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工程不合格 文 / 唐葉
上海的九月，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月份之一，雖然已經到了秋季，可秋老虎卻格外囂張。
這天下午，晴空萬里，烈日當空，航龍鎮實驗中學宿舍樓的翻修工地就好似一個大蒸籠，熱的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而工人們卻在烈日下揮汗如雨的忙碌著，整個包工隊都在按部就班的旅行著他們的義務。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到了宿舍區的鐵門旁，令忙碌中的工人們豎起了耳朵。
「看，楊總今天又來了！」一名泥瓦匠放下了手中的鐵鏟，用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不知道今天會帶什麼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電工咂了咂嘴。
幾個工人才小聲的議論了幾句，楊倩已經走到了眾人面前，笑著說道：「各位師傅先停下來休息休息，於師傅，小吳，你們過來幫我一下。」
「好的，楊總。」工頭於師傅應聲放下手上的電鋸，跟隨著楊倩走到了法拉力車旁。
於師傅就是從前把那些建築公司潛規則說給楊倩聽的中年木匠，在楊倩的提攜下，他已經聯絡了自己的親友，組建了一個小包工隊，當然接到的第一個工程也就是翻修宿舍樓，而小吳就是那位年輕的電工。
不一會兒，三人就把兩箱鹽汽水和一桶綠豆湯搬到了一張大桌子上。
「大家先休息一下，喝瓶汽水解解渴吧，老劉師傅，您腸胃不大好，綠豆湯不錯，小王……」楊倩笑吟吟地從箱子中取出鹽汽水遞給工人們。
眾人心中一暖，不住地道謝稱讚，洗了手接過汽水喝了起來。
吃東西喝飲料的前後要洗手，這還是楊倩強調的，誰說不想洗？那麼就沒他的份！
要知道，但凡做老闆的，十之**都會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子，哪有幾個會把手下的工人放在眼裡，更別提能設身處地地為他們著想了。
工人們自然之道楊倩是為了他們身體的健康才這樣要求，也沒有誰會拒絕老闆的好意。
楊倩雖是一介女流，胸襟卻尤勝男子。
從宿舍樓翻修工程正式開工起，她每天都會親自到場，有時候帶來了幾箱冰過的鹽汽水，有時候送來了新鮮的葡萄、西瓜，儘管東西並不值錢，不過她給予工人們的關心卻令大家感受到溫暖。
前幾天年輕的電工小吳中暑了，還是楊倩第一個發現並親自把他送到醫院的，不僅如此，她還主動支付了醫療費用，讓小吳乃至整個工隊的人都感動不已，大家工作也就更盡心盡力。
工人們很快就喝完了汽水，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而楊倩則是站在一旁的梧桐樹下靜靜地看著，心底泛起暖意。
這就是信任吧！
楊倩還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出現在工地的時候，眾人似乎很不待見自己，有些人頭像自己的目光甚至有幾分不屑。不過經歷了幾天的相處，大家才放下了成見，小吳事件過後眾人更不遺餘力地努力工作，彷彿把所有的感激都化為勞動的幹勁。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世上的事，大多皆是如此吧！
楊倩計算了一下工程的工期，以這樣的進度，要在合同規定的期限內完成這個工程，看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是自己創建公司以來所接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工程，必須要漂漂亮亮地完成，不單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李銘瑄，為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我是上下齊心努力奮鬥的分界線——
