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9章 感情，從不受控制 文 / 夢蘿
抵達住所，凌小昔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穩，她從手提包裡拿出鑰匙，窸窸窣窣將房門打開，漆黑的房間，只有陽台窗戶外折射而入的清冷月光，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屋子裡所有的擺設，都被朦朧的月光籠罩其中，溫馨的裝潢與佈置，比不上別墅的奢華，卻也獨具一格。
凌小昔客套的從鞋櫃裡拿出一雙乾淨的拖鞋扔到地上：「我給你準備飲料，我這兒只有果汁，要嗎？」
她換上拖鞋，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輕聲問道。
左宵默搖搖頭：「隨便。」
他深幽的視線不斷在四周來迴環視，看不出，她竟會喜歡偏溫馨的裝潢，他原本以為，這個女人會喜歡歐式或者更為奢華的室內擺設才對。
夜景電視懸掛在牆壁上，吊頂的精美天花板，四個角落，放置著懸空的揚聲器，客廳連接飯廳，四方的歐式白桌，對面兩側各擺放一張椅子，下方的地毯毛茸茸的，鵝黃色的沙發組上，隨意丟棄著幾個柔軟的抱枕，平添了幾分可愛。
左宵默隨意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手指捏著抱枕的耳朵，腦海中，赫然閃過凌小昔坐在這兒，將抱枕抱在懷中的畫面，唇邊的優雅笑容，多了幾分深意。
「請。」凌小昔捧著飲料從廚房裡走出，隨手將杯子擱在他的面前，沒有燈光的公寓，顯得格外寂靜，連窗外轎車飛馳而過的聲音，也分外響亮，依稀還能聽見左鄰右舍的抱怨聲。
「你一個人住？」左宵默放下抱枕，捧起桌上的飲料，抿了一口，一股濃郁的甜味立馬湧入味蕾，他嫌惡地擰起了眉頭，立馬將杯子放下。
左宵默這人的怪癖不少，不喜愛吃甜食也是其中之一，凌小昔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明亮的眸子迅速閃過一絲笑意，故作驚訝地問道：「左總，飲料不合你的口味嗎？」
左宵默如何聽不出她嗓音裡的幸災樂禍？恐怕這也是她故意所為吧？涼薄的嘴角優雅地揚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故意激怒我，是想讓我惱羞成怒後離開嗎？」
「怎麼會？」凌小昔矢口否認，可語速卻意外的迅速，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家裡有沒有蠟燭？」左宵默口風一轉，將話題轉移開來。
凌小昔老實地搖搖頭，「我從沒準備過那種東西。」
「電一直不來，你準備摸黑休息嗎？」左宵默倒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竟有這樣的膽量，他一直記得，剛才在電梯裡，她那膽戰心驚的模樣。
凌小昔緊抿著唇瓣，喝著手中的飲料，也不吭聲，她繞過沙發，轉身走到客廳外的露天陽台上，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今天晚上的一切不在她的劇本裡，她應該留下左宵默，挑起白珍珍的嫉妒，讓她驚恐不安，還是應該放任左宵默離去？
「你這裡的景色倒是不錯。」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瘖啞卻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嚇了凌小昔一跳。
她猛地轉過頭，便看見隨性地倚靠在窗戶邊，一臉邪魅的左宵默，他精緻的五官在月光下，似被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白紗，平日裡的冷峻與淡漠，彷彿也在這一刻，化作了淡淡的柔和，整個人如同封入刀鞘的寶劍，內斂鋒芒。
可凌小昔卻絕不會因為他此刻的無害，而小看他半分。
「夜深人靜，又能觀星看看夜景，這麼好的地理位置，怎麼找到的？」左宵默似乎沒有察覺出她的戒備，幽幽地問道，深邃的黑眸，讓人看不真切裡面的真實情緒。
凌小昔索性將視線從他的身上挪開，隨著他的話，將目光轉向頭頂上無垠的夜空，今夜的夜色格外美麗，漫天的星辰熠熠生輝，接二連三的閃爍在夜幕之上，一輪圓月正灑落一地清冷的光輝，花園中交錯的枝椏，也在這月光下，顯得格外茂盛、蔥密。
「的確很漂亮。」她很少有閒情逸致去欣賞所謂的夜景，更多的時候，她總在思索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復仇計劃加快，如何才能將心裡的恨意洗清。
可此時此刻，嫻靜下來時，她才驀地發現，原來，她也能靜靜地站在夜幕下欣賞這美麗的夜空，心，彷彿被洗滌了一般，格外寧靜。
「的確，很美。」左宵默深幽的目光不知何時，竟從天上落在了身前，身影單薄的凌小昔身上，看著她嬌小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以及狂烈的征服。
話，意有所指。
一股微風迎面撲來，凌小昔冷不防打了個機靈，還沒來得及轉身回屋，一件溫熱的外套，從頭頂上飄落下來，直直將她的腦袋給遮蓋住。
屬於男性溫熱的體溫，以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都讓她變得恍惚起來，困惑地眨眨眼睛，茫然地看向脫掉外套的左宵默。
