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43章 白衣離開(2) 文 / 鈺闕
「你們誰負責周若的湯藥和飲食？」
那個看著冷靜一些的丫環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大部分是奴婢負責的，奴婢也略知一些醫理，所以一直都有很小心的。但是清玉小姐拿過來的很多藥物，奴婢都是沒有見過的，所以也沒有辦法查驗。」
清玉沒有問題，她來的時候已經問過清玉了，清玉根本沒有開過七色粉。
林初水微微凝眸，看向那個丫環。那個丫環眼中的悲傷依然沒有散去，濃重得如天上的烏雲一般，看著是真心的忠心於周若這個主子，應該不會下毒。
「最近有沒有人送過什麼湯藥或是補品過來？」
那個冷靜的丫環卻是肯定的回答道：「經常會有人送，但是那些補品和湯藥都會經過大夫的檢查。後面清玉小姐來了之後，就沒有再用那些補品和湯藥了，全是按照清玉小姐開的方子來。」
聽到這些話，林初水如今心中卻是有些狐疑。在她狐疑的時候，鼻尖卻是飄過一縷淡淡的幽香。要是平時她一定不會在意的，因為在閨閣千金的房間之中，有些熏香或是花香是很正常的。但是，此刻說道藥物，她自然就會多注意一些這些香氣了。她忙斂心靜氣，仔細的去分辨著那香味的來源。有淡淡的茉莉熏香，有淡淡的蝴蝶蘭花香，還有淡淡的藥草香。那些藥草的香味很隨著清風飄過她的鼻尖，她繼續仔細的分辨著。很快的，她臉色大變，果然含有七色粉的香味。
那麼，現在只要找出這個七色粉一切答案就會揭曉了。
她站起身來，在房間裡面慢慢的穿梭著，卻是發現自己站在剛才的位置的話，香味還比較濃郁。但是如今越是偏離的話，香味倒是越來越淡了。她忙走回剛才的位置，繼續細細感知。
兩個丫環和武陵郡主對於林初水這樣奇怪的行為都很是不解，武陵郡主一臉詫異的看著，兩個丫環則是低著頭安靜的站著。
當林初水接近那個看著冷靜一些的丫環的時候，她終於確定了七色粉的香味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鳳眸微微一閃，然後就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卻是淡淡笑著問道：「我聞著你身上有一股幽香的味道，怪好聞的，不知道是什麼的香味？」
此時她臉上的笑容很溫和，語氣也很隨意，看著就像是真的對香味感興趣一般。
那個丫環不疑有他，輕聲回道：「是七花粉，這個是我們家鄉特有的，有寧心靜氣的功效，而且對於命不久矣的人更是有著續命的功效。所以我就去村子裡取了一些，平常的時候泡茶給世子妃喝。」
林初水的心中顫了一下，但是面上的神色依然溫和。此刻，她沒有那種找到真兇的欣喜，反而是覺得心情異常的沉重。兩個真兇真的可以算是真兇嗎？
她臉上盡量溫和的對著兩個丫環說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兩個丫環就安靜的退了下去，而林初水臉上溫和的神色瞬間褪去，顯得有些木然。
武陵郡主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她能夠感覺得出來身邊的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所以她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沒有去打擾。
「武陵我想見一見周貴妃，你能不能幫我？」
這件事情，她絕對不想在明天的公堂之上揭露，這樣顯得太過殘忍了。周老太君對女兒的愛如此深，而那個丫環也是一心護主，如果將這個事實血淋淋的揭露出來的話，無論是對他人還是對這兩個失手害死周茹的人來說，都太殘忍了。
武陵郡主聽著對方的語氣沉重，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忙應道：「好，我立刻去安排，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進宮。」
到了黃昏的時候，林初水就和武陵郡主一起進了宮，來到了周貴妃的宮殿。
「郡主稍等，貴妃娘娘正在裡面和老太君說話，奴婢這就去通稟。」
說完話，那個宮女就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就出來帶著她和武陵進去了。
走到內殿，她就看到周貴妃正在高位上坐著，旁邊坐著神情悲傷的老太君，此時周貴妃正在安慰著老太君。
看到老太君，林初水覺得胸口一滯，很是不忍。要是讓這個頭髮發白的老人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她會如何？
她和武陵郡主一起跪地行禮，恭敬的給周貴妃請安。
「起來吧，不知道二位來找本宮是為了何事？」
此時周貴妃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話語之中帶著疑惑，也是不知道武陵郡主和林初水怎麼會來找她？難道是來為清玉求情的？
如果是為了清玉的話，倒是可以從輕發落，因為剛才老太君已經和她說過這件事情了。
武陵郡主也不知道是為何事，遂轉頭看向林初水。林初水有些躊躇，但是也知道這件事情卻是不能夠讓老太君知道的。遂咬了咬牙說道：「臣女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希望貴妃娘娘能夠屏退左右，讓臣女單獨稟報。」
這話一落，內殿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當中。周老太君可能是因為想念女兒，倒是沒有注意她在說些什麼。武陵郡主卻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提醒她要謹慎。而內殿之中伺候的宮女太監此時則是一個個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老太君身份非同一般，更是貴妃的生母，此刻竟然有人讓貴妃娘娘屏退左右，這個要求有點挑釁的意味了。
周貴妃此時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林初水的眼神暗含探究，心裡猜測著她此舉的目的，究竟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老太君的面講。