當楊倩站在梧桐樹下觀看工人們忙碌的時候，一個戴著寬大墨鏡的男人正站在航龍鎮實驗中學校長辦公室的窗前，他的頭上誇張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使人看不清五官面貌。
「老曹啊，她每天這個時候都來嗎？」男人語氣隨意直呼航龍鎮鎮長曹啟航為「老曹」。
曹啟航點頭說道：「是啊，每天都來給這些工人送吃的喝的，幾天下來這些工人都和她打成一片了。」
「看不出來楊倩這女人還有點手段。」男人嘴角牽起似有若無的笑意，「不過單憑這麼點微末伎倆，想和我鬥，還嫩了點，哈哈，哈哈哈哈……」
「這小姑娘哪能和耿董相提並論呢，她那點本事充其量只是程咬金的三板斧罷了……」
男人正是耿佳琪。
「行了，廢話少說，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明白了？」耿佳琪沉下臉，一改先前的輕鬆，談起了正事。
曹啟航有些莫名其妙，一臉近乎諂媚的笑瞬間僵住，不明白自己好好的馬屁怎麼就拍到了馬腳上，只得訕訕地應道：「是，耿董，我知道了，到時一定照您吩咐的去做，一定不給她結算工程款。」
耿佳琪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取下了頭上的帽子，想著宿舍樓翻修完畢後，楊倩得不到工程款，就在她驚慌失措的時候，自己出手相救，她一定會以身相報吧……
念頭閃過，耿佳琪嘴角不由勾起了一道邪惡的弧度，陰測測的自語道：「快了，快了，你遲早都是我的身下之物！」
……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的飛逝而去，楊倩驚喜地看著一棟嶄新的宿舍樓取代了原先那棟灰敗的破舊老樓房。
如今，工程已經基本完工，只需要把塑鋼玻璃窗安裝上，順便進行簡單的清掃，那自己公司的第一個工程就可以完美竣工！
一想到這裡，楊倩不由發自內心的興奮，把連日來的辛苦全拋在了腦後。
雖然兩個來月的忙碌令她的皮膚黑了很多，人也變的憔悴，但是所付出的微小代價能換來今日的這些收穫，那可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楊總，校方後勤處的李處長把gl公司的gl－007號塑鋼玻璃窗送來了，咱們今天就給安裝上？」
「嗯，讓大家小心些，高空作業要注意安全。」楊倩伸手遮擋住陽光，抬頭看了看六層高的宿舍樓頂樓。
於是，負責安裝塑鋼玻璃窗的工人們忙了起來。
「紅色的牆面白色的窗框，明亮的玻璃，真漂亮！這棟樓既和周圍的建築保持一樣的風格，又和這些玉蘭樹相襯……」於師傅滿口稱讚。
楊倩望著宿舍樓旁林蔭道兩旁栽滿的玉蘭樹，思緒又遙遙飛去。
可惜如今不是花季，若是在白玉蘭花開時，雪白的花瓣散發著迷人的香味，該是一副多麼美麗的情景！
如果能和李銘瑄攜手在花雨中踽踽而行，又該是多麼浪漫與幸福的事情！
可惜，李銘瑄如今……
楊倩的心底猝然一痛。
命運何其殘忍，既然讓他們相遇、相愛，又何必令他遭受如此噩運，他這樣一個曾經叱吒商場指點江山的男人，如今卻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他得有多痛苦……
不！
度過餘生？
自己怎麼可以這樣想？
他不是開始積極地配合袁儀爺爺的針灸治療了嗎？
憑借袁儀爺爺的能力，他一定能重新站起來的！
只要，他們兩人同心協力，只要，自己能把公司辦好，李銘瑄就一定能重新站立起來的！
距離合同規定的期限還差五天，宿舍樓的翻修工程已經全部完成。
一眼望去，三棟宿舍樓都換上了紅色的外牆，精緻的白色塑鋼玻璃窗，從大門走入，已經乾透的牆面漆潔白無瑕，樓梯上嵌了防滑條，樓梯扶手以上好的楊木做成，每間宿舍的地上鋪設著平整、光滑的地板，學生的寫字檯、床鋪、衣櫃等也都安裝妥當，中央空調調試完畢，宿舍內的衛生間也都使用了校方提供的設備，合同上要求的設施一樣也不差。
