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長生花海 文 / 深花巷
長生花的香氣越來越洶湧地湊近鼻尖,可阿霓卻慌亂的很,東走走西走走,想著這裡究竟是什麼奇怪的地方,感覺如此空曠,伸手什麼都摸不到,竟沒有一個柱子,一棵樹之類的好讓她暫時藏身,如此這般下去,要是冷不丁被臨淵上神發現怎麼辦。
清風而來,使長生花的香氣大肆瀰漫。
終於面前被不知什麼莫名的東西忽而攔住了去路,阿霓一驚,頓時渾身一凜,卻感覺那莫名的東西攔她只到膝蓋處,試著一點點彎腰,香氣撲鼻,這才恍然醒悟過來,一時醍醐灌頂,眼前那一片攔住她去路的竟是……
「你還要向前多久,弄壞了我的花想要拿什麼來賠?」
阿霓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整個人便是一抖,接著一個重心不穩,一聲驚呼,直直地傾身向前撲去,一頭栽進了一大片長生花海中。
臨淵剛剛舉起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那一霎那他還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扶,可終究還是敵不過命運的玩笑。
他,就,知,道!
滿鼻子花的香氣惹得阿霓在花海中打了好幾個噴嚏,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長生花海真的很軟。
後知後覺,阿霓晃悠悠地想要起來,這才腦子裡面驀然一個激靈,完了,這次是闖了大禍了。
卻也不曾想到,那臨淵上神竟在此處栽了那麼一大片長生花,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清風長驅而來,掀起阿霓的素衣白裙與身後的墨發,她站穩了身子,迎風而立,覆在眼前的白綾揚起來,她的面前是不遠處花海之中呆若木雞,墨竹底紋玉色白衫的臨淵。
要說臨淵其實老早就看到纖巧的阿霓遠遠站在花海的那一處,小心翼翼卻也分外大膽的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他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女子不顧自己眼睛看不見,到這裡來做什麼,是不是因為失了方向無緣無故亂跑,那麼如此說來,難道冥冥之中命運就要帶她來這裡嗎?
還是,其實另有謀算?
正當他開始有一點點頭緒的時候,想不到那小姑娘已然靠近他的花海了。
兩個人便這樣長久對峙著,阿霓覺得渾身上下好冷,因為看不見,不知道那『可怕』的臨淵上神會從哪個方向過來,是不是一過來就要對她一陣打罵,那麼她該不該還手?即便還手打得過嗎?
終是鼓起勇氣唯唯諾諾地問了一句,「臨,臨淵你還在嗎?」
阿霓以為臨淵已然不屑自己的垂死掙扎了,她將他的花弄壞,便是弄壞了,說再多好話也沒用。
「來了幾日便這般沒大沒小,你管我叫什麼。」
他的聲音很有力,阿霓的身子又是一抖,無論如何在自己感覺沒底的情況下,會膽小縮身子的毛病還是沒辦法這麼快改掉。
阿霓卻是立馬敢死隊附身,大聲道,「之前讓我不用對你這般恭敬,也是你親口對我說的!」
話音一落,掀起一陣強風,緊接著臨淵傾身眨眼靠近。
「那時歸那時,當時歸當時。」
他近在眼前的聲音傳來,阿霓往後一退。
隨後她揚起臉來,仍是從容不迫聲音卻一時軟了好幾份,「作為一個上神,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臨淵冷哼了一聲,「明明弄壞了我的花,卻遲遲不道歉,這便是你的態度嗎?」
阿霓一愣,立即解釋道,「那不是我還沒來得及……」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錯已鑄成便無法改變。」
面對他冰冷的話語和態度,阿霓真心覺得無比委屈,只好妥協道,「那有什麼辦法補救嗎?」
「補救?」臨淵勾了勾唇角,「自然是將我的長生花重新仔細培育澆植。」
阿霓為難地蹙了蹙眉,「可是我看不見。」
臨淵沒有說話,彷彿是在用無聲的回應來告訴她,看得見看不見是她自己的事,可是對他人犯下的傷害卻一定要擔起責任。
阿霓皺了皺鼻子,覺得臨淵實在是冷酷無情,實在是小氣鬼,輕飄飄地喃喃道,「不就是幾朵花嘛……」
「你說什麼?」臨淵加重的語氣讓阿霓嚇了一大跳,他一把攥住阿霓的手腕,「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這花對我來說代表著什麼意義?」
阿霓自然不知道,臨淵手勁之大讓阿霓痛的窒息,實在沒想到一句可有可無的抱怨竟讓臨淵這般生氣。
她皺緊眉頭,無奈臨淵怒火中燒攥著自己的手腕緊緊的如何都掙脫不開。
「一定和笙夏有關是不是。」
阿霓發誓,她只是想臨淵上神放手才這麼胡亂說了一句,想來起始原因恐怕也只有這個,他這百年來心結的源頭就是這已在六界消失的織天神女。
臨淵的手勁果然驀地鬆了好幾分。
阿霓趁他神情恍惚之際,立馬掙脫將手收了回來。
她隨即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答應你,一定會將弄壞的長生花重新栽培好,這樣你放心了?」
臨淵始終再沒有說一句話。
他淡淡的,冷漠地從阿霓身邊擦身而過。
阿霓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很憂傷地覺得,若想要拜臨淵為師,這個想法可能終是要黃了,本來還想誠誠懇懇地與他說,讓他考慮考慮收自己為徒,可是現下……
忽然分外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臨淵走了幾步,竟不想他毫無徵兆地停下來,他沒有回頭,半晌的安靜讓阿霓一時間只聽到風吹過眼前一大片長生花海的聲音。
「梨花對你而言意味什麼,那麼長生花對我而言,也就意味著什麼。」
*****************************************
偌大的長生花海之中就只剩阿霓一個人。
她一時甚至久久還未回過神來,就這樣靜靜佇立在原地。
濃郁的花香讓她的腦子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臨淵上神為什麼要這樣說,幾次揭她的傷疤,他知不知道自己會很傷心,就像每次提起笙夏一樣,他應當是感同身受。
阿霓攥緊的手緩緩張開,才發現手心已是潮濕一片,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來。
因為眼睛看不見,只好艱難地向前摸索,沿著腳下的泥土,一點一點挪過去,然後摸到花莖,柔軟的花瓣,幸好弄壞的長生花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