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38章 引君入甕(2) 文 / 鈺闕
微微垂著眼眸的林初水,在感受到星月然週身縈繞的淡淡哀沉氣息時,眉目一動。鳳眸之中有著淡淡無奈閃過,然後卻是瞬間化為柔軟的棉絮。她伸出軟軟的纖細的小手,然後輕輕的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臉輕輕的貼在星月然如今滿是橫肉的臉上。微微觸動間,星月然眸中的堅強慢慢融化,軟如春水。此刻,他們貼得如此近,只要微微轉頭,並可觸及到對方的眉眼。
而星月然卻是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維持著側頭的姿勢。這樣,不曾擁有,依然可以繼續堅強。
林初水抱著星月然脖子的手,卻是不自覺的在一寸一寸的收緊。那相觸的肌膚,感受的是因為呼吸而微微顫抖的靈魂。那種相連,超越了血脈的羈絆,是靈魂的依靠。
「你想好了辦法嗎?」
林初水微微轉動眸光,面上的神色調整了一下之後,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輕輕的問著。
星月然的眸色恍惚了一下,然後就溫和的開始說道:「看過了丐幫收集的所有消息,我在心裡面整合了一下,稍微理出了一些頭緒。」
林初水靜靜的聽著,臉上的神色淡若湖水,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雙明媚的眼眸之中。
星月然眸色稍稍輕凝,輕聲說道:「最近西京的守衛明顯增強了很多,不過西陵子騫做的比較嚴密,整個佈局都很均勻,倒是看不出來哪裡特別。不過百密總是會有一疏,還是有些地方露出了馬腳。綜合考慮之後,我發現了西京有三處地方比較特別。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那麼風無絕應該就在這三處地方之中的一處。所以,我們還需要仔細的思量一番,具體的看哪邊的概率比較大些。」
聽到這話,林初水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知道西陵國的人一向不簡單,狡詐非常,而且向來心思細膩,每每做事情都是做好多個準備。所以,如今從星月然口中得出這樣的結果也不是特別驚訝。而且能夠從那密密麻麻的西京之中,最終找出這三個地方,已經是非常難得了,可見星月然也是耗費了一番心神整合分析了。
只是,如今兩人在西京本來就是舉步維艱,稍有差錯,就會萬劫不復。最壞的結果,就是永遠留在西京,再也無法看到明天了。這些結果,兩人心中早有準備,自是不怕生死的。兩人所擔心的,一直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才是最讓人遺憾的事情,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的執念依然未消。那麼,即使是死也無法安然的閉上眼睛吧。
「都是哪些地方,我們還需仔細參詳一番。這次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影響很大,第一個影響的就是楚國和西陵國的戰局。」
林初水的表情變得越發凝重了起來,一雙鳳眸淺淺的浮上了肅殺的色澤。
星月然面色動容,輕聲說道:「分別是皇宮之中的摘星樓,城東大將軍林澤的府第,郊外的西山圍場。首先皇宮之中的摘星樓,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面加派了無數的人數。對外宣稱的原因是說七日之後要在摘星樓裡舉辦宴會,君臣共賞天上萬千星辰。而城東的大將軍林澤的府第,其實依然是如表面一般,並沒有什麼異動。但是林澤的府第裡面的守衛一直是很強的,僅此於皇宮。所以要是將人放在林澤的府第,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說道這裡的時候,他看到林初水疑惑的眸色,立即解釋道:「那林澤兵法如神,異常驍勇善戰。早在兩年前,就和雲雪公主定了婚約。而且,這個林澤極其癡情,自從和雲雪公主有了婚約之後,就趕走了府上一切姬妾和同房。在大婚之前,自願為雲雪公主守身。因為林澤對西陵雲雪的癡情,所以西陵皇室一直對這個優秀的大將軍很是放心。因此,在林澤擁有那麼大的權勢,也沒有做過多的壓制。而因為西陵雲雪即將嫁給林澤,所以西陵子騫默許了林澤府第的守衛。」
聽到這樣的消息,林初水倒是微微驚訝的稍稍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古代也有這般癡情的男子,竟然為女子守身如玉。那西陵雲雪當真是厲害,不過光是看外表的話,那西陵雲雪絕對是滿分啊。只是可惜,那內裡卻是蛇蠍心腸。不過轉念一想,她也是三生有幸了,遇到了星月然這個絕世好男人了。無論是哪一方面看,星月然都是絕世無雙了。雖然因為是自己心上人的緣故,她不免多讚美了一些。但是事實上,星月然也確實是當之無愧。
星月然的話語依然在繼續,他分析著最後一個可能的地方。
「西山的圍場在前些日子突然開放,說是為一個月後的圍獵做準備。其實在時間上,也很是正常。但是那開放西山的日子,卻是和抓到風無絕的日子相吻合。而且要是將人抓到西山的話,卻是可以暗中調動無數暗衛來守衛而不被任何人發現,也是一個極其好的辦法。西京的其他地方都頗為正常,我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依我看來,這三個地方是最為可能的。」
星月然說完了自己的觀點,就轉頭看向林初水。他知道這個女子,心中素來冷靜而睿智,而且如今又掌握了占卜之術,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林初水斂眉而思,在想著哪一個地方更有可能。在星月然說出這三個地方的時候,她的心就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這要是在以前的話,她可能還不知道這是為何。而現在的話,她卻是知道這是一種感應。因為她的身體裡面含有占卜血脈,所有在沒有占卜的前提之下,本身就對未來要發生的一些事情有著微妙的感應。而在星月然剛才說三個地方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了感應。那麼,風無絕的關押地點已經可以確定了,就是在這三個地方中間的一個了。
