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總裁，您保大人還是小孩？ 文 / 江湖瑤
「不必多說了，要孩子。」堅定決絕的男聲：「我有一定要孩子的理由！」
「這……」外面傳出來的覃醫生的聲音明顯更猶豫了。
「你們醫院若是不能尊重我這個決定，那麼我就只好讓她轉到別的醫院去了。」
「先生，這可不行，病人現在正在危險時刻，萬萬不能轉院！」
「那就把孩子給我，記住，我要活著的孩子！」男人無情的咆哮道。
一定要的理由……
楚依晨……
母親慘死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她怎麼能留下這個孩子？
怎麼能？
楚念卿的淚水突然停止了，一股強烈的，從骨髓裡蔓延出來的恨意堅決的強烈的充斥著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待到覃醫生回到產房的時候，楚念卿的手指已經能動了。
同時，腹部劇烈的疼痛也開始蔓延出來，楚念卿的額頭上已經浸出汗來。
「醫生……醫生……」
楚念卿掙扎著開口。
不過這如蚊蠅般的聲音沒有人聽到。
掙扎了下，她艱難的移動手指，扯了一下自己床邊的被子，一點一滴，緩緩的往下拉。
彷彿在和時間賽跑，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楚念卿的腿都彷彿要疼到抽筋了。
終於，搭在她腹部的被子嘩的被扯下手術台去。
「啊，覃醫生，病人竟然醒了！」
「什麼？醒了？我的麻藥用得很正常啊。」那名叫覃醫生的趕緊走過來，一臉溫和慈祥。
看著她的臉，楚念卿不知道為什麼，彷彿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在門外的對話。
「醫生，醫生……」她艱難的蠕動著嘴唇。
「簫夫人，你的身體可能比較抗麻藥，現在需要我再給你追加一針麻醉劑嗎？」
「不！」楚念卿堅定的搖頭。
「醫生，我不要……我不能要他……求求你……求……」楚念卿眼裡的絕望，把覃醫生看得有些心酸。
豪門多孽事，這樣的事情就算沒有看過沒有經歷過也聽過不少，只要孩子不要妻子的豪門家庭不少，她能理解，就因為這樣，她才那麼猶豫。
不過，她會更尊重當事人的意見。
想到這裡，覃醫生堅決的掐斷了鏈接著孩子和母親的臍帶。
「就這樣把孩子取出來吧，產婦的血我來止住，你們趕緊把孩子送到新生兒科去護理，還有希望！」說完，覃醫生頭也不回的把目光專注的放到了楚念卿的身上。
她也有她的原則，更不會拋棄自己的醫德。
楚念卿的出血就在於孩子脖子上繞著的臍帶太多，扯破了楚念卿的動脈，現在她已經果斷的切掉了那根臍帶，只要止住了楚念卿的大動脈，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至於孩子因為臍帶纏繞過多是否能夠搶救過來，那就看新生兒科以及那孩子本身的造化了。
楚念卿感覺到孩子離開自己後，整個身體都有一種如重釋負的輕鬆，可是她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應了楚念卿的要求，覃醫生沒有再給她補麻醉劑，也因為如此，那一針一線的刺痛和牽扯都讓楚念卿痛不欲生。
可是，只有這樣的痛楚，才能緩緩消減她內心此刻因為強烈的恨意而產生的煎熬。
「天啊！覃醫生，門口那男人還真不是人！他竟然追到新生嬰兒科去，要求他們強制抽取孩子的骨髓啊！原來他要這個孩子是要骨髓的！」一個送嬰兒回來的小護士，萬分震驚的對覃醫生敘述著自己的驚天消息。
「什麼？！」覃醫生手上的鉗子呯的一聲掉到產床的金屬床沿上，繼而又砸向大理石地板。
隨後，那名小護士忽然發現了楚念卿圓睜著的雙眼。
彷彿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太好的話，小護士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跑了出去。
楚念卿條件反射的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是卻一次又一次的摔回床上。
覃醫生愣了半響後終於從這樣衝擊的話語中回過神來，趕緊拉住楚念卿。
「你別激動，你還年輕，孩子，不要這樣極端！」
「孩子，他怎麼能，怎麼能真的這麼做……」楚念卿掙扎著。
「唉，你現在剖腹產也是不能動的。」
「不，我一定要去看看孩子！」對孩子的愧疚與複雜的愛恨，即便絕望中選擇捨棄，可但是楚念卿此刻身體裡的那份母性卻依舊牽扯著她。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眼淚簌簌的往下流，這一天來的彷徨，疲憊，痛苦，快要把她折磨的瘋掉。
「好吧，我把你傷口縫好，就推你過去，好嗎？」
「謝謝你，醫生，謝謝你……」楚念卿泣不成聲。
半小時後，楚念卿躺著活動的產床上，被覃醫生推到了新生嬰兒科的門口，還沒有走近，就被外面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擋住了。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呢？」覃醫生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都在等結果呢！」旁邊一個小護士回頭答了一句。
