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91章 竟然是她(2) 文 / 斗兒
張明濤的餘光看到了郭枚離開了，匆匆的對郭明說道：「今天令尊病著，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說著，朝著郭枚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郭家所有人都放在了郭家老爺子的安危上，沒有人注意到郭枚的反常。只是張明濤離開後，老太太不滿的對郭明說了一句：「老二，你做的對，這種人是不應該合作的，會娶王佳宣那種女人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別忘了上次他還試圖推到郭氏，要不是我們郭氏根基穩，哪裡禁得住他這樣折騰。最好還是不要沾染他，合作什麼的就更別提。」
老太太說的郭明現在也知道，自然不需要老太太多少，點頭答應：「好的，媽，我知道了。」
老太太輕嗯了一聲表示聽見了，便又看向了急救室。這麼久過去了，急救室終於有了動靜，察覺到門上的聲音，白緋第一個站了起來：「媽，出來了，出來了……」
郭枚慌慌張張的出了急救室的走廊，腳步不停的加快，根本就不敢看身後，她剛剛在郭家的人面前是害怕的，害怕張明濤把她認出來，但是現在依然是害怕的，她怕的是張明濤追上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二十多年過去，張明濤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些事是她的噩夢，她根本沒有勇氣，也不能去面對。
沒走幾步，身體的疲憊感便讓她放慢了速度，依靠在外面等候室的椅子上休息。
「郭枚，你是在躲著我嗎？」就在她休息之際，張明濤已經追了上來。
郭枚讓這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的肩膀都不由一提，一雙無神的帶有皺紋的眼睛空空的看著他：「你……」
多年後，再相逢，一切物是人非，一些話也不似以前那麼輕易的就出口。
郭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對眼前張明濤說什麼，在張明濤開口的時候，郭枚奇跡的發現自己心中的恐懼竟然清除的乾乾淨淨。
「好久不見……」張明濤幾乎是澀澀的開口。
郭枚的眼睛眨了眨，低下了頭：「你不應該說，沒想到你還活著嗎？」
他不是當她死了嗎，又怎麼會說出那句好久不見，他應該很吃驚才對。
張明濤有些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蒼涼：「是啊，我一直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活著對你來說，究竟是喜是悲？」郭枚苦笑，她再也不是二十年前那個犀利的女子，可是面對他，她總是忍不住問出一些犀利的問題。
二十年前，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但一切對郭枚來說就是噩夢，擾的她每一天都不得安生，那個死去的孩子，哭聲還在耳邊不絕，她害怕更恐懼，心裡對那個孩子的想念也就更濃，但是每想一下，心就忍不住的皺疼一下。
「你還活著，當然對我是最大的驚喜。」許久，張明濤露出了微微笑意，意識到一些事不由問：「你和郭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郭枚，郭枚，這個名字裡，他只知道和郭家有聯繫，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問，郭枚也沒有好隱瞞，開口道：「郭林是我的父親，郭明是我的二叔。」
臉上剛剛掛上笑意的張明濤聽到郭枚的話不由一怔，有些遲緩的開口：「那，郭子瑞……是你，是你的兒子？」
「是。」郭枚承認的很坦誠。
這次，換張明濤腳步不穩了，似乎是承受不了這個事實，眼睛不由晃了一下，失神的喃喃：「郭子瑞是我的……兒子？」
這怎麼可能？郭子瑞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
郭枚搖頭，聲音說不出的冷淡：「不，郭子瑞不是你的兒子，你的兒子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這個是郭家的孩子。」
「不可能，他明明就是我的兒子！年齡什麼的都能對的上號！郭子瑞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張明濤急急的否認，一雙粗糙的手抓住了郭枚質問。
郭枚依然搖頭，臉上絲毫不為所動：「我說真的，當初車子出事掉入懸崖你應該知道的，我活著已經算是大難，何況孩子……」
張明濤的手不由收緊，眼睛裡是驚喜又是失望，激動的抗拒著：「這不可能！我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
郭枚撥開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聲音冷冷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妻子那麼瘋狂，你覺得她會放了我和你的孩子嗎？」
「可是，你也殺了她，不是嗎？」張明濤頹廢的鬆手，木訥的開口。
「她是我殺的……這些年，我已經受夠了折磨，總覺得自己身上有個殺人犯的罪名，不停的自責，就連活著都不敢抬頭，我拚命的教育子瑞，不爭不搶，讓孩子和我活的一樣自卑，這些懲罰已經夠了，如果你還覺得不滿意，要替你的妻子報仇，那你直接給我一刀吧，我絕對不會放抗。」郭枚說著，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頰，眼淚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張明濤的眉間也是痛苦，聲音澀澀的開口：「我沒有要報什麼仇，只不過是有些失望罷了。」
他今天收到了一條莫名的信息，說在這個地方會見到郭枚和他們的孩子，結果他帶著期待來了，卻沒有他的孩子，難道他張明濤這輩子是注定要斷子絕孫了嗎？
