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轉機 文 / 唐葉
第二天早上，突如其來的那場暴風雪已經停了，印入人們眼中的世界彷彿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薄紗，感覺自己好似身處在迷霧一般的幻境裡。
到了早上七點多鐘，太陽出來了，西安這座城市又搖身一變成了一座水晶宮。
楊倩早早地起了床，認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便把昨天整理好的新方案裝進了皮包裡，提著包便往門外走去。
才剛到電梯口，電梯門毫無預兆地打開，蔡志飛帶著惺忪睡意的模樣展現在了楊倩的面前。
「咦，你這麼一大清早起來幹嘛？」蔡志飛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人。
這才七點多而已，他有晨跑的習慣，就算是在異地也一向如此。沒想到他才剛剛回來，就遇到了要出門的楊倩。
楊倩揚了揚手中的包，認真地說道：「我想再去招標公司找找那邊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轉機。」
蔡志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昨天在電話裡，那邊的人已經把話說到了懸崖邊上，但是既然還沒有掉下懸崖，他們就還有生還的可能。
「好，等等我，我陪你一塊兒去。」蔡志飛一邊說著，一邊衝進了自己的房間，三下五除二地就換了一身裝扮，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西裝筆挺、成熟穩重的模樣。
楊倩打量著站定在自己面前的蔡志飛，此時的他和剛剛那運動衫下的少年簡直是天壤之別。
「……」楊倩也懶得對蔡志飛這轉變發表什麼評價，按下電梯鍵，握著皮包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挽回。」美女老闆，這個餅不錯，你嘗嘗……「蔡志飛用力咬了一口。」嗯……「楊倩敷衍著。」美女老闆，這裡的羊肉湯真好喝……「蔡志飛吹了吹勺子中清淡的羊肉湯，繼續推薦。」你多喝點……「楊倩繼續敷衍著，突然出乎蔡志飛意料之外的問道，」你從外邊鍛煉回來，怎麼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哦，因為我跑累了，當然會犯困啦！「蔡志飛擦了擦嘴。」好吧。「楊倩被蔡志飛給打敗。
……
當楊倩往返了三遍從一數到一百又從一百數到一的過程後，蔡志飛總算是吃完了對他來說格外重要的早餐。
蔡志飛依舊開著那輛租來的奧迪車，楊倩則是坐在後排座位上欣賞著街道兩側的景色，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路兩旁掛著亮晶晶雪球的挺拔松柏。在奧迪車堵在大橋上的時候，楊倩透過車玻璃眺望一望無垠的遠方，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當奧迪車停在招標方所在的寫字樓停車場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了，不過公司剛剛開門，員工們還在陸陸續續地往裡邊走。
兩人跟隨著員工走進寫字樓，公司的前台已經站在了大廳裡的接待台旁。
楊倩和蔡志飛快步走了上去，開門見山地問道：「您好，我想找一下前天招標項目的柳經理……」
前台的工作人員是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妝顏很盛的小姐，她睇了楊倩、蔡志飛一眼，看出他們倆衣著不凡，也像是有身份的人，便笑著開口回答道：「小姐您好，不知道您有沒有預約呢？」
「預約？」楊倩一怔，他們和招標方的負責人柳經理素不相識，也就在前天的招標大會上見過一面而已，根本就沒說上幾句話，怎麼可能有預約呢。
「沒有預約過嗎？」前台小姐狐疑地瞅了瞅楊倩，目光挑了挑，說道，「那不好意思，小姐，這些都必須提前預約的，我也沒辦法幫你……」
「你好，美女，我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貴公司的招標項目負責人柳經理，麻煩你通傳一下可以不？」蔡志飛瞧著楊倩緊蹙的眉頭，趕忙對著那位前台小姐說道。
前台小姐很是官方地笑了笑，非常「抱歉」地回答道：「先生，不好意思，這是公司的規定，我們也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那你能把柳經理的電話號碼給我嗎？我自己去找他，這樣不違反你們的規章制度吧？」蔡志飛有些急。
「電話號碼是私人信息，這些是我們必須為公司保密的，不方便透漏，還請諒解。」前台小姐撂下這麼一句話，便研究起電腦屏幕來，看樣子是準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可是——」蔡志飛還想說什麼，卻被楊倩制止。
楊倩用眼神示意蔡志飛不要再難為那個女孩，默默地走到了等候區的沙發處坐下，盯著門口發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總不能在這兒乾等著吧？」蔡志飛憤憤地說道。
楊倩白了他一眼，很是鄙夷地「哼」了一聲。
蔡志飛一愣，立刻看向楊倩，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門口陸陸續續進來的人流，突然明白了楊倩的用心。
「喔……美女老闆，我明白了，難怪你要這麼早跑過來呢，你是想來個『守株待兔』，對不對？」蔡志飛很是佩服自己的邏輯推理能力。
「現在才想到啊，真是笨！」楊倩嗤之以鼻。
蔡志飛倒不在乎被楊倩這麼評價，反而興致勃勃地研究起來來往往的人群，偶爾見到一個令他心動的姑娘，他就會輕輕揚一揚眉。
沒過多久，一抹貌似熟悉的身影總算是不負眾望地出現在了蔡志飛和楊倩的眼底，楊倩欣喜地站了起來，立刻往那邊奔去。
「柳經理，您好，我是明揚地產的競標代表，我叫楊倩，冒昧打擾了。」楊倩站定在那位男士的身前，很是禮貌地打著招呼。
雖然只是在招標大會上見過他一面，但憑著楊倩多年的職業素養，自然不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的長相，所以這個人才走進寫字樓的大廳，楊倩就認出了他——招標項目方的負責人柳經理。