「我不想明天看見又一次生病的你，把衣服穿上。」左宵默霸道地說道，可話語裡暗藏的溫柔，卻被凌小昔抓了個正著。
這個男人的溫柔，總會隱藏在那彆扭的關心下，凌小昔低垂下頭，清冷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那斂下的睫毛，在眼角，圈住一層深淺不一的暗色。
「謝謝。」許久後，她才幹干地吐出生疏的兩個字。
左宵默眼底閃過一絲失望，聳聳肩，轉身走進屋子裡，在公寓中閒逛起來。
不論是客廳還是臥房，裝潢一如既往的溫馨，處處充滿了家的味道，他健碩的身軀孤立在床沿，看著那略顯凌亂的床被，腦子裡卻閃過清雅別墅中，永遠一塵不變的乾淨與整潔，與之相比，這裡，更像是一個家，一個平凡、普通的家。
深幽的眸光驀地一沉，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眼底醞釀著，似是要爆發出來，那股渴望的，壓抑的，沉痛的，微弱的情緒，很快，就被那團漆黑淹沒，左宵默微微彎下腰，拾起被子的一角，將凌亂的床被折疊整齊，上面還殘留著某個女人身上獨有的清香，誘人心神。
凌小昔站在房門口，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冷硬的心房，像是被風浪沖擊了一下，有些搖搖欲墜。
「你在做什麼？」她緊抿著唇瓣，不悅地問道。
左宵默鬆開手，直起身體，微微散開的一顆紐扣，在那微聳的鎖骨下，是性感的琥珀色肌膚，帶著男人的野性與魅力，細長的睫毛閃動幾下，他平靜的開口：「你這裡很好。」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卻讓凌小昔心跳漏了半拍，他……這是什麼意思？
「讓人想要在這裡一直一直住下去。」住在這個充滿溫馨味道的家中。
是她看錯了嗎？凌小昔愕然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她剛才似乎從他深沉的黑眸裡，看見了……脆弱？期盼？渴望？
開什麼玩笑！
她拒絕再去回想左宵默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神情，絕不承認，剛才的自己，竟會被他的神情蠱惑，甚至產生類似不忍與憐憫的情緒，「時間不早了，你……不用回去嗎？」
凌小昔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左宵默眼眸中的微弱光芒逐漸恢復平靜，他的雙手用力握緊，在不看這間會讓他留戀的房間一眼，「的確該走了。」
這樣說著，他邁開步伐，一步一步朝著她走近，那股渾然天成的壓迫感，也緊隨而來，像是一張密網，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喉嚨裡不自然的分泌出唾沫，可越是這樣，凌小昔越是緊張，下意識想要後退，避開他所帶來的那股壓迫感，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凌小昔拍飛在腦海中。
他的腳步最終定格在她的面前，手臂一緊，猛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微涼的嘴唇緊貼在她的脖頸上。
他要做什麼？
凌小昔眼眸一怔，卻在下一秒，渾身打了個激靈，她明顯感覺到，脖頸的肌膚正在被人用力的吮吸，癢癢的觸感伴隨著淡淡的疼痛，源源不斷襲上她的心尖，擾亂了她平靜的心潮。
「鬆開！」凌小昔用力掙扎，躲閃過他的嘴唇，可她的下顎，卻被他的手指用力箍住，被他吮吸得生疼的肌膚，再次被那溫熱的唇瓣含住，酥酥麻麻的感覺很快消失，緊接而來的，是逐漸加深的疼痛。
凌小昔薄怒地皺起眉頭，手臂猛地抬起，在他的臉上啪地一聲留下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左宵默的動作驀地停止下來，他臉色不變，臉頰朝右側緩慢地偏離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詭異的寂靜圍繞在兩人四周，那股讓人窒息的氣氛，順著凌小昔的毛孔，走遍她的全身，她緊張的繃緊了神經，戒備地盯著沒有動靜的左宵默，那一巴掌，完全是出於第一反應，她沒有想到，他會沒有躲閃，直接扛下。
一如，左宵默不曾想到，她會如此激烈的反抗一般。
手指平靜地撫摸過被她扇過的臉頰，半張臉迅速紅腫，左宵默涼薄的嘴角扯出一抹危險的弧度，漆黑的眼睛，爆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利芒，如針般，刺在凌小昔的心窩上，就在她以為，左宵默會做點什麼事，他卻詭異的鬆開手，繞過她的身體，揚長而去。
「咚！」
房門被他用力帶上，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隨著他的離開，徹底恢復了平靜，凌小昔茫然的轉過身，看著人去樓空的客房，直到真的確定，他已經離開後，支撐著她的那口氣，猛地消散，整個人近乎虛脫地癱軟在地上，順著冰涼的牆壁，跌坐下來。
「好險……」她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涼汗，剛才她真的以為左宵默會報復她。
直到此刻，她才驚覺，自己的後背，竟已布上了一層涼涼的汗漬。
她自以為能夠在面對左宵默時，做到心如止水，做到不懼怕，不驚恐，可是……終究她高估了自己。
這個男人，即使什麼也不做，依舊能讓她害怕得雙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