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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7章 一枚玉珮 文 / 怪味腰果

    恨水趕來時,歐陽沉醉已經點住了宮秋如的奇經八脈。

    可情毒又不比其它的毒藥,宮秋如意識迷離間,只覺得渾身燥熱,手指扯著衣襟,露出大片白膩,歐陽沉醉沉著臉在一旁看著,等恨水的腳步聲趕來時,才拿起一旁的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

    恨水快步走過來,放下藥箱,上前查看,指腹探上她的脈搏,溫潤的臉上閃過一道凝重。

    轉身看向歐陽沉醉:「剛剛都有什麼人來過嗎?」

    「……」歐陽沉醉陰沉著臉,卻是不說話。

    「醉。」

    恨水有些無奈,又喚了他一聲。

    歐陽沉醉看著他眸仁裡閃過的擔憂,這才冷冷掃了宮秋如一眼,「幾個乞丐而已。」

    「那麼人呢?」

    「喏,都被她殺了!」歐陽沉醉隨意指了一下身後,那兒整齊地躺著一排的乞丐。

    恨水上前檢查了一番,又嗅了嗅空氣裡未散盡的異香,從藥箱裡拿出幾枚丹藥,把其中一枚遞給他:「吃了吧。」

    「這是什麼?」歐陽沉醉皺眉:「這女人到底怎麼了?」

    「中了蝕骨香。」

    「嗯?」

    「……一種情毒。」

    歐陽沉醉聽了這話,忍不住瞇起了眼:「你是說……」

    「還有別的人嗎?」

    「……有。我踹開門的時候,有一個人正……」他原本也沒打算把事情做的夠絕,只是想嚇一下那女人,等了許久房間裡沒了動靜,他才覺得不妙就踹開了門,誰知道這女人還真是……不過聽了恨水的話,難道還是他冤枉了她不成?可就算是她差點被一個乞丐給強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歐陽沉醉一想到開門看到的情景,就覺得煩悶,眸光也越發暗沉。

    「那人呢?」恨水顧不得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只想快些見到那個人。

    「……」

    歐陽沉醉看他有些異樣,也覺察到了什麼,轉身,看向影衛:「人呢?」

    幾個影衛現身,對視一眼,也是一愣:「不見了。」

    他們甚至都沒有覺察到那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王爺把那人扔過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已經昏死了過去,等他們一轉眼再看的時候,似乎就沒有看到那人,當時也沒有注意,可這種情況還從未有過……

    立刻跪在了地上:「請主子責罰!」

    「廢物!」

    歐陽沉醉鳳眸裡閃過陰狠,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樣,真是罪無可恕!

    「醉,你也別怪他們了。是對手……太過狡猾罷了。」

    「是誰?」

    恨水把手裡的丹藥餵給宮秋如,看著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才歎息一聲:「人稱『辣手摧花』的……流雲無雙。」

    歐陽沉醉一愣,隨之眼底一寒:「……那個輕功卓絕的採花賊?」

    「嗯。」

    歐陽沉醉冷笑一聲:「好啊,採花採到我九王府來了,他可真是有本事!來人!傳令下去,賞金萬兩捉拿採花賊流雲無雙!」

    「是!」

    等暗衛離開了,歐陽沉醉才轉過身,看向恨水:「她怎麼樣?」

    「已經為過藥了,休息片許應該就沒事了。」

    恨水沒有回頭,他的視線再次落在昏迷的宮秋如身上,可當她的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紅線纏繞的另一端時,眼睛莫名睜大了,像是有些不相信,又像是驚喜,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斂下了面上的激動。

    歐陽沉醉只是應了聲,走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宮秋如一眼,她蒼白的面容落入眼底讓他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

    瞳孔縮著,冷哼一聲:「恨水,救活她!別讓她死了!」

    說完,廣袖一甩,就離開了。

    恨水點點頭,直到身後的門關上,他才有些心神怔怔地盯著宮秋如的手腕,半晌,才歎息一聲:「原來……被你撿到了啊。」

    等恨水離開,房間裡空蕩蕩的,無聲無息。

    床榻上原本沉睡的女子慢慢睜開眼,眼底澹然清透,哪裡有半分睡意,宮秋如眼底沉沉地看著關上的門,眼底只剩下冷漠,慢慢抬起手,露出綁在手腕上的玉珮,上面一個「離」,在日光下,泛著透徹的光。

    宮秋如摩挲著玉身,慢慢閉上了眼。

    她還是贏了。

    讓自己受傷見到恨水,再讓恨水看到這枚玉珮,之後,恐怕不用她再費心,恨水也會來找她。

    果然不出宮秋如所料,翌日一早,她睜開眼,挽花服侍她洗漱完畢,她並未像往常一般離開,站在宮秋如的床頭,面無表情地稟告:「如夫人,恨水公子在門外候著要為你檢查身體,現在可要讓他進來?」