「明揚地產的楊總？」柳經理有些疑惑地打量著楊倩，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但是又記不太清楚。
「對，我是叫楊倩，柳經理真是過目不忘啊。」楊倩激動地介紹著自己，「我是明揚地產的項目負責人，前天的招標大會，我就是代表我公司提交的競標方案。」
柳經理思忖了一陣，總算是想到了一些點滴，點了點頭，笑道：「哦，是你啊……有印象，有印象。」
「呵呵……」聽著柳經理說對自己有印象，楊倩心裡又有了幾分希望，連忙趁熱打鐵，「柳經理，我今天是特意過來找您的，不過很不好意思，因為沒有預約，前台不讓我進去，所以我只好在這裡等您，還希望您不要見怪啊……」
「哦，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柳經理似乎並沒有楊倩想像的那麼和善友好，聽了楊倩的解釋，他不僅沒有把楊倩帶進辦公室內詳談的意思，反而很是敷衍地應著。
「呃，是關於……是關於前天那個競標方案的事……」楊倩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是說那個競標方案啊。」柳經理打斷了楊倩的話，最近他也經常接到各種各樣的電話，不是為自己公司說好話的，就是替熟人的公司來說情的，所以對於楊倩這種意圖，他已經是「一目瞭然」了。
楊倩點了點頭，很是期待地看著柳經理。
「那些競標方案我都看了，都挺不錯的，最後選擇哪個，還是得看上次的排名和董事會最後的決議啊。我只負責招標，收集方案，這個決定權還是在董事會的手上，所以我也不能幫什麼忙……」柳經理說著抬腕看了看手錶。
柳經理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灌在了楊倩的頭上，令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蔡志飛連忙用手扶住她的胳膊。
「呵呵，柳經理啊，您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只要您開口，還有什麼辦不到的啊……」蔡志飛在一旁打著哈哈，一邊拽了拽楊倩，提醒她把新的方案拿出來，「柳經理，我們回去又把方案修改了一下，您看如果方便的話，幫忙把這個遞交給董事會……」
「不好意思，這個忙真沒辦法幫，方案都已經上交了，說不定現在董事會已經把結果都決議好了，你們就不要再多說了，等著結果吧……」說著，柳經理搖了搖頭，朝著電梯走去。
楊倩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聽柳經理這麼說，就是不肯幫忙、不願意幫忙、也幫不上忙了……
那麼，她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公司競標失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公司錯失這麼好的一次發展機會？
「算了，美女老闆，我們不求他們，回上海，我有的是辦法給你找到好工程，咱們走！」蔡志飛有些惱怒，有求於人的時候，總是得看別人臉色，這種氣，他還是第一次品嚐到！
「求，也沒用了……」楊倩低聲喃喃著，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蔡志飛心疼地望向楊倩，她昨天睡得晚，今天又這麼大早地起來，卻沒有把自己想做的事情給做好，還吃了別人的白眼，現在臉色都那麼蒼白，讓他都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美女老闆，別擔心，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們還有下次，還有下下次，你要相信，機會總是會有的，好嗎？」蔡志飛只能說著很無力的勸解之言。
楊倩怔了許久，再抬頭時，碰上蔡志飛真摯的目光，鼻子一酸，竟然落下了眼淚。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倩，來，我們先回去……」蔡志飛連忙伸手從口袋中取出餐巾紙，為楊倩擦去那滴掉落的眼淚，扶著她往大廳外面走去。
……
寫字樓三樓的轉彎處，王俊將發生在大廳裡的這一切盡收眼底，待到柳志軍上了樓，他立刻走過去攔住了他，問道：「剛剛那個女人，和你說什麼了？」
「呃，王董，早上好……」柳志軍一見攔下自己的是公司大老闆，立刻換上了一張喜笑顏開的臉。
「我問你剛剛樓下大廳的女人和你說什麼了？」王俊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柳志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訕笑著應道：「嘿嘿，她是這次參加招標的公司代表，她們公司的方案在第一輪招標的時候落了下風，剛剛想找我打通關係呢……不過王董，您放心，我柳志軍絕對不是一個見利忘義，能夠被人收買的人，既然公司相信我，讓我做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我就一定不會……」
「好了好了。」王俊打斷柳志軍的話，「那你是怎麼回復她的？」
柳志軍嚥了嚥口水，好容易有機會背誦準備已久的展示自己的一大段台詞，可還沒說上兩句就這樣被打斷，心裡縱然不甘心，卻也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道：「我和她說，最後採用哪一家的方案，是由董事會決定的，我幫不上忙。而且上次的排名基本上就決定了一切，她們公司的方案不如瑕太地產的，雖然比大多數的好，可還是沒什麼希望了……」
不待柳志軍說完，王俊立刻衝進了董事會辦公室，門被他推開的一瞬間，各個董事的目光都投射了過來。
「那個方案……」不顧各位董事的訝異，王俊衝向了董事會最高席，對著大家說道，「那個競標方案——選擇第二位的那個。」
王俊自己也是第一次看這些方案，說「第二位」也是因為剛剛柳治軍對他說，楊倩公司的招標書做的僅次於瑕太地產的。
他一般不關心這些問題，這種項目競標的事情，讓其他董事去忙就行了，他也懶得管。
可是既然是楊倩的事情，他能幫還是會幫一下的。
「第二位？」其中一位董事有些迷糊，翻了翻方案袋，問道，「是明揚地產有限公司的嗎，他們的競標負責人是他們的總經理，名叫楊倩的？」」什麼？負責人叫楊倩？不，不，我要找負責人叫陳夢鴛的，哦，也不一定是負責人，總而言之，我要選擁有一個名叫陳夢鴛的員工的那家公司來承包這個項目！「王俊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