那麼現在的難題就是,關押風無絕的地方究竟是哪一個。這三個地方,無論是守衛還是暗衛肯定都是極其多的。西陵國的皇宮,那無疑是龍潭虎穴,輕易不好入的。而西陵林澤的府第,那也不是等閒的地方。那林澤別看對西陵雲雪癡情又溫柔,實則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在站場之上,從來就是一個殺人機器一般的存在。而在西京也是惡名遠播。他的殘忍和他在軍事上的才能一樣出名,凡是落入他手裡的俘虜或是刺客,那下場絕對是慘不忍睹,令人髮指的。
至於最後一個西山圍場,表面上看去好像是最容易的地方了。但裡面存在的未知性卻是最大的,要知道要是一招不慎,踏入其中的話,引發了不知名的陣法機關,那可也是要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了。
一時間,林初水也是為難起來。這三個地方,按照星月然所說,還真的是很難抉擇。
林初水想了想之後,轉頭看了星月然一眼。兩人經歷了這麼多時期,共過生死,早已經心意相通。只是一眼,星月然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只是,占卜之術不能夠多用,尤其是林初水還不是很熟練。但是這種時候,容不得絲毫閃失,所以占卜的話反而最為有利。星月然一雙眼眸,沉沉如暮靄,裡面湧動著無數的憐惜和心疼,那種情緒濃烈得彷彿化不開的濃蜜一般,膠著不已。
「沒事的,為了你我也會讓自己好好的。我會量力而行的,如果一有勉強的話,我就會立刻停下來的。」
林初水在面的星月然的時候,面容總是溫婉的。也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方才覺得自己還有著心跳的力量。
星月然的目光依然凝在她的身上,裡面有著她看不懂的心緒。那種濃濃稠稠的漣漪,總是讓她的心忍不住心動而心傷。
微微移開目光,她閉上了眼睛,額頭之上慢慢的有著青光隱現,閃爍著聖潔的光芒。她的腦子裡面,再次開始慢慢出現了那基本的六十四卦。而隨著她的心念轉動,腦子裡面眾多的卦象開始緩緩轉動,慢慢的像是要匯聚成新的卦象。就在卦象即將成形,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卻是發現卦象之上猛然浮上了一層陰影。她大驚,立刻停止了占卜。
因為在半中間突然停止占卜,所以立刻就引起了反噬。她頓時覺得心口一疼,然後就是一陣腥甜的味道自心口蔓延而出。緊接著,就是一大口心血不受控制的吐出來。
在這期間,星月然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林初水的神色和反應。在看到她從眉頭皺起,到面色清白,就瞬間緊繃了神經。只是,才做完這些反應,林初水已經是一大口心血噴出來了。
那些鮮血,瞬間染紅了星月然的衣裳。那鮮艷的色澤,開遍了星月然的眼眸,彷彿火焰一般在低低的燃燒著,幾乎燃燒完了星月然的理智。他只覺得在看到鮮血的那一刻,心頭湧動的是深深的不安和傷痛。
「水……」
他低低的,溫柔的呼喚著,將她輕輕的抱在懷中,不敢用絲毫的力道,深怕會將她弄傷一分一毫。
林初水有一瞬間的失去意識,只是在意識即將完全湮滅的時候,耳邊卻是響起了星月然那深情而恐懼的呼喚聲。頓時,所有的迷惘漸漸散去,餘下的是那個清晰的如畫男子。那般淡,那般美麗,般般入畫,讓人神往而感激。
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睛,剎那之間印入眼簾的就是星月然那雙彷彿星月一般美麗的眼眸。只是那雙眼眸,在此刻卻是不再璀璨,而是閃爍著恐懼的光芒。那種神色,深深的灼痛了她的眼眸。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而已。好好的休息一晚上就沒事了。」
「嗯,我信。」
他的語氣很輕很輕,好像是飄在心尖上的羽毛,輕如無物,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而且是存在在心頭之上。即使很輕,但是每動一下,都會撩動她的心扉。她的眸光微微凝聚,如花瓣一般柔嫩的唇瓣輕輕的動著,說著自己所探查的信息。
「那西陵老祖看來是早有防備了,在西京布下了防備我占卜的陣法。只要我一占卜,那陣法就會被引動,然後就會立刻探查到我們所在的地方。所以,在剛才我就已經立即停止了占卜。也因為在最重要的時刻,猛然終止,遭到了一些反噬。所以,那西陵老祖知道我們已經到了西京,並且在調查風無絕的事情。只是,他卻是依然不知道我們在哪裡。即使如此,我們也處於不利的位置,那西陵子騫定然會加強對風無絕的守衛了。」
林初水說起這些的時候,一時間有些低落。在即將看到結果,即將看到光明的時候,卻是遭遇到這麼一遭,真是有些讓人消沉。
星月然只是伸手握緊了她的手,溫柔含笑的說道:「沒事,這個失敗了,我們還有其它的辦法。我們再多拖延一天,讓下面的人再去仔細打聽。然後仔細研究,總會找出其中的破綻的。這種時候,我們更加需要仔細小心。而且我相信,我們最後一定會是勝利的那一方的。」
星月然的眼眸彷彿溫玉一般,帶著溫柔的光芒,溫暖了她浮躁不安的心。她輕輕點頭,然後就靠在他的身上,慢慢的睡去了。她很累了,需要休息,這樣明天才會有精力來思考後面的事情。
看著她帶著微微笑顏的臉龐,他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而上。在感受到指下粗糙的質感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是藥膏,並不是她的真正面容。他一時間猶如受驚一般收回了手指,然後就無奈的輕輕歎息一聲。接著,則是抱起她轉身去了後面的房間。
而此時,在雪山之巔的那個宮殿裡面,西陵老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雙陰沉的眼眸,此時彷彿染上了冰雪一般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