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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4章 黑化,徹底毀掉 文 / 怪味腰果

    「逆女!」

    脫口而出的話,可一想到她的身份,宮道心只能吹著鬍子重新坐回了主位。

    整個大堂裡有片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最後還是宮道心看了她一眼,他官居一品,即使面前的是正三品的夫人,他也能說教,更何況,他還是她的爹,「你也不小了,以前教你的禮義廉恥你是不是都丟在一邊了?」

    「……」宮秋如不回答,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想要翻出什麼ど蛾子。

    「聽說你那日進宮勾引皇上了?你還要不要臉皮,老夫都給你丟盡了臉!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九王爺的夫人!」

    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聽說?

    那他到底是聽誰說的?

    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蕭氏,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蕭氏正好抬眼看到她的表情,不知為何,總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住了,渾身盜汗。

    「相爺這話是聽誰說的?」

    「你不用管!你只要說說你到底錯了沒有?」她只要承認了,自己就能用家法好好管教!他倒要看看一個從小被他拿捏住的二女兒能翻出什麼天來。

    「不管?那可不行,有人要害相府,我不為相爺你著想,也得為知兒和姨娘著想不是?相爺你說我勾引皇上,可是證據呢?再說了,相爺你身為當朝右相,妄自非議新帝,那你可知,這是什麼罪嗎?而且,婚外通姦,男女可都是要浸豬籠的,你這是要把皇上給也浸了?嘖嘖,原來……相爺你是存了謀反的心呢。」

    她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娓娓道來一般。

    可所有人都被她的話震懾住了,尤其是宮道心,一張老臉已經是難以言喻的慘淡,光妄自非議新帝,那就是滅九族的重罪,他、他他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一聽到蕭氏從皇宮裡回來說宮秋如還不死心妄想勾引皇上,他就惱上了,竟然忘了,這件事情的當事人還有一個,那個人是他們連說都不能說的。

    宮道心心思複雜地看了宮秋如一眼,只覺得眼前的人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眼前,卻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環顧四周,好在因為家醜不可外揚,今日在場的都是相府的嫡親一脈,「都給老夫聽好了,今日的事誰也不能傳出去,九王爺側妃娘娘根本沒有來過大堂,知道嗎?!」

    稍微懂些門裡道道的都清楚他的意思,更何況是這些在侯門嫡府裡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連連點頭,「我們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

    宮秋如嘲弄地看著這一幕,站起身,「相爺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去看看知兒了。」

    轉身,看也不看其他人,逕直走了出去。

    妖嬈的身段,睥睨的氣勢,無一不讓人心驚肉顫。

    宮道心看著宮秋如離開的身影,神情複雜,這個二女兒,他興許從來都沒有看懂過。

    宮秋如讓一個婢女領著去了劉姨娘的院子,劉姨娘也正是這個身體的生母,在這相府的地位並不是太高,劉姨娘也因為是丫鬟出身,娘家沒有什麼依靠,只是因為長得美被相爺看中抬了姨娘,生了宮秋如之後,又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這相府的七公子——宮易知。

    從那日歐陽沉醉威脅她的話來看,明裡是宮易知想要陷害六公子宮啟明,反而讓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可暗地裡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她不疾不徐地朝劉姨娘的院子走去,到了門口。

    越是往前,已經算是這相府裡很偏的地方了,心裡已經有了大概。

    到了門前,看著破舊的院子,忍不住哼了聲,領頭的丫鬟聽到這,縮了縮脖子,「二……不,側妃娘娘,劉姨娘和七公子現在都在裡面。」

    「你先下去吧。」

    「是、是是……」小丫鬟立馬轉身跑了,不知為何,這二小姐當了側妃竟然比以前還嚇人了。

    宮秋如並未察覺到那小丫鬟的異樣,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蕭瑟,院子很久沒有被打理顯得雜亂不堪,繼續向裡走,更是破敗,甚至連下人的住所都不如。她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因為宮秋如現在還是側妃,宮道心早就把劉姨娘降為侍妾了,暗自握緊了拳頭,她抬步走進了房間。

    「知兒,好點了沒有?腿還是沒有知覺嗎?」

    一個很輕的女聲從內室裡小聲傳來,宮秋如掀開遮住視線的帷幕走進去,先看到的是一個身著灰色小襖的女子,簡單的挽了頭髮,上面沒有絲毫的配飾。那女子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宮秋如,先是一愣,隨之立刻紅了眼眶。

    「如、如兒……」

    聽著這一聲,宮秋如猜想這應該就是劉氏了。

    走上前,離得不遠不近,打量著劉氏,雖然穿著樸素,可不得不承認,劉氏這張臉也是極為出挑的,只是臉上泛著不正常的蒼白與死氣,宮秋如眼底閃過異樣,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抬眼看向宮易知,後者縮成一團,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看年紀,只有十歲左右。

    臉色立刻陰狠下來,這樣一個十歲的小孩,哪裡有那麼縝密的心思?

