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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挖心蝕骨 文 / 深花巷

    「你說什麼……」

    「白司離沒有告訴你嗎,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楚長歌不緊不慢,聲音卻沒有溫度,望著唐瑜的丹鳳眼微微顫抖,「你的心也是一顆織夢果,是你上一世為阿霓的時候白司離親手給你的。」

    瞳仁猛地收縮,唐瑜腦海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楚長歌步步逼近。

    他還是原來的眉眼,面若冠玉,冰藍色的眼睛,只是原本握在手中的玉扇如今換成了金光閃閃的黃泉鞭。

    可唐瑜的心忽然冷到了極點,她失神地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楚長歌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我若是得到了你的心,那麼晚清就真正可以活過來了。」

    話音一落,唐瑜只覺得眼前光芒一閃,楚長歌手中的黃泉鞭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把嗜血的利箭。光芒灼灼刺痛眼眸。

    她彷彿聽到了她在這個人世的最後一句話,「小魚兒,對不住。你別恨我。」

    冰涼的劍晃眼一下貫穿了胸膛。

    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

    金屬的質感在身體裡面好沉重,這是什麼感覺,彷彿整個人在一個勁地往下墜落,往下沉,沒有盡頭。

    只有涓涓流下來的血是滾燙的,順著劍身撲簌簌地滴落進雪地裡,雪白的白雪轉瞬即化,與身下的赭色衣袂混在一起,成為新鮮的血泊。

    而唐瑜目光空洞地呆呆望著眼前,任何思緒在這一刻消散的無影無蹤,甚至連疼痛感都抽離了她的身體,永無止盡地絕望,永無止境地傷心。

    楚長歌皺緊了眉頭,勾起的唇角夾雜著再也無法掩飾的痛。他不忍去看,深深閉上了眼眸。

    若是可以,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可是偏偏,晚清僅此只能需要她體內的那一顆織夢果。他願意日後接受懲罰,可這一次他翻天覆地,也不就是想要晚清重新活過來。

    多大的代價,他都可以。

    心中一狠,手上一用勁,『嘩啦』一聲,金劍帶起一片血腥,鮮血四濺,恍若紅梅點點紛紛落盡純白的雪裡。

    奪目的一顆心緩緩從身體裡漂浮出來,夾雜著楚長歌的一滴熱淚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胸腔內忽然空空的,再沒有任何東西,寒風灌入真的好冷,冷的就像立時成為了天地間的一點塵埃,失去思考,失去靈魂,什麼都失去了。

    原來這就是失去心臟的感覺,失去了心臟是不是就不會知道思念的滋味,不會知道愛的滋味,如此便不再傷心,不再痛。

    自然,人都要死了,還有什麼折磨與煎熬呢。

    所有人都背離了她,她一時間失去了所有人。如何叫做與世為敵,世間給予的回答便是如此的慘烈至極。

    楚長歌竟然將她的心生生地挖了去,為的是讓錯過的心愛女子起死回生。

    唐瑜仰天望著,無力地倒在身下的血泊中,最後一滴血淚滑落,楚長歌已然消失蹤跡。

    天地蒼茫,銀裝素裹,只是那觸目驚心的血色彷彿要染紅半邊天,跟隨著所有或喜或憂相伴的往事一同埋葬。

    「瑜兒!」

    那個聲音痛心疾首,肝膽俱裂,不想自己已經是死去了,還出現了幻聽。

    「瑜兒,我來晚了。我帶你走,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也不知道這一次奪眶而出的究竟是血還是酸楚的熱淚-

    白司離,人世苦短,終有死去的那一天。只是遺憾死的時候抱著我的人卻不是你。我至始至終就只有這樣一個願望,就是能在最好的時光與你在一起。可你最終還是負了你給我的承諾,負了我從一而終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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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不知為何忽然天旋地轉的狠狠一痛,那種撕裂的感覺就像是懷裡的那顆心不安分地就要跳出來。

    「玄賜,你怎麼了!」

    一路上白司離就痛的厲害,冷汗源源不斷地往外冒,那種痛苦看起來簡直生不如死,彷彿體內有一股無名的力量在不斷抗拒著某樣東西,冰火相沖,疼痛難耐。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早已無視身邊的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痛的讓他不能自已,甚至想著灰飛煙滅或許可以早些解脫,腦海中有什麼東西要躍出來,卻還在被生生壓制。

    纖雲在一旁急的差點要哭出來了,她不是沒有試過用術法壓制他的疼痛,可他體內的那一份抗拒感太過強烈,越是想要壓制它,它越是折磨的宿體越發厲害。

    直到她也束手無策。

    白司離皺緊眉頭,牢牢地攥緊自己的胸前的衣衫,眉間的朱紅印記彷彿要滴出血一樣,他一個無力用手撐在一旁的竹竿上,體內煎熬的恍若靈魂在一點一點分離。

    「呃——」

    瞳仁驀然睜大,顏色變換,隨後覺得喉頭猛地一酸,「噗!」

    鮮血夾雜著一條白色的蠱蟲從嘴裡生生被吐了出來。

    纖雲瞬間大驚失色,腳下一時不穩退了好幾步。

    白司離嘴角的鮮血緩緩流下來,須臾間,他猛地抬起頭,墨發撲散,一雙琥珀色的瞳仁清澈無比,他的目光顫抖著,彷彿回憶起了無數令他感到極其恐怖的事,那種鋪天蓋地的失去感與罪惡感洶湧而來。

    前方沒來由地襲來一陣冷風,沁到骨子裡面去,白司離不可置信地緩緩回過頭去。

    纖雲發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白司離的那個表情,那張臉,那一雙眼睛,詢問,憤怒,憎恨,撕裂。

    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深深看透,每一個霎那間都恨不得將她整個人狠狠撕碎,千刀萬剮。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纖雲已然倉皇失措的說不完全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傀儡蠱蟲怎麼會被你吐出來,不可能。為什麼……」

    誠然現下的白司離已經恢復了之前所有的記憶,他無比清醒,無比清楚自己之前禽獸般地做了什麼。

    可是當下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一時甚至連一句詢問都不屑給她,那種表情就像驀然間眼睜睜面臨了世界的毀滅崩塌。

    他奮不顧身全然不管不顧,瘋了一般轉身回頭跑去。

    月牙白的身影在白雪中顯得如此飄渺虛無,就像冷風一吹即散。

    而等白司離再回到那記憶中的花涼山時,兩間相挨的竹屋,白雪放眼一片,唯獨留下眼前一處觸目驚心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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