    宮秋如應了聲,倒是沒想到恨水會這麼快就來見她。

    看來,這玉珮對他來說,的確很重要。

    恨水走進來,為她查看了一番,才收起探在她腕上的指腹,眉眼依然很溫潤,站起身,收拾一旁的藥箱,「如夫人不必擔心,你的身體復原的很快,想必過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宮秋如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苦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現在好了,過幾日一樣要麻煩恨水公子。」

    恨水收拾藥箱的手一頓,想起什麼,回頭歎息道:「其實,如夫人可以試著不要跟醉硬碰硬,他並不像你想像的這麼殘暴,他只是處在這個位置太久,所以,心比較冷一些,陰狠一些罷了。」

    「是嗎?」宮秋如輕輕應了聲。

    目光落在一處,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恨水看著她這模樣,心裡莫名極不舒服,有種想拭去她眼底的愁苦的衝動:「你那晚是真的要逃走嗎?」

    脫口而出的話就這樣問出來了。

    問出來之後,兩人皆是一愣,恨水扶住額頭,修長的手指在淺淡的日光下白玉一般,既然問出來了,那就乾脆問到底:「你……真的想逃出王府嗎?」

    宮秋如沉默片許,頜首:「……是。」

    「……」恨水啞然。

    可隨之卻聽她說:「如果我說,那晚我並不是自己要逃走的,你信嗎?」

    宮秋如說完,抬起頭,目光定定地落在恨水身上。

    恨水望著她黑漆漆的眸仁,莫名點頭:「信。」等他說完,才驚訝於自己的異樣,可說出來之後,竟是格外的舒暢,這個問題從那日未從歐陽沉醉那裡得到答案就一直困擾在他的心頭,如今聽到正主的回答,像是心頭的一塊石頭瞬間消失了,忍不住輕輕笑出聲,再次道:「我信你。」

    宮秋如怔怔看著他,他眼底的光太過透徹,不含有任何雜質,她知道,像他這種人,說出口的話,就是真的。

    可……

    她苦笑一聲:「可他不信。」

    那日她故意讓自己不說,算著肯定會有人提出怪異的地方,如果歐陽沉醉真的想找到真相易如反掌,可他沒有。

    他既然不提,她就偏偏要提,她要讓他知道,他欠了她的,那就要用血來償還!

    「這……」

    恨水看著她眼底的悵然,想要出聲安慰,卻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目光怔怔落在她的手腕,看著那露出的一截皓腕,才想到什麼,站直了身體,「如夫人,你手腕上戴著的?可是一枚上面刻著『離』字的玉珮?」

    宮秋如一聽,故意訝異道:「是啊,恨水公子怎麼知道的?我是在床榻的夾縫裡撿到的。」

    恨水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那日替如夫人診治的時候不小心掉的,「這玉珮是我丟的。」

    宮秋如眼睛睜大,亮亮的,並沒有多問什麼,「原來是恨水公子的啊。」眨了眨眼,就從手腕上解下玉珮,遞到了恨水的面前,後者有些怔愣地看著她,越發覺得她對於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目光落在她白皙纖細的手指上,玉身幾乎與之交融,白得透明。他眼底有複雜的情緒溢出,越來越濃,僵硬著手接過玉珮,按在了心口,許久才喘過一口氣:「……謝謝。這玉珮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我以為丟了,沒想到還能失而復得。如夫人,」恨水抬起頭,「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了。」

    宮秋如笑笑:「如果恨水公子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作為謝禮,可好?放心,這個要求絕不會跟歐陽沉醉有關。」

    她的語氣很平淡,明明這件事到了這裡多了些其它的成分,可看著她毫無雜質的眸仁,恨水不僅不覺得被利用,反而覺得眼前的女子極為真性情。

    恨水嘴角噙著笑意:「好。不知如夫人的要求是什麼?」

    宮秋如只是淡笑不語:「現在還未想好,留待日後我想起,可還算數?」

    「……自然。」

    他答應過的事,無論何時何地,都作的數。

    握緊了手裡的玉珮,恨水的目光變得悠遠,這枚玉珮對於他的重要性,絕不僅僅是一個要求能夠抵得上的。

    就在恨水怔愣的時候,身後的門突然被敲了敲,挽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了進來。恨水在挽花走進來的同時,就重新背起藥箱,和宮秋如道了別,轉身走了出去,他雖然是大夫,可這裡畢竟還是宮秋如的房間,他不便多呆。

    宮秋如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斂下眸仁,嘴角若有若無地揚起。

    比她意料中的要容易的多。

    有了恨水的承諾,如果日後她想要離開這裡,就真的是義務反掌了。

    雖然她不知道恨水跟歐陽沉醉到底是什麼關係,可他們之間絕不僅僅只是大夫跟王爺,歐陽沉醉對他極為信任。否則,對於那個歐陽沉醉嘴裡的禁忌之地,恨水既然可以隨意出入,那就代表,恨水絕對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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