「那好，既然你沒有那個意思，就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她不知道現在的張明濤是什麼身份，更不知道郭明為什麼和張明濤認識，她也不想知道這些，她只想讓這個男人趕快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要再出現擾亂他的生活。
沒有他要的東西，張明濤很是頹廢，站在原地根本就聽不清楚郭枚再想什麼，只知道他的兩個兒子都沒有了，他也算是斷子絕孫了吧。
郭枚不去看張明濤的情緒，匆匆轉身朝著剛剛來的地方回去。
她自認為已經對張明濤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了，這個男人再也沒有纏著自己的必要了。
郭枚有些疲憊，拖著腳步回到了急救室，結果發現急救室早就沒人了，看到醫生臉上沉重的神色，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郭枚的胸口，忙向著病房跑去。
剛跑到門口，便聽到老爺子大發雷霆而又虛弱的聲音：「孽障……」
等到她推開門的時候，老太太淒厲的聲音震震的傳入耳膜：「老爺子！」
「爸！」
「爺爺！」
各類的喊叫聲衝了過來，老爺子那根指著郭子瑞的手也頹廢的放了下來。
「老爺子，老爺子，你醒醒啊，……」老太太看著閉上了眼睛的老爺子情緒一下子崩潰了，整個人都撲在了床邊。
「爸！爸！」郭明等人跪了下來，在老爺子的床邊不停搖晃著老爺子的被子，聲音裡都是悲痛。
郭枚一下子的呆住了，眼前的情景究竟是什麼，沒有人說話，她也該懂了。
老爺子死了？
不，這怎麼可能？她最嚴肅的爺爺怎麼能死，這不能！
郭枚挪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床邊走近了幾步，老爺子的臉色已經沒有了血色，整個閉著眼睛，依然是他往日嚴肅的神情。
郭枚的腳步不穩，「匡當」一聲跪倒在了病床邊，聲音暗啞，抽泣著：「爺爺……」
她平日裡和老爺子很少有話，老爺子也不會特殊的對待她，甚至有時候不會給好臉色，但是她知道，老爺子是疼愛她的。要不然那麼要面子的老爺子知道她的過往怎麼會幫她瞞著，暗自忍下了心裡那口氣。
老爺子這一輩公正清廉，從未做過昧良心的事，但在自己孫女的事上，他卻給自己的加了一個污點，並沒有把郭枚交給司法，而是替她隱瞞了。這一點，郭枚覺得很對不住老爺子，那時候她以死相逼，老爺子並未把事說出去，她卻已經倔強的撞上了柱子。她沒有為老爺子想過，處處只想到了自己，是她太自私了。
「爺爺，我……對不起你。」郭枚死死的咬著嘴唇，牙齒幾乎把薄薄的嘴唇都咬破了，早已泣不成聲。
一個房間裡，除了老太太站著，幾乎其他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哭聲一片。老太太乾嚎了許久，兩行老淚也要流盡了，身體上似乎負荷不了過度的悲傷，幾次都差一點暈過去，不過都被白緋扶住了。
白緋很擔心老太太現在這副狀態，臉上還掛著眼淚開口：「媽，坐著休息一會吧。」
老太太搖手，皺紋橫生的臉上都是悲痛，滿是白髮的頭跟隨著手搖晃著：「不了，你爸爸最喜歡我站在他身旁，他不喜歡我坐著，我要站著等他醒過來。」
「媽……」白緋摀住了嘴巴，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爸回不來了，爸已經去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別胡說！」老太太厲聲斥責，彎腰撫上老爺子的臉：「你爸爸是累了，要休息了而已，你怎麼能這麼咒他呢！」
郭明跪在地上，聽到老太太的話從地上站了起來，紅著眼睛勸阻道：「媽，你還是坐著休息一會兒，別讓我們再為您擔心了。」
老太太不理會郭明的話，眼睛癡癡的看著病床上的老爺子：「老爺子……你倒是吱一聲，又生氣了？哎，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麼小氣？」
老太太說著，擰了擰平盆裡的毛巾擦著老爺子的額頭：「我知道你是氣郭參搬出去，讓你不能常看到言言，現在郭參和錦靈在這兒呢，你和他們說一聲，他們就會搬出來住。我也知道你氣郭枚的不懂事，你起來數落幾句，郭枚保證乖乖聽你的，我知道你氣郭林不聽勸，我替你罵著呢，你起來看看啊，你氣，你也氣我是不是？既然有這麼多氣，那就醒來，好好衝我發一頓脾氣。呵呵，生活這麼多年了，一天不聽到你大聲說話，就不習慣。」
老太太的話語還沒有結束，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許錦靈也紅了眼眶，上去扶住了老太太：「奶奶，不要這樣。」
老爺子走的太突然，甚至讓人一點點也沒有料到。不要說老太太，就連他們，現在也緩不過。
老太太掉了一些眼淚，情緒反而穩住了，不像剛剛那麼激動，蒼老的手按上了許錦靈扶住自己手的手背，咳嗽起來：「你爺爺這麼小氣，還有那麼多氣沒有生完……就這麼，就這麼走了……」
終於，老太太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痛苦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許錦靈握住老太太的手，眼淚也流了下來：「奶奶……」
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老太太，她的心裡也難受，但遠遠比不上老太太。這一刻，似乎所有的安慰都是無用的，因為根本進不了人心。
老太太終於坐了下來，緩了一口氣，哭聲卻止不住。
站在一旁呆愣許久，遲遲沒有從老爺子那句罵聲出來的郭子瑞終於有了一些反應，臉上並沒有眼淚，就連眼睛裡連悲傷都沒有，幹幹的安慰老太太：「奶奶，別傷心了，爺爺走了，你要節哀順變。」
老太太用手擦眼淚的動作因為郭子瑞這話忽然停住了，轉身照著郭子瑞的臉上就是利索的一巴掌：「畜生！你對你太爺爺究竟做了什麼！」
果子日沒有想到自己會忽然挨一巴掌，老太太這一下極狠，直接在他的臉上印下了五個通紅的手指印。
「太奶奶……」郭子瑞的嘴角淤血一片，狼狽不解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的眼睛冷冷的，指著郭子瑞罵道：「不要叫我太奶奶！我們郭家沒有你這種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