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04章 短暫平靜(2) 文 / 鈺闕
「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的頂著呢。我這就換下衣服，過去看看那個老太婆有什麼事情。」
聽到自家小姐的話，白嬤嬤和小憐都裝作沒有聽見。畢竟做了那麼久的下人，老太君是林府的最高掌權人，積威已久。
當她來到老太君院子的時候，院子裡正站著一個管事嬤嬤，管事嬤嬤後面站著四個健壯的婆子，旁邊站著兩排家丁。看這個架勢，她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刑堂一樣。
身後跟著的白嬤嬤和小憐也是被這樣的陣勢嚇了一跳，心中都為自家小姐擔心。
林初水眉眼慢慢的凝了起來，眼中閃過危險的色澤。這個老太婆年紀大了，就應該好好呆著修身養性才是，還搞出這麼多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煩擾嬤嬤稟報一聲，我來看望老太君。」
聽到她溫和的話語，那個管事嬤嬤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二小姐現在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要我們這些下人三催四請的，才肯過來。本來我們做下人的，就是勞碌命，多跑幾次也沒有什麼。但是，二小姐你怎麼能夠讓老太君一直等著呢？」
聽到她的話語，林初水臉上的神色也沉了下來，很是不好看。
不過是一個下人，竟然也敢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真真是反了。
「白嬤嬤，以下犯上該當如何？」
白嬤嬤原本聽到那個管事嬤嬤的話，面色也是不好看。這個時候聽到自家小姐的話，還是略微的猶豫了一下。畢竟這個可是老太君身邊得力的人，但是看著那個嬤嬤囂張的樣子，白嬤嬤就上前一步，稟道：「回稟小姐，以下犯上要掌嘴以示懲戒。若是還不知悔改，則可以拉出去亂棍打死。」
白嬤嬤的話語落下，那個管事嬤嬤臉上卻是沒有出現害怕或是慌亂的神色。這麼多年，在林府她仗著背後是老太君，仗勢欺人的事情可沒有少做。但是這麼多年也這樣過來了，她不一樣沒事。
管事嬤嬤看了看自己周圍的婆子和家丁，臉上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白嬤嬤，行刑。」
看到管事嬤嬤這幅樣子，林初水卻是不會買賬，立刻語氣肅冷的讓白嬤嬤去給那個管事嬤嬤掌嘴。
白嬤嬤這回也是有些怒了，果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管事嬤嬤的身邊，二話不說就打了好**掌。白嬤嬤打的突然，那個管事嬤嬤一時間竟然被打蒙了，完全沒有想到白嬤嬤真的敢打她。
而周圍的家丁和婆子也是愣了，看著這個平時很得老太君器重的管事，今天就這樣在老太君的院子裡面被人給打了。這不是相當於在打老太君的臉嗎？
那個管事嬤嬤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過了一會終於是反應了過來，立刻就捂著臉往裡面衝去，看來是要去向老太君告狀了。
而林初水則是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當走到老太君房間門口的時候，就可以聽到裡面那個管事嬤嬤的告狀聲了。
「老太君啊，奴婢只是讓二小姐快些來見老太君，不要讓老太君久等。可是，二小姐就因為這句話說奴婢冤枉她，然後就讓她身邊的嬤嬤掌奴婢的嘴。奴婢被打就算了，可是這是在老太君的院子裡面，二小姐竟然這般，簡直是不把老太君放在眼裡啊。」
管事嬤嬤辟里啪啦的將話一股腦的倒出來，也不管事實怎麼樣了。而歪靠在床上的老太君，臉色在聽到管事嬤嬤的話之後就變得越來越差了。
而這個時候，林初水卻是掀開簾子，緩步而來，舉止得體優。倒是讓老太君和賢妃兩個人看得眸光一閃，但是臉上的神色依然很沉。
林初水走進房間，不去管房間裡面低低的氣壓，只是來到老太君的床邊，恭敬的說著：「老太君安好，孫女剛才有些不舒服，臉色不好看。所以就讓白嬤嬤熬了一些湯藥喝下去，然後換好衣服，才來拜見老太君。老太君是金貴的身子，可不能讓孫女的病態污了老太君的眼睛。」
話語溫和恭敬，竟然人挑不出毛病來。
但是老太君臉上的神色依然沉沉如水，賢妃端著湯藥站在一邊。
林初水似乎是沒有察覺到這樣奇怪詭異的氣氛，轉動目光，彷彿才看見房間地上跪著的那個嬤嬤一般。
她幾步上前，伸手指著那個嬤嬤，很是驚訝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像你這樣的惡奴就應該發賣出府去，怎麼能夠留在這裡，沒得讓老太君看著心煩。」
聽到這話，管事嬤嬤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抬眼，惡狠狠的看著眼前帶著溫和神色的女子。
「剛才管事嬤嬤稟報說，你因為她的一句話不中聽就讓人掌她的嘴？」
老太君的話語落下，林初水卻是立刻驚訝的用手微微摀住自己因為太過驚訝而張大的嘴巴。
「這話，是管事嬤嬤說的嗎？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這個刁奴真是膽大包天啊。明明是孫女要來看望老太君，可是這個刁奴竟然在門口攔著孫女，無論如何也不讓孫女進去。不僅如此，這個刁奴更是口出惡言，簡直是豈有此理。孫女不得已，才命人將她掌嘴的。要知道，現在府中可是住著好些貴人，要是讓人看到了林府中的下人都是這幅德行的話，那對林府的名聲損失就太大了。孫女以為，此等刁奴就應該打出府去，給其他人做個榜樣。否則的話，要是下人們一個個有樣學樣，到時候林府裡面豈不是主不住，奴不奴了。」
被她這麼一通大道理講下來，跪在地上的管事嬤嬤立刻覺得後背上冷汗都流下來了。她現在還真的是有些怕了，要是老太君等下真的聽信了二小姐的話之後，那她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老太君此時目光輕輕的從管事嬤嬤身上閃過，眼中有了厭惡和失望的神色。看來真的是年紀大了，身邊竟然還留有這樣沒腦子的人。看出老太君的不悅，一邊的賢妃忙上前說道：「下人們最近真的是越發猖狂了，真當林府沒有人管了？來人啊，將這個竟然敢以下犯上的管事嬤嬤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然後丟出府去。」
