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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3章 如果他變成了殘廢 文 / 怪味腰果

    到了晚些時候,宮秋如腿上的疼痛終於穩定了下來,不僅御醫鬆了一口氣,連燕宗平也鬆了一口氣。

    宮秋如喝了藥之後很快睡著了,燕宗平這才讓御醫好好守著,憐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囑咐幾聲就朝著殿外走去。

    腳下徐徐生風,帶著凌厲的殺氣,讓遇到他的人都俯身行禮。

    燕宗平全然看不入眼,一直來到了天牢,衝進了牢房裡,死死盯著已經去了大半條命的男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胸膛因為憤怒與這一日來的焦躁,讓他猛地側過一旁侍衛的鞭子狠狠朝著歐陽沉醉甩了過去。

    鞭子打在身上,歐陽沉醉卻是動都未動,他身上的血痕都結了痂,頭深深垂著,胸口的上加上琵琶骨上的傷已經癒合,卻看起來格外的猙獰,他臉上佈滿了血污,被長長的墨發遮住,只是因為長久沒有維持,墨發褪去有些恢復了原本的銀色,可如今染了血,看起來凌亂不堪,格外滲人。

    燕宗平一連打了幾十鞭,那些傷口再次崩裂,歐陽沉醉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可燕宗平卻依然不解氣,看著這樣不言不語彷彿死了一般的人,更加憤怒,一想到如今還躺在榻上受著腿疾之痛的宮秋如,他就更加恨歐陽沉醉,惡狠狠地瞧了他一眼,卻是慢慢收斂了心裡的怒意。

    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鞭子,漫不經心道:「歐陽沉醉,你就不想知道你女兒怎麼樣了嗎?」

    歐陽沉醉終於有了反應,他動作極慢地抬起頭,亂髮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可一雙墨瞳卻是散發著幽冷的光。

    「呵,終於不裝死了?」

    「六星呢……」歐陽沉醉的聲音低啞的不成樣子,眼神卻依然有神,像是即使如此也不曾被壓垮一般。燕宗平就是恨極了他這幅模樣,用鞭子的把手抵著他的下巴讓他仰起頭,冷笑著慢慢吐出兩個字:「死了。」

    他快意地看著歐陽沉醉聽到這兩個字之後猛然變了的神情,幾乎崩潰的情緒讓他笑出聲:「歐陽沉醉你現在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朕?可你沒這個機會了,你現在在朕的手掌心裡,根本逃不出去!」

    「燕宗平!她還只是一個孩子!你怎麼能……怎麼能?!」

    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歐陽沉醉因為震怒怨恨猩紅著眼,燕宗平相信如果他現在能伸出手,一定恨不得打死自己。

    歐陽沉醉根本不信六星真的死了,「不可能!她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她那麼在乎六星,怎麼可能讓燕宗平傷害六星?

    「你還敢提如兒?!」

    燕宗平一張俊臉幾乎扭曲了,他一把提起歐陽沉醉的衣襟,尖利的冷笑出聲:「她現在就躺在病榻上,痛不欲生,可你呢,你這個罪魁禍首卻還在想著讓她救你的女兒?!歐陽沉醉,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

    「……」

    歐陽沉醉的臉色變了,「她怎麼了?!」

    「她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燕宗平深吸一口氣讓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當初你把她扔進水牢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她可能雙腿被廢,你知道朕當年花了多少心血才讓她重新走路,你知不知道她當初被水浸泡了整整三個月的腿差點廢掉?你不知道,你當初那麼對她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讓她活下來!歐陽沉醉,一切都是報應!報應!活該如兒現在恨你如斯!」

    歐陽沉醉整個人都傻了,他是想過有這種可能性,當初來幽蘭國的時候他怕極了。

    可因為屬下稟告過來的消息說她沒事,所以他差點就忘記了……

    忘記了他當年到底有多殘忍!

    歐陽沉醉痛恨地想要撞牆,「她怎麼樣?」

    「怎麼樣?」燕宗平重複的冷笑一聲,「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你不是很喜歡折磨人嗎?那朕就成全你!」

    燕宗平陰冷的視線順著歐陽沉醉的臉慢慢移到他修長筆直的雙腿上,上一次因為那小東西讓他躲過了毀容,可這一次,沒有那小東西看他還怎麼躲得掉!

