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1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文 / 夢蘿
臉蛋傳來火辣辣的痛楚，凌小昔蹲在他的面前，正小心翼翼地用冰塊替他敷著傷口。
「嘶……」邵啟鵬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現在知道痛了嗎？看見你站在天台上的時候，我和伯父的心比你現在痛一百倍，一千倍。」凌小昔冷聲說道，只是心裡卻在暗暗慶幸，還好他沒有那麼殘忍的一躍而下，還好，他還活著，活生生地待在她的面前。
邵樂在確定邵啟鵬沒事後，怒罵了他一頓，拂袖走人，左若欣自然也沒有留下，離開時，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安靜的病房裡，只有他們兩人靜靜地待著。
「我只是一時想不開，以後不會了。」邵啟鵬柔聲安撫道，「抱歉，嚇到你了。」
溫熱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眸中閃爍著一如既往的柔和光暈。
「知道就好，」凌小昔眼眶驀地一紅，壓制住心底想哭的衝動，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去勸你，就讓你跳下去，然後摔成肉末。」
手掌微微用力，立即引得傷口泛起細微的疼痛，邵啟鵬含笑看著她，「我知道，絕不會有下一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再也不會選擇輕生。」
「記住啊，這是你自己答應的。」凌小昔白了他一眼，將冰塊放好，「不過話說回來，伯父這次下手也太狠了，你臉上的傷，沒有三五天，絕對消不下去。」
「爹地是被我氣急了。」邵啟鵬臉上浮現了絲絲自責與慚愧：「我當時的想法太自私，絲毫沒有考慮到爹地，也難怪他會這麼生氣。」
「別說是伯父，連我也被你嚇了一跳，不過，現在你總算是想通了。」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嗯。」邵啟鵬微微笑了笑，「是我鑽了牛角尖，其實，這世上殘疾的人那麼多，他們不也一樣好端端的活下來了嗎？比起他們，我要幸福不少，至少，還有爹地，還有你。」
動人的情語，讓凌小昔心尖一顫，她狼狽地避開他太過熾熱的視線，剛才，雖然她在情急之下答應嫁給他，可是，她根本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
「是在想剛剛的承諾嗎？」邵啟鵬眼眸微微一閃，她的一舉一動，他瞭如指掌，如何會猜不到她的心思？
凌小昔身體猛地一僵，哂笑一聲：「沒有，你別想太多。」
「你忘了，我和你認識了這麼久，你在想什麼，我幾乎都能猜到。」邵啟鵬柔聲說道，「其實剛才的話，只是你想要阻止我輕生才說的吧？」
嗓音略顯低落，他知道，她愛的人是誰，心裡想的念的人，又是誰。
看著他黯然神傷的樣子，凌小昔心尖猛地一痛，這個男人，她虧欠了太多，已經不想再讓他失望了。
深吸了幾口氣，她故作輕鬆地笑道：「怎麼可能，我是認真考慮過的，嫁給你似乎也不錯，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愛上你，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當作我真正的愛人一樣對待。」
邵啟鵬從來沒有想過能從她口中聽到這番話，溫和的眼眸閃閃發亮，近乎狂喜地看著她。
他有種自己正在做夢的錯覺，如果說上午是做了一場噩夢，那麼現在，就像是一場讓他不願醒來的美夢。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幹嘛？不相信我啊？」凌小昔見他神色呆滯，一把摟住他的肩頭，調笑道，只是嘴角那彎明媚的笑容，卻始終不達眼底。
那雙曾經明媚動人的黑眸，如同死水般，波瀾不驚。
「會勉強嗎？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
「噓。」凌小昔伸出食指，打斷了他的話語，「啟鵬哥哥，別說這些好不好？我已經決定了。」
不要給她動搖的機會，不要再讓她左右徘徊，她虧欠了他太多太多，如今選擇嫁給他，是她在沉思後，做出的決定。
看著她堅定的模樣，從心尖綻放開來的喜悅染上嘴角，邵啟鵬笑得像個滿足的孩子。
即使他明知道，她不愛他，有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愛上他，但是，這就夠了！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努力，努力將她心底的那個人趕走，努力讓她愛上自己。
連日來，凌小昔始終待在醫院裡，和邵啟鵬說說笑笑，兩人相處的氣氛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幾乎有不少人誤以為他們是貨真價實的情侶，尤其是邵啟鵬看著凌小昔時，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不知道讓多少年輕的護士怦然心動。
「今天的報紙呢？」左宵默剛剛抵達左氏，卻意外的發現，每天應該送來的雜誌、報紙，竟全部沒有了蹤影。
紀文修訕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或許是忘記送了吧。」