管事嬤嬤聽到這樣的懲罰，被嚇得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而此時已經有幾個婆子進來將人給拖出去了，周圍站著的無論是丫鬟還是婆子，此時一個個都是屏氣凝神，不敢出絲毫差錯。
對於賢妃的處罰，老太君並沒有說話。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下人，打殺了就打殺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她也沒有那麼多心思，為了一個下人和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鬥嘴。所以，就讓賢妃將這件事情早早的打發了了事。
那個管事嬤嬤被人拖了下去，房間裡面頓時陷入了一片靜默當中。
老太君一雙渾濁的眼中，此刻卻是迸發出銳利的視線，直直的放在了林初水的身上。
這個丫頭，自己一開始只以為她是有一些小聰明。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僅是小聰明，心思還挺多的。在林府風雨飄蕩的時候，她竟然還敢給自己惹事。
「二丫頭，你早上的時候去看三丫頭了？」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林初水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依然溫和恭敬的回稟道：「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如今三妹妹被關在柴房裡面兩日，我實在是擔心不已，所以才會去看看三妹妹的。」
林初水的話語落下，老太君的一雙眼睛卻是依然銳利的在她身上搜尋著，企圖找出什麼破綻來。
一邊的賢妃也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倒是有了幾分意外。如今林府之中除去沒有住在本家的三哥一房，現在就只有林初水這一個未出嫁的嫡女了。不過，這個林初水的用處和價值還要細細斟酌一番。畢竟她的母親和娘家有些特別，要是處理不好的話，怕給林府惹來麻煩和禍患。
「二丫頭啊，你去看三丫頭的時候，三丫頭都和你說些什麼了？」
「三妹妹沒有說什麼，只是很難過的樣子。而我曾經和三妹妹的關係也不算好，三妹妹大概是不想和我說話吧。」
語氣裡面帶著淡淡的失落，臉上的神色恰到好處。
老太君總覺得眼前的丫頭有些古怪，但是卻是發現不出哪裡古怪。原本找她過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夠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但是卻是一無所獲。
「沒事了，以後你要是還想看三丫頭的話就去吧。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老太君有些累了，揮了揮手讓她退下去。
等到林初水退下去之後，老太君也讓屋子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裡一下子就只剩下她和賢妃兩個人了。
賢妃開口說道：「母親是覺得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老太君渾濁的眼睛裡面染上可幾許無奈，聲音有些蒼涼。
「明王的選妃宴就快要到了，到時候我們林府難道全都要讓庶女去嗎？」
聽到老太君的話，賢妃這才想起來，下個月確實是明王的選妃宴了。原本是要讓林含玉去的，可是現在林含玉的名聲已經盡毀，讓她再去是不行的了。而林初水雖然開始的時候名聲也不好，但是最近因為一些事情，倒是讓人改觀了不少。相比之下，還是林初水合適一些。
「其實玉兒還是有機會的，只要我們花費一些心思和功夫，是可以讓玉兒的名聲好一些的。到時候，去選妃的話，應該也是可以的。母親，選擇林初水，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吧。」
老太君的眉頭微微皺著，很是無奈的說道：「林初水是白安荷的女兒，到時候當今聖上應該會另眼相看。讓她嫁給明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樣我們林家就屹立於不倒之地了，無論最後是明王還是太子，我們林家都會存在。」
聽到老太君的話，賢妃卻是很不贊同。
「母親，那你還讓夢思嫁入沈家。那沈家可是太子的後盾，到時候要是太子失敗的話，那沈家可是逃不了的。」
對於林夢思這個侄女，賢妃還是比較滿意的。無論是才貌，還是為人處世的手段，都很得她的心意。
「不過就是一個孫女，能夠和林府百年的事業相比嗎？」
老太君目光寡淡，卻是不屑的開口說道。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林府，是林府的輝煌。
「到時候，若是形勢轉變，你就讓浩兒借助林初水這一根線，倒戈進明王的陣營。到時候浩兒也算是有著從龍之功了，我們林家依然能夠千秋萬代。但是，若是明王敗了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了。我們就可以直接將林初水給放棄了，這個是我們比較期望的結果。」
雖然覺得老太君有些涼薄，但是賢妃不得不承認這個確實是保險的兩手準備。這樣的話，無論到時候結果如何，林府都不會遭受滅頂之災。
只是，那太子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嗎？那明王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嗎？
「太子會看著我們將林家的女兒嫁入明王府？而明王會接受我們林家的女兒嗎？」
太子性子暴虐多疑，到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情豈能坐視不管。而明王雖然素有賢名，但是也不是好糊弄的。他難道不會懷疑，林初水是被送去做奸細的嗎？
「我們只要對太子這邊宣稱林初水是棄子，是被送去當奸細的。而對於明王，我們則是要讓他看到一些實質性的好處，讓他相信我們的誠意。而林初水的母親和楚帝之間有著我們不知道的聯繫，楚帝對林初水確實是有些特別的。否則，當初就不會賜婚她和沈風了。這樣一來，我們可以利用她達到做兩手準備的目的，二來則是看看能否通過她查出當年的那些秘密。否則，那些秘密沒有查出來，我總覺得心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