    「歐陽沉醉,朕會讓你變得連狗都不如……朕倒要看看那樣的你,還怎麼讓如兒多看你一眼!」

    「……」

    「來人!動手!給朕斷了他的腿骨!」

    「……」歐陽沉醉彷彿沒有聽到這句話,只是垂著眼,長髮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只是他週身散發出的悔恨氣息卻讓人望而卻步,侍衛看著他這樣,猶豫了一下,可皇上有令,他們只好上前,同時,聽到身後繼續傳來燕宗平的聲音:「你放心,朕會找人醫好你的,只是讓你嘗一次這種斷腿之刑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朕會一次次的折磨你,直到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而在同一時刻,伶琅宮內原本已經沉睡的宮秋如突然睜開了眼,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胭脂的身上,慢慢撐著身體坐起了身。

    只是稍微的動作,已經讓腿上的疼痛鑽心入骨,她抿著唇坐好,才慢慢拭去額頭上的冷汗,這才抬眼看向胭脂,喚了聲。胭脂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一下,回頭看到她醒來,驚訝地走過來:「娘娘,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宮秋如卻沒有說話,只是問:「御醫現在都在外面嗎?」

    「是、是!在外面,娘娘可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

    宮秋如搖頭,「皇上是不是離開伶琅宮了?」

    胭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突然一白,聲音也帶了顫抖:「不、不在了。」

    「那就把所有的御醫都給本宮喊進來。」

    「啊?」

    「怎麼?」

    宮秋如抬起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胭脂立刻不敢多言,轉身去外殿把一直守在那裡的御醫都喊了進來。

    御醫進來之後,宮秋如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看得他們心驚膽戰,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宮秋如終於看夠了,才指著其中一位御醫道:「崔御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等他們都離開了,宮秋如才看著明顯不自在的崔御醫,「你知道本宮為何留下你嗎?」

    那崔御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搖搖頭,「不、不知。娘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本宮只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幾日前養心殿半夜有人受傷,可是你去的?」

    「是、是老臣。」

    「那麼,受傷的到底是誰?」宮秋如眼神灼灼,不放過崔御醫的任何表情。

    崔御醫的臉色當下就白了下來,慌忙跪在地上:「沒、沒什麼人!」

    「是嗎?」宮秋如涼涼道了一聲,「崔御醫,你可知道犯了欺君之罪是什麼罪名嗎?本宮雖然不是皇上,可欺騙本宮的下場也不會好多少。」

    崔御醫聽到這句話,整個膽子都快嚇沒了。

    連忙跪在地上,可就是不肯說,懇求道:「娘娘,老臣上有老下有小,老臣求娘娘了,娘娘就不要問了!」

    宮秋如的臉色變了幾變,看著跪在地上的崔御醫,眉頭深鎖:「是皇上不讓你說的?」

    「老臣不知……老臣不知……」可他這反應這表情卻讓宮秋如已經確定了心裡的疑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微妙,她攥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勉強問出來:「好,你不說,本宮不逼你,你就告訴本宮,你那晚可是去給皇上看病?」

    想到這皇上到底沒下命令,崔御醫搖搖頭。

    宮秋如的心也頓時涼了半截。

    果然……讓她猜對了嗎?

    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扣下六星?

    「你出去吧。」宮秋如倦怠地揉著眉心,一張臉白得嚇人,眉眼之間都是深深的不理解。崔御醫哪裡敢多待,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一直到外殿,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可一抬眼,卻在看到從殿外走進來的男子時,猛地跪在了地上。

    燕宗平瞇著眼,停下了進寢宮的腳步,掃了他一眼,才朝著其他的御醫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是!」

    御醫對視了一眼,不敢多呆,很快離開了伶琅宮。

    燕宗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宮殿裡靜得有些嚇人,他慢慢蹲下身,望著一頭冷汗的崔御醫:「你怕什麼?」

    「皇、皇上恕罪!」

    「你何錯之有?」

    「老臣不是有意的,是娘娘問……問……」

    燕宗平一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張俊臉也白了下來,只是眸仁裡卻陰沉遍佈,看起來有些嚇人,「皇后問了你什麼?」

    聽著崔御醫的稟告,燕宗平慢慢站起身,只是渾身卻是冰涼一片。

    她甚至沒有囑咐崔御醫不得把這些隱瞞下來,那麼她是專門讓自己知道了?

    她……

    心止不住一片恐慌,燕宗平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只是眼睛卻是盯著寢宮的方向,彷彿下一刻就會看到宮秋如出現在寢宮門口一樣,他猛地摀住了頭,竟是害怕走進那間寢宮,他怕等待他的會是責問,會是她怨恨不理解的目光。

    燕宗平猛地轉身,朝著伶琅宮外疾步走去,可出了伶琅宮,一陣冷風襲來,他渾身一哆嗦,竟是清醒過來。可依然不想回去,他甚至不想回自己的養心殿,慢慢朝前走,竟是不知不覺走到了翔雲宮。

    雲妃沒想到燕宗平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翔雲宮,看到燕宗平走進這座他從大婚之日從未踏足的宮殿,只覺得好笑,坐在那裡也沒有起身,只是冷冷笑道:「皇上怎麼這會兒有功夫來?難道皇后把你趕出伶琅宮了?嘖,也不對,皇上你和皇后大婚三年來,似乎也只歇過一晚上,如果臣妾記得不錯的話,還正好是臣妾進宮的那晚。這要讓臣妾說皇上你可憐呢,還是說皇后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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