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物是人非 文 / 逆死
幾十年的光景，酆都依舊，沒有變化，那些流逝的時間宛若淙淙溪水，緩緩從山谷間淌過。
「也罷，偌大的陰神州傳送到哪裡不可能，但還是回到了酆都，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既來之，則安之，正好四處走走。」甦醒呢喃，接受了這個現實。
至於花重樓，甦醒沒有想太多，不管是請來的殺手殿堂的金牌殺手，還是花重樓派遣的殺手，他全部解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甦醒所在是酆都城外的郊區，他邁開步伐，天涯咫尺，一步十丈，行走在風景之中。
陰風陣陣，鬼柳依依，雖然是陰曹地府的景色，但不影響看風景人的心情。
景色的好壞不在己，在於人。
一泓清澈的湖泊，幾排鬼柳，一幢規模不小的澡堂坐落其間。
「人生真是寂寞」一個相貌頗為俊俏的搓澡師傅大馬金刀地坐在門旁的板凳上，嘴裡叼著一根青草，抬頭望著陰霾的天空，不由感歎。
甦醒身形一閃，來到這座熟悉的澡堂前，看著他曾經做過的位置，發現眼前的搓澡師傅和當初的自己何其想像。
那望向天空的眼神，不正是對酆都的嚮往嗎？
「啊！鬼啊！」搓澡師傅一回神，看到鬼魅一般閃到面前的甦醒，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在地上。
「鬼叫什麼，還做不做生意了，有客人點名找你！」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澡堂內響起。
甦醒神色一動，熟悉是因為話語的內容他當初經常聽到，陌生是說這句話的人不再是當初的人了。
這時一個中年婦人撇開澡堂的簾布，探出頭來。
「快點給我搓澡去，不然把你這個澡堂大師傅給踢了！」那個中年婦人頗有姿色，年輕定然貌美，只是現在宛若河東獅吼的母老虎。
「當年你父親也沒有像這樣對待大師傅的！」那個大師傅面對中年婦女，力爭上游。
「去你的，你以為澡堂的大師傅都能像那個人啊，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中年婦人翻白眼，將澡布一把甩到澡堂大師傅的身上。
結果面對中年婦女的淫威，大師傅只好妥協，抓起澡布灰溜溜地跑進澡堂。
「客人你是洗澡嗎？」中年婦人的目光落到甦醒身上，凶神惡煞地表情立即收起來，彬彬有禮。
甦醒笑而不語，上下打量著中年婦人。
「你是這個澡堂的老闆？」甦醒問道。
「正是！」老闆娘笑盈盈地說道，半老徐娘，還真有幾分韻味。
「你別看咱這個澡堂老舊，它可是有很長的歷史的，在當年也是澡堂中的傳奇！」老闆娘誇誇其談，說起這個澡堂，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
當她提到澡堂的原本老闆的時候，臉上更是容光煥發，充滿驕傲和自豪。說起當年的大師傅的時候，描繪上濃厚的神秘色彩，極具傳奇性。
甦醒嘴角帶笑，認真地聽老闆娘口若懸河，只是適時才問道：「這個澡堂原來的老闆呢，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嗯？」老闆娘突然一僵，神色逐漸黯淡下來。
「不瞞你說，當年的老闆正是家父，只是家父一年前魂壽已盡，便將他經營了大半生的澡堂交付給我了。」
「魂壽已盡？！」甦醒一驚，硬是愣在原地，久久才回過神。
「你認識家父？」老闆娘看見甦醒的模樣，驚異地問道。
「恩我就是當年的大師傅。」甦醒吐口氣，緩緩說道。
「什麼！」老闆娘彷彿泥塑木雕，站在那裡，驚訝地望著甦醒。
「怎麼會這麼年輕？！」