此時林初水心裡也是緊張，手心裡微微的出了汗。她如此這般冒險，也是不想一個母親再次遭受撕心裂肺的傷痛。她知道，老太君也是知道真相的話，也許就失去了活著的勇氣了。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希望她努力查出真相，最後卻是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周貴妃還沒有回答，倒是老太君回過神來，也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對於林初水倒是頗為欣賞的，所以此刻倒是願意成全眼前這個勇敢的孩子。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府了。」
老太君轉頭對著周貴妃說著話，邊說邊起身，周貴妃連忙起身扶著老太君出去了。
而此時林初水才在心中呼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做對了。周家老太君心確實是善的，否則剛才就不會細心的為自己解圍了。
「水水，你剛才真是大膽。」
這個時候，武陵郡主也忙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咬耳朵，至今為止眼中都是小心。
「我就是賭一下，突然覺得挺值得的。」
她卻是不甚在乎，臉上竟然出現了放鬆的神色。她在努力的不使情況變遭，至於結果是否如願她倒是沒有那般執著，她只是努力的去做不違自己本心的事情。
過了一會，周貴妃也回來了，她揮退了內殿的宮女太監，武陵郡主也及時的告退了。
此時，殿中就剩下她和周貴妃了。
周貴妃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眉宇之間都是淡淡的疲憊，顯然這幾天陪著老太君，也是累了。
「說吧，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老太君知道的？」
周貴妃含著威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初水也隨即抬起頭來，一雙鳳眸燦若寒星。
「臣女已經查出真相了，只是覺得這個真相還需要貴妃娘娘和皇上斟酌一番。」
她聲音沉穩，不疾不徐的說著。
聽到這話，周貴妃倒是坐直了身子，眼中有著驚色，倒是認真了起來。
「你接著說，本宮倒是想知道你查出了什麼真相，竟然還需要本宮和皇上斟酌了。」
林初水並沒有立即將真相說出來，而是先問道：「臣女知道宮中有珍藏著一本神農醫書，裡面有記載一種奇怪的毒。不知道貴妃娘娘能否取出那本醫書，作為對照。」
「你知道若兒中的毒了？」
周若中毒如今是眾所周知了，至於中的是何毒卻是沒有人知道。這也讓大家對於清玉毒殺周若更加堅信，因為周若出自神醫谷，自然知道一些稀奇的常人不知道的毒藥了。
「是，但是需要神農醫書作為證據。」
她也是從武陵口中知道宮中有這樣一本醫書，她印象中記得有記載這種毒藥。
「好，那本宮就滿足你的要求。」
說完這話，周貴妃就讓身邊信任的嬤嬤去辦這件事事情了。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那個嬤嬤就捧著一本很古老的醫書過來了。周貴妃揮了揮手，讓嬤嬤將醫書送到林初水的手上。林初水伸手翻開這本醫書，頗為驚訝，因為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很古老的毒藥和聖藥。鳳眸之中微微閃過興趣的神色，手上動作卻是未停，很快的就翻到了需要的那一頁，然後就讓嬤嬤將書送回給周貴妃了。周貴妃拿到那本醫書，果然看到了和周若症狀一樣的劇毒描述。
當時，大家只以為那是清玉從神醫谷中找到的稀奇毒藥，所以就沒有深究毒藥的來源和配方了。
周貴妃眼中閃過一抹訝異的神色，然後就看向地上跪著的林初水，說道：「你倒是讓本宮刮目相看了，竟然查出了若兒中的毒。」
林初水微微抬著頭，聽到這句話臉上卻是沒有欣喜的神色，而是聲音低低的說道：「貴妃娘娘繼續看，看劇毒的配置。」
聽到這話，周貴妃臉上閃過一抹疑惑，但卻是繼續看下去了。當看到蝴蝶蘭的時候，她的臉色大變，緊接著就是蒼白一片。那一刻，她渾身如被抽光了所有力氣一般，手上的書都差點拿不住，身子搖搖欲墜，再沒有剛開始的隨意。
「蝴蝶蘭……」
她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念著這三個字，她當然知道蝴蝶蘭是老太君費盡心思才找出來為愛女續命的。要是讓老太君知道，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續命神藥，卻是成為了心愛女兒催命的毒藥，那會怎麼樣？她幾乎不敢去想像老太君的反應。此刻，她才真正知道林初水為何不讓老太君知道的原因了。
「那七色粉呢？」
「七色粉是世子妃身邊的一個丫環尋來的，她和老太君一樣的心思。貴妃娘娘應該知道，七色粉也是續命的神藥。」
她這般說，意思是那個丫環也是無心，希望不要被遷怒。
「你下去吧，這件事情本宮會和皇上商議，在明天升堂之前自會給你答覆。」
周貴妃說完這句話，就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這件事情還需要楚帝和周貴妃的商議，然後才會下命令給她。
出了宮門口，就看到武陵郡主著急的站在馬車邊上。看到武陵郡主臉上真切的著急，她忙小跑到了武陵身邊。
武陵看到她過來，先是用眼睛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認沒有受傷之後，才放心的說道：「還好，可擔心死我了。」
「我沒事的，我們趕緊回去吧。」
她微微一笑，忙抱著武陵的手臂，拉著她上了馬車。此刻，她心中深深的記下了這一刻的觸動。有這樣一個在為難之中擔憂自己，關心自己的朋友，是她心中最珍貴的寶貝。這個朋友，在以後的歲月和人生中，她會用生命去守護，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回到家之後，吃完晚飯，她洗漱完就早早的睡去了。這兩天為了幫助清玉，她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心神，此刻終於完成了，倒是真的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