楊倩一處一處巡視著，對於自己公司的表現，她著實滿意。
距離成功就差一步，只要通過了航龍鎮鎮政府的驗收，公司所接的第一個工程便算順利完成了。
重新認真的檢查了一番，確定再無疏漏後，楊倩帶著自己的助理阮小欣便匆匆趕往校長辦公室，曹啟航鎮長已經等在了那邊。
辦公室的門沒有上鎖，只虛掩著，楊倩禮貌地敲了敲門，裡面響起曹啟航的聲音：「進來。」
楊倩推門而入，看到曹啟航斜倚在沙發上，他的身邊正襟危坐著幾名中年男人，除了航龍鎮實驗中學的曹校長、實驗中學後勤處的李處長外，楊倩並不認識其他人。
「曹鎮長，各位領導，我們公司已經按照合同上要求，順利的完成了一、二、三號宿舍樓的翻修工作，請各位前往檢閱吧！」楊倩說道。
「很好，很好，小楊很能幹，提前五天就完工了！」曹啟航慢條斯理的表揚了一下楊倩。
「是啊，是啊，若不是曹鎮長慧眼識珠，像楊總這樣年輕有為又漂亮的老總又怎麼會被發現呢！」曹啟航身旁的曹校長順風使舵。
楊倩在航龍鎮實驗中學呆了兩個來月，對於中學內流傳著的各類流言蜚語自是十分清楚，這位曹校長仰仗著堂哥擔任航龍鎮鎮長的職務，長期把持著中學校長的位子不放，期間撈了不少好處。
曹校長話聲未落，另外幾名中年人也先後拍了拍曹啟航的馬屁，讚他是伯樂。
「這幾位是區城建局的專家，特地來檢驗工程質量的，好啦，咱們就去宿舍樓看看吧！」曹啟航起身就往外走。
楊倩走在曹啟航的側後方，美麗的大眼睛裡充滿了自信，因而沒有察覺到身旁亦步亦趨的曹啟航厚厚的眼鏡片後閃過一縷狡獪的光芒。
「曹鎮長，您請看。」楊倩指著眼前嶄新的宿舍樓。
「這……」曹啟航推了推眼鏡，靜思不語。
平心而論，區區一千萬資金能把那三洞建於九十年代初，到如今已經破爛不堪的樓房翻修成如此美觀大方的宿舍樓，還真讓他刮目相看，楊倩的確是一個能幹的女人，工程質量即便是不能用完美來形容，那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您覺得如何？」楊倩微笑著詢問。
曹啟航不答，逕直走入宿舍樓，突然開口問道：「是誰把內牆刷成白色的？」
「在合同中並沒有規定使用哪一種顏色，我們徵求了李處長的建議，參考了學校教學樓的設計風格，在設計師的見一下，選用了這一款白色。」
楊倩被曹啟航一問，本能地緊張起來，旋即恢復鎮靜，說道，「怎麼了，曹鎮長覺得這樣不合適嗎？」
「使用白色當然有問題，這種顏色的牆面是最容易弄髒的了，不出三個月就會面目全非，這樣一來這次的翻修還有什麼意義？」曹啟航振振有詞。
「曹鎮長，粉刷牆面所用的牆面漆是我們楊總特地去採購的市面上價格最高質量最好的防塵漆，如果有什麼髒東西擦到了上面，只需要用抹布一擦，立馬就能潔白……潔白無瑕的，您放心吧，只要學生們可以不惡意破壞，牆面是能保持潔白無瑕的。」於師傅出言解說。
曹啟航恨恨地瞪了這位沒什麼化的於師傅一眼，一時想不到什麼話來辯駁。
曹啟航身後的人也只好隨意說了幾句這個顏色還是不行之類的話，隨即跟上了他的腳步。
眾人從宿舍樓走出來後，曹啟航沿著外牆邊上的林蔭道走了幾步，忽然指著玻璃窗問道：「玻璃窗的窗框為什麼是這種顏色？」
「曹鎮長，我們使用的是合同上註明的gl公司的gl－007號塑鋼玻璃窗，後勤處送來的就是這些。」楊倩回答道。
「這……這和周圍的樓房用的玻璃窗是同一個顏色嗎？這，這色差也忒大了些！」曹啟航原本堆笑的臉立刻拉得比馬臉還要長。
楊倩忙接過話頭：「是這樣的，玻璃窗才安裝上，自然與周圍這些歷經了數個年頭的多少有點色差，等過了一陣子……」
「過陣子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曹校長語氣不善地打斷楊倩的解釋，「這麼明顯的色差，分明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顏色，再過幾天區裡的領導就要到我們學校視察，我們學校是要爭取成為市重點中學的，到時候讓領導看了印象多不好，萬一這次視察給領導們留下了壞印象，你們……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楊倩滿心以為曹啟航不會對這次工程有什麼異議，最多也便是小有微詞罷了，孰料他會這樣苛責，分明是有意找次，而那個曹校長自然會幫著他堂哥說話！