人群裡細碎的討論聲頓時緩緩現出來。
「那男人真是瘋子，這麼小的孩子，必死無疑！」
「……是的，不曉得受到什麼刺激了……」
「這麼小的孩子，能取骨髓嗎？」
「……他這是謀殺！」
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突然尖銳的叫了一聲。
隨後，彷彿共鳴般，人群也憤怒的嗡嗡起來。
楚念卿心裡一涼，這是說她的孩子麼……
心裡一急，就掙扎著滾下了產床，覃醫生也未來得及攔著她。
因為這一下的掙扎，縫合的傷口全部裂開了，血，如注往下流。
楚念卿還無力站起來，她咬牙，伸出手，一點一點往前爬動。她的腿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細嫩的手腕全部磨破了皮，傷口猙獰的讓人不敢直視。可她沒有停下來，也沒有辦法停下來。
身上的痛早已經麻木，可心裡的痛，翻天蹈海，恨不得把她逼瘋。
見狀，人群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彷彿猜出了她的身份，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讓出一條路來，任由著她咬著牙緩緩走到新生兒科玻璃門前。
不一會兒，就有護士拿著冰盒子匆匆忙忙的離開，隨後跟著那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男人，簫夜。
簫夜出門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看到旁邊的楚念卿，他現在眼裡就只有那盒取出來的為數不多的骨髓。
楚念卿拉住下一個出來的護士，顫抖著聲音，緩緩問道：「請問，那取骨髓的孩子……」
「死了！」護士翻了翻白眼，彷彿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還惡毒的補上一句：「不死才怪！」她可能以為這樣的舉動是楚念卿默許的，指不定是用小的孩子性命去救大的孩子呢。
楚念卿頓時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
遠處觀望許久的一個男子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勸慰道：
「夫人，您還是趕緊回到病房裡去躺著吧，等簫總辦完事，想必就會去看你的。」
楚念卿慘然的看了看這個長期跟在簫夜身後的秘書，搖了搖頭。
「羅峰，你覺得現在我還能回頭等他嗎？」
羅峰抿緊唇瓣，想要點頭，卻愣是沒有辦法點頭。一米八幾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眶。羅峰算是一直看著兩人發展的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太清楚面前的女人現在是有多崩潰。
沒有瘋掉，已經算是奇跡了。
亦或者，這樣的冷靜，已經是瘋了。
「夫人……」蠕動唇瓣，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也許總裁是一時糊塗……」
「糊塗？」楚念卿笑容純粹，只是曾經那雙小鹿似清澈的眼沾染了太多不該沾染的黑暗：「蕭夜從來都沒有糊塗，糊塗的是我。」
「夫人……」「羅峰，你跟在我爺爺身邊多少年了？」
顯然楚念卿已經不想再聽見和蕭夜有關的話了，忽然打斷羅峰的話。
「二十年，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感激楚老爺子。如果沒有老爺子資助我學業生活我也走不到今天。所以，夫人如果有什麼事情想要讓我幫忙的話，直說就好，羅峰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好，那麼你幫我這樣這樣……」
楚念卿皺著眉頭交代著，羅峰時不時的點點頭。
良久，兩個人才大概將事情說清楚，羅峰在楚念卿的堅持下，開著車離開了醫院。
周圍的人早在羅峰站出來之後慢慢的離開了，只當羅峰會照顧著楚念卿回病房。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到醫院的大門口，被冷冷的涼風一吹，楚念卿頭痛異常，她現在一身傷的樣子，根本沒辦法回到楚家。可是她也不願意再留在這家醫院，醫院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無不提醒著她剛才發生了什麼滅絕人性的事情。
「可以給我借個電話嗎？」艱難的走到旁邊的值班室，向裡面的人低聲道。
「啊——」
不料，卻將值班室的保安嚇了個半死，差點沒將她再次強行送回病房去。
好不容易說服了保安，這才拿到了一部手機，怔怔的看了半響，她撥了一個號碼。
蕭夜做事一貫不留痕跡，就算是假戲也做的和真的似的。結婚這一年來，蕭夜動用蕭氏集團的財力，給予了楚氏很多幫助。若是現在她這樣回去，兩家勢必會提前撕破臉面，對剛剛站穩腳步的楚氏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