「修行過，自然年輕。」甦醒摸了摸下巴，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小」了，昔日的對他有恩的老闆都也已經魂逝。
不過甦醒經歷過這麼多，生老病死已經看淡，逐漸走出老闆魂逝的悲傷。
「你就是當年的大師傅？！」老闆娘不可思議地望著甦醒。
「沒錯。」甦醒點點頭。
「沒想到我能夠見到真人，沒想到這麼帥氣，這麼年輕！」
「我也沒想到能夠見到老闆的女兒，老闆當初可是撮合過我和你的，只是一直沒見到過你。」甦醒笑著說道。
「是嗎？」老闆娘臉龐紅了起來，被甦醒一調笑，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總之快進去坐坐吧，父親要是知道你回來了，在天之靈一定會高興地。」老闆娘熱情地說道。
「好，那就打擾了。」甦醒點點頭，跟著老闆娘走進這個充滿回憶的澡堂。
一個時辰後，甦醒從澡堂中走了出來，老闆娘和澡堂的搓澡師傅全部出來相送。對於這個澡堂的搓澡師傅和學徒來說，甦醒就是他們的偶像，他們的傳奇！
「你們不用送了，好好加油。」甦醒對他們招手，別過之後感歎了一聲物是人非。
隨著修行的深入，時間越發久遠，也許下次再來此地，澡堂已經消失不見，被新的事物取代。
甦醒感歎一聲，回到了自己在酆都也是陰間的第一個家。
「真是狼狽啊」甦醒看到眼前的景
景象，不由感慨一聲。
枯籐老樹昏鴉，蒿草連天，頹圮的籬牆，正是甦醒家此時的景象。
「不過沒想到幾十年未見，這個家還在，真是意外中的驚喜。」甦醒跨過頹圮的籬牆，望著滿地蒿草，不由陷入回憶。
當年可是打算將這裡當做真正的家，於是好好修葺了一番，只是沒想想到後來荒廢了。修行無涯，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居所。
雖然在這裡沒有住過多長時間，但是也有一些珍貴的回憶留下。
「紅魚的傷勢不知道好了沒有，應該看了我留下的信走了吧。當日可還是在這裡解決了兩個惡鬼了呢，現在想想，我一個指頭都能捏死他們了。」
甦醒嗤笑一聲，以今日之功意淫當日之事又有什麼用，紅魚被惡鬼重傷已經是一個不變的事實。
頹圮荒廢的老宅就在眼前，甦醒搖頭歎息，不想在修葺，身形一閃，直接進入宅邸中。
「地下的暗室還在吧。」甦醒在破舊的地板上敲打一番，掀開一個機關，輕車熟路地進入暗道，來到地下室。
從螺旋樓梯下來，一尊神秘的黃金雕像坐落在地下室的中央，貼牆是擺放著一些書籍的書架，其中一個書架上放著一個魚缸，裡面盛著黃泉水，一條紅色的金魚沉浸其中。
「這本《孟婆大忘經》是時候還給孟婆了，看來要找個時間去一趟奈何橋，順便問問忘川船夫關於『陰之極』的事情。」
甦醒來到書架前，拿起《孟婆大忘經》，再次大致的翻閱一遍後，放入了鬼口袋中。
「紅魚」甦醒的目光落在魚缸中，神色黯淡，不由歎了一口氣
「甦醒，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只需聽，不許說話。」
「我呢，豈是不是人，魂魄的本體是一條小紅魚，死後來到陰間，也和雛鳥一樣，無依無靠，直到」
「因為那位大人，我才能化成人形我真的很羨慕人，真的很羨慕知道嗎，看到你留下老樹和雛鳥，還有剛才救下雛鳥的時候，我真的很感動。」
「你不僅僅拯救了一隻弱小的雛鳥魂魄，你還救了我的心。當時我才真正體會到，做人的情感下輩子好想做人啊」
「甦醒，你說我下輩子能做人嗎？」
「甦醒，我現在像個人嗎？」
「紅魚，擁有『情』的人才能稱之為『人』，你早已經是地地道道的人了。」甦醒對著魚缸裡的紅魚，認真而悲慟的說道，但是再悲慟也沒用，沒有一滴眼淚可以落下，紅魚也不可能醒過來。
紅魚靜靜地躺在黃泉水中，左眼殘留的淚痕早已溶解在晶瑩剔透的黃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