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梨花殤酒,悠悠仙情 文 / 深花巷
「阿霓?」
見身後一直沒有答覆,炎堯便回過頭來看她,卻見她皺著眉咬著朱唇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是你不願意?還是心裡已經有了人?」他難得喚她名字,微微蹙眉,聲音既溫柔又緊張。
阿霓不敢抬頭看他,忽而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心裡已經有了人?她的心驟然一緊。
是吧,是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了,就算此時對面站著的那個人不是她的親哥哥那又如何,她還是不會願意的。
她驀然抬起頭來,炎堯的目光溫柔而又迫切地閃爍著,銀河的星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裡,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對不起。」她說,「或許我心裡真的已經有別人了。」
阿霓看了他半晌,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眺望著閃爍星辰的銀河,似乎此時看見玄賜正一身白衣的站在天船上,施展著仙術,布下一顆顆星子。
他的眉眼俊秀,卻是睡意濃濃,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心裡早準備好等時辰一到就將天船繫在岸邊,自己搖搖晃晃地跑到她那裡補眠。
阿霓情不自禁輕輕笑了笑,美目盼兮。炎堯看在眼裡,心跳漏了一拍,想起她方纔的話竟感到無比苦澀。
「既然如此,炎堯只好當仙子是朋友。」他向來無拘無束,喜好自由,對平常之事也極難掛心,如今雖然這梨花仙深得他心,但他也從不強人所難,只道是本不屬於自己罷了。
阿霓道了聲多謝,心裡總算長長舒了口氣。
好在她的哥哥心形如此,卻也好叫讓她放心。
「你既不願做我的天妃我也不能勉強於你,只是看著你覺得甚有眼緣,許是夢中或是前世曾經見過。」
阿霓在心裡淡淡道,不想你還信和前世今生,我們是親兄妹,你看我自然覺得分外熟悉。
炎堯太子自然是不知道阿霓心中所想,他接著道,「只是如今唯有一個心願。以後每隔三日我都想見你一面,與你說說話,還是這個時辰在這裡。我便不去尋你,你自己來,切莫要忘了。」
他還是沒有徵詢阿霓的意見,只是又深深望了她一眼,隨即微微笑著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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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因那焱堯太子之約,阿霓每三日都要在玄賜走以後也悄悄出去,跑到銀河岸陪他說一會兒話。每次她來到銀河岸時,焱堯太子早已一身雲紋黑袍地等在那裡。
銀河岸邊微冷,焱堯太子總是等她來後,習慣施展仙術,讓她不再瑟縮冷著。
那只靈狐在那日阿霓從銀河岸邊回來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阿霓盤算著它應該是自己又回到青丘去了。
玄賜還是如往常一樣,在銀河當完值,搖搖晃晃地走到梨樹林,往那棵梨花老樹一靠酣然睡去。
那日難得他來時,手中還提著一壺酒。
不由追溯起距離久遠的那一日,玄賜仰頭望著頭頂洋洋灑灑飄落的梨花瓣,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下巴,微微蹙眉沉思,然後喃喃自語也不知說些什麼。
阿霓眨巴著眼睛望著他,「我的梨花是出了什麼岔子讓你這麼憂心?」
玄賜搖搖頭,目光仍舊留戀於如雪飄灑的花瓣。
阿霓只當他是癡了,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自顧自地又看起來手中的書卷。
這會兒玄賜卻欣喜地回過神來,「阿霓,你這裡的梨花借一些給我如何?」
「你借梨花做什麼?對我說借,莫非來日還有歸還的時候?」
玄賜卻是一臉認真,一頭墨發傾瀉下來,一身白衣仙氣出塵。
他點點頭,「自然有歸還,到時候歸還一壇梨花酒。」
阿霓輕輕笑道,「我卻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本事。」她仔細看他,看進他清澈的瞳仁裡,映出自己的倒影來。「這些梨花我可用心的很,你若要釀酒到時候釀的不好,我也饒不了你。」
「你要做什麼?」
阿霓想了想,眨了眨眼睛,笑意連連,「你若不反抗,我便用你來餵養我這大片梨花,你看如何?」
玄賜目光一怔,趕忙伸手摀住自己的嘴,然後退了兩步微微皺眉,「阿霓,想不到你這樣狠心。」
阿霓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書卷擋在面前,只露出一雙杏眼來,笑看著此時玄賜緊張有趣的樣子。
「那你可一定要釀的好喝一些。」
誠然,這梨花酒出土的日子這麼快就到了。這才恍然隱約記得他之前也似有意無意間在話語中提起過,「君墨那處的蓬萊島下雪了,我釀的酒埋在蓬萊島的雪中,屆時去取了過來你一定要陪我喝兩杯。」
玄賜一拂衣袂,席地坐到阿霓面前,看著阿霓捧起翡翠杯緩緩喝了一口,滿意地直點頭。
他自信一笑,「梨花酒出土的時候我第一個先取來讓你品嚐,就連師父都無福享受這般待遇。經蓬萊島的雪水冰鎮更是妙不可言。」
阿霓只覺得口中回味無窮,唇齒留香,「確是不辜負我彼時借給你的梨花。」
玄賜勾了勾唇角,見阿霓還想再來一杯,忙伸出手去按住阿霓握著酒壺的素手。
阿霓一愣,也不知是酒醉還是什麼原因,臉竟一下子燒了。
「好喝歸好喝,可不能貪杯。」他勾唇,「梨花殤醇烈,平常凡人飲酒恐怕還會受不住因此迷失了自己,因心存**,恨,怒,癡,嗔這些不好的情緒。自然凡事皆有兩面更何況是這種好東西。」見阿霓一瞬有些神情恍惚,玄賜欣然道,「誠然我們沒有關係,修道仙者本就沒有凡人的這些煩惱。」
他收回手,繼而深呼吸一口氣又自顧自向著身後的老梨樹躺了下去。
阿霓也不知自己為何升起一股難言的失落,她晃了晃腦袋,覺得心中忽然一陣糾疼,再看身邊的玄賜一眼,更是覺得無法忍受一般,皺緊眉頭只好在心中默然念起了清心咒。難道自己真的何時變得如此沒用,一杯酒便醉了?
她復而睜開眼睛才覺得好了一點,不由恍然笑起來,「你這樣對慕遲真的好嗎,要讓他知道你搶了他的長處,下一回風間谷的酒宴他可不請你了。」
「他倒是敢,我保證我釀的梨花酒讓他嘗了也要與我甘拜下風。」
阿霓癡癡笑著,「說到底是我這裡的梨花好對不對?」
玄賜頓了頓,『唔』了一聲,他直起身子來,忽然道,「阿霓,為這梨花酒取個名字?」
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放眼看著這滿目洋洋灑灑的梨花,花瓣片片落下,在白衣男子身旁不由自主地緩緩散開。
她的眼中忽然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
「梨花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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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幾日前的梨花殤,彷彿那股醇香的味道還留在唇齒間。
阿霓拿起手上一卷書,另一隻手伸過去,輕輕拈去玄賜身上的梨花,目光溫柔又迷戀。
他又如往常一般,疲憊地沉沉睡去,香甜地睡了好久,等他緩緩睜開眼睛,迎來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