雲生

    大雨兮兮地下，時逢陰雨二三月，這樣的天氣在南方十分普通，久居南方之人早已是習以為常，如果這個時候沒有十幾半個月的霏霏淫雨，他們才會覺得奇怪呢。

    不過面對這種天氣，即便是早已習慣的南方人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情，更不要說千里迢迢從北方南下的人。

    南方多山，不過大都不是什麼高山峻嶺，連綿不絕的山嶺即使是最高峰也高不過近千米，所以一路注意行蹤，盡量避免和其他人打交道的一行人便在這場大雨來臨之際步入了一座山上。

    說是一行人，實際上也不過只有三個人而已，一老、兩少，其中那兩個年輕人分別是一男一女，老的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半駝著背，在一男一女的攙扶下，冒著雨，緩緩爬上已經看到山頂的山坡。

    三人疾步快行，腳下健步如飛，但速度並不算很快，相對於平常凡人或許算是快的，但要是和修真之人對比，不過是螞蟻爬樹，充其量也就比蝸牛快上那麼一線，並不足以讓人注意。

    匆匆爬上山頂，雨已經越下越大，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好在山頂處有一座山廟，雖然略顯殘破，但還是足夠讓三人遮風避雨，當下也顧不上其他，催動腳步，以快上一線的速度急速步入廟宇。

    一走進山廟，三人便發現這寺廟原來是有主人的，之所以認為是寺而不是觀，除了因為三人面前的和尚之外，還有蓮花座上那一座是佛非神的佛像。大概是久未修建，佛像已經被時間腐蝕了近半，還殘存的部分也只能讓人辨認出它是佛還是神。

    「大師，冒昧打擾，還請恕罪！！路遇暴雨，不知可否行個方面讓我等休息一會，等雨停了再走？···」

    駝背老頭放開身後兩人的攙扶，向前一步踏出，半躬著身，小心翼翼地問道。

    「咚咚，咚咚，···」

    沒有回答，木魚的敲擊聲並沒有被廟外的暴雨所掩蓋，也不是老人的聲音能夠壓下的，容貌枯朽的老和尚彷彿不曾聽到外來人的請求，依舊閉目，敲擊著脫落了大半紅漆的木魚，數十年如一日，發出沉悶悠遠的佛音。

    眼見老和尚如此無禮，兩名年輕人不由得暗自惱怒，不過好在他們還知道出門在外不像在家裡，隨便路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可能就擁有捏死他們的恐怖實力，肆意妄為只會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災禍。所以二人雖然氣憤，倒也沒有出言不遜辱罵別人的無禮，但年少的他們依舊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怒火，兩雙眼睛瞪大了盯向老和尚，彷彿是想要用自己鋒銳的眼神來教訓一下和尚的無禮。

    「多謝大師慈悲！！」

    就在兩人為老和尚的無禮而暗自憤怨，暗中計算是不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時，駝背老人卻在他們驚異地注視下朝老和尚微微躬身，道謝，然後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似乎他的背後生有眼睛，看到了二人不禮貌的一幕。

    藉著眼神的交流，教訓完兩個後輩，老人領著兩人走向一旁一處乾燥處。

    簡單的打掃、清潔自然是兩個後輩的工作，這種不需要多少功夫的工作自然也不會花費多少時間，待到清理完畢，兩人這才扶著老人做到一堆乾草上。不需要奇怪在這佛廟裡為什麼會有乾草這種東西，前已經說過這是一座久未修建的佛廟，久到不僅廟內蒙塵，而且廟內的東西也是缺東少西的，除了這能遮風避雨的殘巖斷壁，還有那佛像，這座廟簡直比那山林中的破土地廟還要破敗，所以多出些許乾草並不值得在意。

    三人剛坐下沒多久，廟外便傳來一陣震耳的電閃雷鳴，天地的咆哮，雷神的震怒，不知又是什麼妖孽在橫行，引起了天道的不滿，降下這恐怖的天雷，毀天滅地。暴雨越下越大，漸漸蓋過了木魚聲，但老和尚卻彷彿耳聾般置大雨若罔聞，鬧中取靜，如千年古樹，波瀾不驚，又似若習以為常，毫無反應。

    「砰砰···砰砰···」

    暴雨擊打在樹葉上，傳出不一般的響亮動靜。廟外的喧鬧並沒有傳入寺廟之中，兩老、兩少各自低頭做著屬於自己的事，寂靜的氣氛就好像一層水霧，籠罩在寺廟之中，安靜得叫人心慌。

    「啪踏！！啪踏！！···」

    又是一個冒雨前來的過路人，外面傳來的響動立即吸引了一老兩少的注意，目光微凝，三人臉上具是升起一絲戒備，一絲不安，望向門口的視線充滿了焦急等待，寧靜的心境在這一刻被破壞得支離破碎，暴露出底下的沉重。

    「方外之人打擾了！！」

    站在門口告罪一聲，來人不請自入，步入廟中，第一眼他的視線就停留在那座殘破的佛像上，驚詫、不安、緊張、歡喜、恐慌，···種種複雜情緒一一在臉上閃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老人一行三人絕不認為那往日裡逍遙物外，一幅無慾無求，飄渺預先的方外人竟還會有這般豐富的表情。

    盯著看了好一會，老人這才帶著幾分不捨地收回目光，轉而將視線轉向一旁的老和尚，「咚！！咚！！咚！！咚!!!」木魚聲再起，讓三人一陣疑惑，廟外的雨聲並沒有減弱，怎麼這木魚聲突然大了不少？不過這疑問也只是在三人心中一閃而過，他們更多的還是好奇這一道一僧的見面會如何發展，要知道自古道佛不兩立，這便是凡人的普遍認識，他們的所見所知也是如此。

    「你是···？」

    來人一身月白道袍，背負一把三尺長劍，相貌普通，卻也有而立之齡，身上的道袍似乎飽經風雨，早已不復原先的光線華亮，倒是和普通道士沒什麼兩樣。

    中年道士望著老和尚的神色似有熟悉，但更多還是沒有掩飾的疑惑，不解，彷彿見到了以前認識的人，但歲月的變化就連他都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想是

    是否正確。

    「偶彌陀佛！！道友稍安勿躁，還有一位小友即刻便到。待到時機到來，一切的疑問自然迎刃而解。」

    老和尚張眼看了一眼道士，隨後又閉目修行，繼續錯落有致，富有節拍地敲擊木魚，傳出「咚！！咚！！」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