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長生之藥 文 / 深花巷
「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何對我這樣好?」紗帽下的唐瑜目光堅定,彷彿是心中想了很久,最後才打算直面問出來,「你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可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幫過你。」
眼前的女子微微抬頭,透過紗簾只能模糊看見一張小小的臉的輪廓。
她曾是玄賜,決定當年決戰鬼族的那個人。是玄賜為了她,一怒之下將整個魔族質押伏魔殿整整一千年的人啊。
果然是因果報應嗎?
九曲微微一笑,「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在溪城?」
唐瑜的心陡然一跳。
九曲忽然伸出另外一隻手將唐瑜拉著自己袖子的小手握住。
不讓她亂動,九曲緩緩將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展開來。糙糙的手心赫然出現一道刀刻一般的傷痕印記。
唇邊的笑意更深,他繼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溪城鯉魚跳龍門?在金銀池,人潮擁擠,你的手心不小心被柵欄上的刺劃破?」
唐瑜的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九曲依然說的風淡雲清,「你的血滴進了金銀池水裡面,而那個時候我剛巧在那裡。」他的眼睛散發這奪目的光彩,迷人地叫人深陷其中,「應該有人與你說過你的血與眾不同,鬼,妖,魔無一不想得到,那時我的真身雖然還在伏魔殿中,可是神識卻一直躲在靈氣盛滿的溪城金銀池。因為我想,沒人會猜到我其實是在那裡的。」
九曲說完一整段話,唐瑜猛然一陣抽氣,她的手抖了抖就要縮回來,九曲卻握的緊緊的。
沒想到一次無意的邂逅,她竟然把鎮壓了千年的魔放了出來!
「怎麼,難道是你怕了不成?」
九曲忽然沉聲道,唐瑜驀地頓住了。
她僵在那裡。
九曲盯緊她,「我是魔,你怕了?可你想想我可曾有一時想要害過你,非但沒有把你怎麼樣還想要救你,連我都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像那些所謂得道仙人,他們又可曾明白嗎?」
他的話字字見血,每一句都不在血淋淋地預警著她。
他說的沒錯,他在救她,想要救她。可像纖雲、長歌明明才是憐憫蒼生的神仙,可他們一個個都又做了什麼?
「你說得對。」
最後,唐瑜緩緩鬆出一口氣,彷彿一時間什麼事都想開了。
她苦笑著,「你沒有想過要害我,還想著要幫我。我感謝你都來不及,還有什麼理由抗拒你。」
九曲滿意地笑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即便是天意如此,我也不是第一次逆天了。」
「你說什麼……」
唐瑜仰著頭,想要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每一個表情,她皺緊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九曲深沉一笑,「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活下來。」他的眼神堅定無比,散發著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芒,「想要回到從前的容貌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活下來的。這次我想好了,不僅要讓你活,我還要你永遠活在我身邊,成為我魔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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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日九曲的最後一句話,唐瑜還是有點心有餘悸。
他的目光攝人,彷彿要讓人被他深深吸引進去,差一點就著了他的道。
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九曲最後把唐瑜安置在離他自己的沉浮宮不遠的往生殿,無論何時都對她照顧周全,她想要什麼,都盡力滿足。
而唐瑜每日也沒有什麼事,只是安然住著,卻是很多時候分外想念白司離罷了。
不過只要不會死就好,九曲答應過她會讓她活下來,那麼只要能活下來一天,就能有再見到白司離的希望。
「姑娘,到時間該喝藥了。」
唐瑜一愣,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這一次躍進耳朵裡的聲音卻是來自一位男子。
既然選擇相信九曲,他說這些藥可以讓她活下來,那麼她便順從。
素日裡都是女孩子在這個時間為唐瑜送藥的,可是每一次來的都不同。因為她們總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很好奇自己長得是什麼樣子,就忍不住抬頭往自己臉上看。
或許她們心裡想著,能讓九曲帶回來的女子有多大的吸引力,她們想見識見識,卻始終不盡人意。
因為唐瑜頭上的紗帽幾乎嚴實地遮住了整張臉。
來人是見過的,就是第一次跟隨九曲到這裡來的時候,站在一身綠色羅裙,名為紫漪的小姑娘身邊,一身黑衣的男子。
似乎是什麼護法,叫什麼……梭若。
從盤子裡小心端過藥碗,唐瑜只是略略掃過眼前的男子一眼,沒有看的真切,因而男子始終低著頭,眼都不敢抬一下。
即便如此也覺得他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讓人無法靠近。
梭若恭敬地朝唐瑜頷了頷首,打算收起盤子就回身退出去。
「等一下。」
轉過身之際,唐瑜忽然將他叫住了。
梭若便立即站住不動。
唐瑜的聲音有些緊張,「我想問一下,為何素日裡每一位來給我送藥的女子都不一樣?今日又為何變成你了呢?」
梭若沒有說話。
唐瑜皺了皺眉,「不能告訴我嗎?」
梭若還是沒有說話。
唐瑜看著他冷冷的背影,不知道那一身黑宛若影子一樣的男子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就像一個沒有心的傀儡。
「我記得九曲說過,要你們好生對我。」
梭若的背影終於動了動,隨後只聽他低聲道,「是。」
他終是回答了一句,不由得讓唐瑜鬆了一口氣,最後關頭竟還是九曲的話尤為有效。
「那你可以解開我的疑問了?」
「是。」語氣與他的人一樣,冷到極致。半晌,他微微側身,仍是恭敬道,「回姑娘,那些素日裡為姑娘送過藥的女子無一沒有生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竟是如此平穩,沒有一點情緒,彷彿說的是有沒有吃飯,去做什麼一樣……
唐瑜卻一陣大駭,差些將手中的藥碗打翻。
「死了……?」
她倒吸一口涼氣,「為,為什麼?」
「回姑娘,祭司吩咐不允許任何人對姑娘有私心雜念,甚至想要有偷偷看姑娘一眼的念頭。」
「可是她們根本都沒有看到我。」
「祭司說了,有這一點私心都不行,更何況他們都抬眼了。」
唐瑜語氣不穩,「九曲怎麼可以這樣……」
梭若面部不改色,「像我們這般都不敢直視祭司與聖女的眼睛,更何況那些什麼都不是的,祭司吩咐的命神旨意。祭司也是大局為重,不想再手留血腥,所以今日派我來給姑娘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