    更何況,宮易知看起來極為瘦弱,神態眼神看到她都顯得怯懦,讓這樣一個人陷害那六公子,怎麼看都有問題啊。

    「你推宮啟明下馬?」

    「……」

    「……」

    她進來這房間說的第一句話讓兩人都沒想到,劉氏眼眶紅了,默默搖搖頭,宮易知則是更害怕了,向裡縮了縮,渾身發抖,「我、我沒有……我沒有推六哥……」

    宮秋如歎口氣,坐在床榻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別說沒有了,就算是推了又如何?

    她照樣能把黑的逆成白的,更何況,現在情況更加容易。

    「你把那天的事好好跟我說說。」

    宮易知看她的確沒有生氣,才垂眼細細回憶,「……那天,我在院子外遇到六哥,六哥說要帶我去玩,以前他們都不帶我去,我、我想去……」宮易知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更是帶了哽咽,「後來六哥說騎馬,就去了後山,可我不會,六哥就說教我,可六哥剛帶著我走了一圈,我就感覺肚子被撞了一下,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然後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卻被父親給打了一巴掌。

    說他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想要害六哥,他當時就懵了,父親也不給他任何辯白的機會,抓著他從床上拉下來就慣到了地上,後來他撞在了門框上昏過去才躲過了被父親鞭打的懲罰。

    再後來,到了夜晚他病了,可父親根本就不給他看病。

    娘親去求了好久,可是父親見都不見她。

    那幾日是他過得最痛苦的日子,他幾乎都要死去了,就在他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九王府來了人,什麼也不說替他請了御醫來,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知道肯定是二姐。

    以前,他一直以為二姐性子太刁蠻,連他都橫門怒目,他根本不敢和她親近,可經過這件事他卻還是明白了,這世間不會害他的,恐怕只有娘親和二姐了。

    宮易知敘述這些的時候一直用小手攥著被子,宮秋如聽著他斷斷續續的敘述,到了最後,他瘦弱的手指幾乎把被子拽破,等說到最後抬起頭時,眼底淚光閃閃,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堅持與憤怒。

    宮秋如看著這一幕,對於這件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摸著用手掰開他緊拽著的被子,「生氣嗎?」

    宮易知愣了一下,想向後退,卻在動作剛起時,渾身顫抖著卻還是重重點點頭。

    怎麼可能不氣,他的右腿差點就廢了。

    還知道生氣就好,她還真怕他懦弱到連發洩出怨恨都不會。

    「既然生氣,那就報復回來。」

    「嗯?」

    宮易知猛地抬頭,「二姐?」

    「你還真以為這相府裡都是善良的人?今日他敢斷了你的腿,明天他就敢要了你的命,你是打算坐以待斃,還是先下手為強呢?」

    「……」宮易知抬頭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可憐,眼神閃爍數次之後,像是決定了什麼,慢慢點頭:「知兒懂了。」

    坐以待斃,早晚只會淒涼的死去,那倒不如先徹底毀掉!

    「很好,先養好身體,我……期待你的改變。」

    她的確是要幫他們,可她能幫他一時卻幫不了一世,最終能救他自己的,也只有他自己。

    站起身,宮秋如知道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才笑了笑,再看向已經完全呆愣住的劉氏時,瞇著眼打量著她的五官,因為病態的面容和破舊的衣服,讓她看起來像是被塵土掩埋的珍珠,可她卻是知道,灰塵拂去,她定會閃耀奪目。

    「明日我會讓人送來一些湯藥,你自己親自去熬,一起送來的還有特製的銀針,以後送來的飯菜只吃那些可以吃的。」

    「如兒?」

    劉氏不解地看著她。

    宮秋如瞇著眼嘲弄地笑了,「你難道真的以為自己的身體變差只是因為老了?」

    三十歲的年紀,還真到不了這個份上。「……」劉氏想到了什麼,猛地摀住了嘴,怎、怎麼會?

    「慢性毒藥,卻也可以致命。」

    點到為止,宮秋如慢慢轉身,「我不求你們能變得多狠心,至少能夠自保,還有,她們能做得出的事,你們為何不可?」

    人善被人欺,倒不如先自己毀了自己,只有黑了心,才能一步步走到高峰。

    要麼做被人腳下的纍纍白骨,要麼踩著別人的白骨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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