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久念不如長留 文 / 琴音絕瀲
前忠客棧內,女子坐在窗前焦急的等待著。青絲未綰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眼睛周圍一片青黑,如地下重生的殭屍,癡呆著盯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兩天過去了,既無師傅的消息,也沒有他的消息,真真叫人寢食難安。
三個時辰過去,已經到了晌午,粉菊自顧不暇,侍衛們送的東西也沒吃,大家見她一個婦道人家這個樣子,都對王爺生出了愧疚之心,他們是軍中粗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勸慰。特別是立冶,以前最瞧不起她,自侍美艷無雙,魅惑王爺離開王府,後來對她一步步的瞭解,才知道為何王爺對她如此上心。她內柔外剛,初來府上因受了王爺的無理相待,敢做敢為拿全府人開刀。為王爺擋箭,生死攸關之際與王爺並肩作戰,這樣一個女子怎不配做他們的王妃?
看看天,早已沒了雲彩。終於在雷公的催促下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狠狠的砸在月惜的心間。下雨了,行程又慢了,連飛鴿傳書都不能了,她真擔心出什麼意外。越想越著急,她顧不得拿傘更衣,梳妝打扮,飛快的跑向樓下。剛一出門立冶便喊了句「王妃你去哪?」
「去找王爺!」她飛奔樓下,一群吃飯的客人還以為她得了魔怔,忙開出了一條路,除卻眼眶的烏黑,她沒得像仙子。有的人指指點點,有的人驚歎不已……
雨中,她飛快的向來時的方向奔去,立冶擔心他出事在後面拿著一把未撐開的傘追趕,「林姑娘,等等。」此時不宜暴露身份,只得不敬了。
月惜充耳不聞,街上行人匆匆,慢慢的變少,撐著傘的人驚訝的看著她,被淋濕的白衣更顯單薄,此刻又是深秋,她內力極強也沒因此瑟瑟發抖。在橋上她怔在原地,他撐著傘與一行人步行前來。
千慕凌心有靈犀般抬眸,見她平安無事的站在橋上等他,是欣喜,還有心痛。他快速跑過去,解下身上的一件大衣給她披上,「月惜,我來了,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她笑了,沒有久等的委屈,沒有擔心過的疲憊。「我怕你來了找不到我!」都已經約定好了怎會找不到她,本是很普通的話語,卻飽含思念的苦楚。
千慕凌摀住她凍得通紅的手,「快上馬車裡去!」
她點點頭,隨著他走向馬車。身後的立冶看到此景也辛酸的笑了,王爺來了就好了。
「兩個沒良心的徒弟把為師忘了是不是?」
千慕凌和月惜偏身看向聲音的來源,季舒弦正在橋下的船頭撐著傘,一身白衣濕了大半。「師傅!」二人異口同聲道。
終究還是來了,死者為大卻也不能不顧兩個徒兒。祭祀一完他便出了山,坐上那隻大雪雕翻山越嶺,又坐了幾個時辰的船順流而下。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的他,哪一個是偽裝的他,誰有不知道。但自始至終,他的做法都是為了那個人,他又有何錯?
皇宮內……
千慕樺正在書房內批閱奏章,驟雨剛歇,他的心情也好了些。想到那小子終於有了爭奪之心,他不經意的笑了。但同時也擔心他的任務。隨行的人中當然也有他的人,當他得知一群太醫被丟下後又喜又憂,終於會用些手段了,但是沒有那群太醫他應該也不好救治才是。
「皇上,剛剛從宮女那得知,皇后娘娘又犯頭疼病了!」朱公公在一旁小聲道,見他心情尚好,奏章閱完,朱公公才敢小心提醒一番。
霎時,千慕樺的臉由晴轉陰,又由陰變為多雲。一聽到那女人的消息就有些厭惡,不過得知在淑妃那兒鬧了不痛快,又笑了起來。「嗯,你去準備些補品,呆會兒陪朕送過去!」
「奴才遵旨!」朱公公疑惑的再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平靜,還以為自己剛看花了眼。
兩人平靜的躺了一夜,千慕樺年過半百卻無歡愉之心了,特別是對著這個女人。還是喜歡和思楚朝夕相對的日子,他還是太子,她是唯一的太子妃。
經常是上過早朝才去吃飯,不過今天起的稍微早了些,儘管他動作很輕,還是吵醒了曲諾,準確來說是驚動,她根本就沒睡。
「皇上,時間尚早,怎不多睡會?」曲諾柔柔道,頗有幾分賢妻的樣子。
千慕樺偏過頭,她正笑看著自己,「朕睡不著!」
曲諾也起來了,抓著他的手愧疚道:「可是臣妾沒有服侍好?」是,從五十大壽一過,他不再寵幸任何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是自田思楚出現後。
「不關皇后的事,朕自己睡多了。」他忙起床準備喚人來更衣。
「皇上,讓臣妾來吧!」她忙起床奪過衣服,小心翼翼給他穿上,末了又問「皇上平日操勞,可帶著安神的香了?」
「書房一直都有!」千慕樺淡淡道,見她沒有往日那般難纏也算心情好點。
她從梳妝台拿出一個香囊,葉綠色的香囊上繡著黃色的花紋。「這是臣妾自己做的香囊。有安神清心之效,皇上若看得上眼便帶著吧?」
千慕樺拿著在鼻子下聞了聞,不濃不淡,好聞的蘭香。正是那人至愛的香味,他笑著收了下來「皇后有心了!」
曲諾嬌笑,「皇上喜歡便好!」
早朝過後,他沒按時去吃飯,而是轉身去了冷宮。自她進來後,想她的次數越發多了,心裡很緊張。在她心裡是否還有他,還是個未知數,他在緊張。
一覽無餘的荒地上架起一座搖搖欲墜的宮殿,全部是平房,這裡住著多少他早已忘卻名字的妃嬪。「你在這等著,朕去去就回。」
朱公公忙點頭應是,更多的是擔憂冷宮那些女人發了瘋的跑過來。不過已經知道淑妃住的地方,應該能免去閒雜人等的騷擾。
一進屋便有蘭香的味道,裡面夾雜著屋子年代久遠的霉味。「思楚!」他輕聲道。
田思楚正想上香,被這聲音嚇得一頓,回頭畢恭畢敬行禮「貧尼參加皇上!」
千慕樺一聽不是滋味,「你……沒朕的允許,你不許出家,況且你說過,回到冷宮你便是淑妃!」
「就算貧尼頂著這個妃位,也是真真切切的出家人!」
他憤然前進,出其不意的吻住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讓她既思念又要推卻,「皇上,請自重!」她咬了他,他也未放開,得知她的抗拒,他吻得更厲害了。
躲在菩薩後面的人正左右為難,王爺沒說皇上來了怎麼辦,他怎麼辦?況且現在這個情形,他出去會很尷尬。
他放開了她,頂著她閃避的眼光,「這樣你便出不了家了!」
田思楚紅著一張臉別過去,「皇上在強人所難!」
千慕樺一笑,」那朕便強到底,明日便要你回茶雨殿,」茶雨殿是她起的名字,也是她的舊宅。
「你說話不算數!」田思楚緊張了起來。
千慕樺走到門邊狡黠的一笑:「你當時可沒說不讓朕接你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