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馬翹篇 （一） 文 / 唐葉
從十二歲起我就認定，李銘瑄是我這輩子要嫁的人。
那一年農曆正月，ls集團舉辦迎春晚會，爸爸作為集團最大的股東受到邀請攜帶家眷參加。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李銘瑄。
十五歲的他，有著超乎同齡人的聰慧與成熟。挺拔的身材，寬闊的肩膀，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貴族公子的風範。
爸爸對我說，他是李董事長的二公子，也是集團內各股東看好的集團繼承人。
晚會中，李銘瑄舉著酒杯依次向集團各股東、員工代表敬酒，不卑不亢，大方得體，贏得一片讚許的目光。
在見到他之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孩子，只覺又是欣賞又是欽佩。
晚會進行到**時，站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的司儀舉起話筒，對眾人說道：「各位來賓，很高興大家來參加今天的晚會。下面，有請我們的李董事長宣佈一個喜訊！」
會是什麼喜訊呢？我滿懷好奇翹首以待，不意瞥見爸爸臉上漾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李董事長已經站在了舞台中央，舉起話筒：「各位，藉著今天的大好機會，我向大家宣佈：我的兒子李銘瑄，與馬敏忠先生的千金馬翹，於今晚舉行訂婚儀式！」
話音剛落，四周響起一片掌聲，而我看著身旁的爸爸，一片茫然。
在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爸爸已將我牽到了舞台中央，站在了李銘瑄的面前。
他好高，我站在他的面前，只及他腋下。
李銘瑄把一枚簡約的白金戒指套在我的手上，然後拉起我的手，面對著眾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風姿俊逸的男孩子，怔怔地不知如何回應。
我聽到李董事長信誓旦旦地向眾人承諾：「等到李銘瑄滿二十五週歲的時候，就是他和馬翹履行婚約的日子。」
我還聽到周圍所有人湊趣的笑聲以及一些諸如「花好月圓」，「百年好合」之類的祝福。
我們都還那麼小，這個婚約……
十二歲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而三年後的十五歲，已是情竇初開。
我喜歡李銘瑄，喜歡他思考問題時專注的神情，喜歡他踢足球時帥氣而充滿活力的身體，喜歡他站在ls集團員工面前君臨天下的聲勢。
十八歲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別墅，也方便我頻繁地去找他。
只是每次我自認為能給他一個驚喜的時候，他看我的目光，從來及不上我對他的情意綿綿。
似乎，我和他之間那台感情天平是傾斜的，我在乎他，遠比他在乎我多得多。
我認為，感情這種事情應該是能夠培養的，因而腳步更勤地去找李銘瑄。
那時，念了大學的李銘瑄在暑假時候進入ls集團實習。
我以為他會坐上高層的位子，在辦公室裡指點江山，而他，出人意料地從最底層的搬運工做起，與員工們打成一片。
每天中午，我去給李銘瑄送午餐的時候，總看到他與三四個搬運工一起坐著聊天，極為隨意，絲毫不擺公子哥的架子。
對於這點，我十分反感。
我們從生下來起就高高在上，那些出身平凡地位低微的基層員工，怎麼配和李銘瑄平起平坐？
於是，在某個下午，我委婉地向李銘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我的話引起那麼大的反感，他的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語氣冰冷地下了逐客令：「既然你覺得和基層員工打交道有失你大小姐的身份，那麼從今天起，你不要再來找我這個『基層員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申辯著，「你看你哥哥，他就在行政部當行政主管，你為什麼不學學他？」
「哦？我還看不出來你很欣賞我哥嘛。」李銘瑄的臉拉了下來。
「不是。」我以為他誤會了，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話也說不利索，「我只是，只是覺得……」
「覺得我們是貴公子是千金小姐，生下來就高人一等，是不是？」李銘瑄笑得有些不屑，「人與人本來就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貴。馬翹小姐請回吧，這裡不適合你。」
「你！」我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再留下來就顯得我太自作多情了。
我提起包飛奔出門，眼眶忽然濕了。
這是我和李銘瑄第一次吵架，起因是為了不相干的基層員工。
二十歲的時候，我從當年懵懂無知的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攬鏡自照時，也不禁沾沾自喜：高挑的身材，精緻的五官，柔順的長髮，鏡中的我是美麗的，臉上泛著驕傲的笑容。
再過兩年，我就會成為他的新娘，我的夢想，很快會變成現實。
彼時李銘瑄已經大學畢業，成為ls集團的市場總監，負責日常業務的洽談與處理。他有自己的辦公室，自己的工作團隊。對於他這樣的轉變，我倍感欣慰，這才是他應該坐的位子。
聽爸爸說再過五年，董事會就會進行換屆選舉，屆時李銘瑄會接替他父親的職務，成為新一任的董事長。
我十分憧憬李銘瑄成為董事長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他的妻子，和他攜手並肩，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睥睨眾生。
是的，我一定會是他的妻子——這只因為李銘瑄在大學裡，一心一意撲在學業上，連一個女朋友也沒交過，何況我們早在多年前就有了婚約，我，是他唯一的選擇。
自從李銘瑄上班之後，我的生活中就多了一個定期前往的地點——他的辦公室。
我依然喜歡每天中午給他送午餐，然後在一旁看著他吃。能夠靜靜地看著他，便是我最大的滿足與幸福。
那天中午去找李銘瑄的時候，他不在，我便在他的辦公室裡等他。
片刻之後，他的秘書甘曉把一份用於下午開會的件送了進來。
以前，我是連看也不多看一眼這個相貌最多不過就是清秀的女孩子的，但是今天——我看到她的手腕上，一條手鏈輕輕晃動著。那條手鏈，與我前幾天送給李銘瑄的一模一樣！
我從李銘瑄的位子上起身，上前抓著甘曉的手質問道：「你的手鏈哪裡來的？」
「是，是瑄少爺……」甘曉有些心慌的測過了頭。
果然是李銘瑄將我送他的手鏈轉送給了她！我怒氣沖沖地打斷她：「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憑什麼收他的禮物，你給我拿下來，還給我！」
「馬小姐，我想你誤會了。」甘曉溫和地解釋著，「手鏈不是瑄少爺送的，我看到瑄少爺手上拿著一條漂亮的手鏈，就借來看了一看，然後去買了同款。」
我狐疑地看著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說辭。隔了半晌，我仍覺氣不過，又訓斥道：「做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一個做秘書的，不要老是無緣無故接近……」
「你在說什麼？」李銘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很不客氣地打斷我的話，「我的秘書怎麼做人，還用不著你來教！」
我帶著撒嬌的口吻辯解道：「我只是幫你教訓一下她而已，我不喜歡有人戴和我一樣的手鏈。」
送給李銘瑄的手鏈是情侶手鏈，我自己的手腕上也帶了一條。
「不喜歡？那容易啊，把你自己手上的扔了不就得了？」李銘瑄說著，從抽屜裡取出我送他的那條手鏈，塞到我手上，「乾脆，連這條也一起扔了得了！」
「你……」我怔怔地拿著被退回的手鏈，又驚又氣，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我很清楚自己在李銘瑄心中的地位。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但是我們畢竟有婚約，我相信只要他娶了我以後，就能體會到我的好，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的。感情這個事情，不是可以培養的麼？
我緘默地帶著手鏈離開他的辦公室。
路上，我暗暗下了決心：我一定要讓李銘瑄漸漸愛上我，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