「曹校長，那您說現在怎麼辦，您是要我們重新更換玻璃窗嗎？」楊倩平心靜氣地反問道。
「重新換，別說費用誰來支付，就是時間也來不及！」曹啟航老臉黑得像鍋底，不停地數落著，「楊總，我可是信任你和你的公司，相信你的辦事能力，才把這麼大的工程交給你們，這麼多天，我把心放在肚子裡，從來也沒過問半句，沒想到，竟然弄成這個樣子。」
曹啟航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楊倩看了後無語以對，半晌方問：「那麼，曹鎮長認為這件事情要怎麼解決？」
「曹鎮長，我發現不只是顏色的問題，我剛剛查看了一下合同，合同上面寫的是gl－001號塑鋼玻璃窗，而我聽楊總剛剛說是gl－007號塑鋼玻璃窗，難道搞錯了？」李處長突然插口，見吸引到眾人的注意力後，才繼續說道，「沒錯，玻璃窗是我們學校的後勤處前往gl公司取回來的，可玻璃窗是楊總的助理去訂購的，她還請了一家清潔公司清洗，我見他們公司沒有大型卡車，才讓後勤處的車隊從清潔公司把玻璃窗拉回來的，我們根本就沒想到他們會偷梁換柱，gl－001號要比gl－007號的價格貴上了……三成！」
「啊？」楊倩趕忙從阮小欣手中接過件夾，從中取出項目合同，翻到使用建材以及預算一欄的時候不由驚呆，「這……這……我記得很清楚，明明就是gl－007號塑鋼玻璃窗，怎麼……怎麼成了001號？」
「楊總，我需要聽到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曹啟航在原地踱起步，咬牙切齒的呼呼喘著氣，憤怒的斥道，「賠，要賠！當初簽的合同上面就有關於賠償的細節，如今你建的宿舍樓不僅沒有達到專家們的驗收標準，居然還偷梁換柱偷工減料，這太過分了，要你賠償，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若不是耿董特別關照你們，這麼好的工程又豈會落到你的手中，我這樣做，相信耿董知道後也不會責怪我的！」
「曹鎮長，其實這麼一點色差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何必非要弄成這樣呢？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何況，我們真不是故意違約，兩種型號玻璃窗的差價我們會補上，您看看，是否能通融一下？」楊倩賠笑道。
楊倩不清楚合同本為什麼會發生了變化，上面的簽名是自己的筆記，難道是當初看錯了？
念頭閃過，楊倩不覺搖了搖頭。
「通融？我給你通融，那誰來給我通融？」曹啟航憤然離去。
其餘的人用各式各樣的目光打量了楊倩幾眼，隨即也紛紛轉身跟上了曹啟航的腳步。
……
曹啟航怒氣沖沖的走進了校長辦公室，曹校長讓李處長陪同幾位專家前往學校的ktv娛樂城放鬆去後，而他自己也來到了辦公室。
「大哥，這樣做沒問題吧？」曹校長剛關上房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們這個計劃都是耿董策劃好的，能有什麼問題？」曹啟航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那就好，那就好，看來您大侄子成為th集團的部門主管有戲了，這還多虧大哥的關照啊！」曹校長嘿嘿的笑了起來，隨即又有些疑惑，「其實這宿舍樓修的，嘖嘖，還真不錯，咱們真的要那小姑娘賠錢嗎？」
「不會。耿董自有妙計，起飛啊，你我只要配合好耿董，把這出息演好就行了！」曹啟航放下茶杯，臉上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書友們不妨猜猜合同上的gl－007為什麼變成了gl－001？
通過書評區留言的模式發表答案，第一個猜對中耿佳琪用了什麼手法的書友，我會送您一千個塔豆的充值卡，感謝長久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