「拿來。」左宵默伸出手掌，示意他把藏起來的東西通通交出來，忘記送？這樣的理由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想要糊弄他，不可能！
紀文修苦著一張臉，從辦公室外的屜子裡取出一疊報紙，上面花花綠綠的頭版新聞，全是昨天邵啟鵬險些跳樓輕生的報道，娛樂版的頭條，更是用他和凌小昔緊緊依偎的照片充當版面，據說今早賣到了缺貨。
左宵默一份一份挨個看去，渾身圍繞的氣壓，低得嚇人，本就冷冽的臉色愈發陰鷙，雖然他早就知道，這幫無孔不入的記者絕不會放過昨天的新聞，可看著這些報道，他恨不得將所有的報社通通封殺掉！
胸口因怒火劇烈地起伏著，他猛地將雜誌揮落到垃圾桶裡，煩躁的心情仍舊得不到釋放。
「老闆，要不要去見見夫人？或許一切還有轉機？」紀文修提議道，昨天的直播，他也看過，如果不認識他們，他甚至會覺得最後的畫面分外美好，只可惜，知道這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他的心果斷地偏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幫我聯繫英國的醫學機構。」左宵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他的提議嗤之以鼻，話鋒一轉，吩咐道。
「啊？」紀文修略顯驚訝地驚呼一聲，這種時候，老闆不急著把夫人給追求回來，怎麼還去找什麼醫學機構？
「照我的吩咐去做。」左宵默沒有向他解釋太多，煩躁地低喝了一聲。
紀文修背脊一寒，獻媚地笑了笑，立馬聯繫英國方面出名的醫學研究機構，雖然不知道老闆究竟打算幹什麼，但他只需要遵照老闆的吩咐去做就夠了。
左宵默靜靜地坐在旋轉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摩擦著手機的屏保，那是凌小昔熟睡時的照片。
他深邃幽冷的黑眸，閃過一道柔色。
「我會幫你斬斷所有的後路，凌小昔，這輩子除了我，你別想嫁給任何人。」
三天後，邵氏接到來自英國的海外電話，對方似乎對邵啟鵬的案例很感興趣，並且希望他能到英國進行詳細檢查。
「啟鵬，你願意去嗎？英國方面說，根據你的病例記錄，用他們目前正在研發的神經系統治療科技，有三成的幾率康復。」邵樂一大早就來到醫院，向邵啟鵬轉述這個好消息。
「真的？」邵啟鵬眼眸一亮，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走出來了，但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身有殘疾，只要有一絲的機會，他都會抓住。
「嗯，沒問題我讓人準備飛機。」邵樂吩咐道。
「伯父，」凌小昔驀地從一旁的休息沙發上站起，微微握緊拳頭，期盼地看著他：「我能不能一起去？」
她根本放心不下邵啟鵬，他的傷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如此嚴重，她想要親眼看著他恢復健康，如果治療失敗，至少，還有她陪伴在他的身邊。
邵樂微微沉了臉色，對凌小昔的請求有些不太情願。
「爹地。」邵啟鵬也輕輕喚了一聲，希望他能答應。
「算了，隨你們，不過到了國外，我不希望我的兒子發生任何的意外。」邵樂囑咐道。
凌小昔重重點頭，臉上掛著歡喜、燦爛的微笑。
送走了老人，她返回病房，整個人彷彿輕鬆了許多，「啟鵬哥哥，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對你這麼殘忍的。」
邵啟鵬溫柔地看著她手舞足蹈的樣子，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塞滿，滿足與幸福充斥在胸口。
當天夜裡，一輛私人直升機轉動著螺旋槳從高空降落，直挺挺地停靠在住院部的天台上，凜冽的颶風吹得人面頰生疼，凌小昔推著輪椅，身上披著厚重的黑色風衣，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邵氏有幾筆大型項目需要我親自處理，我就把兒子交託給你了。」邵樂何嘗不想跟著一同過去？但偏偏這段時間，邵氏遇到了一點麻煩，他需要親自坐鎮，根本無法抽身離開。
凌小昔鄭重地答應下來：「放心吧伯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啟鵬哥哥的。」
「爹地，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勞了。」邵啟鵬柔聲說道，這是五年來，自從凌家破產後，他第一次向邵樂說出關懷的話語，早已年過半百的老人，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快走快走。」他胡亂地揮揮手，不願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動容。
左若欣並沒有來送行，自從那天救下邵啟鵬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凌小昔推著輪椅上了直升機的甲板，朝著下方輕輕揮手，機艙的大門很快地合上。
她細心地替邵啟鵬將腰間的安全帶繫好，「要不要睡會兒？」
「不用。」邵啟鵬笑著拒絕了她的建議，窗戶外，整個城市開始漸漸變小，到最後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點。
直升機迅速消失在雲層中，朝著國境的方向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