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陽光總在風雨過風後 文 / 南宮婠婠
陶酒酒悠然醒轉,猶覺頭痛欲裂。
好難受……
她的視線漸漸清明,她看到床沿上有一個人影,他穿著乾淨的白襯衫,週身透露著一股讓她安心的氣息。
「洪濤……」這是做夢嗎?
她明明記得,自己剛剛還在河水中掙扎著,一個浪頭打來,將她整個人都吞沒了。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陶酒酒沒有說完,細細審視著四周的一切——病床、鹽水瓶、護士……沒錯,這裡是醫院。
陶酒酒閉上眼,仔細地回想了一遍,才想起來,她跳下洛水的時候,葉洪濤也跳了下來,是他救了自己。
「洪……濤?」陶酒酒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猶不知是真是幻。
「是我。」葉洪濤握住她的手,關切道,「酒酒,你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陶酒酒搖搖頭:「我沒事。」
「傻瓜,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一個人去赴婍婍的約?」儘管陶酒酒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可葉洪濤卻還是心有餘悸,「幸好我早就有先見之明……」
「手機,手機……」葉洪濤一提到赴約,陶酒酒立刻聯想到另一件事,飛快地從包裡掏出手機。
這個手機裡可還錄了剛才她和慕婍婍所有的談話啊!這可是大大的證據!
很不巧的,這個手機在關鍵時刻「因水殉職」了,怎麼開機也沒有反應。
「一個手機罷了,壞了就壞了。」葉洪濤不以為然。
「你不知道,我把我和慕婍婍的對話都錄下來了……」陶酒酒惋惜地歎道,「完了,什麼也沒有了……」
「錄音?」葉洪濤笑了,「看來我們是真的心有靈犀。」
「難道你也……」
「昨天下午我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所以,我在你的包裡藏了個迷你監聽器,防水的,質量特別好。」葉洪濤笑了笑,頗有劫後餘生的感慨。
「你是說,所有的談話都被錄入這個監聽器了嗎?」陶酒酒激動得抓住葉洪濤的胳膊。
「輕點,我的傷還沒有好呢。」葉洪濤格開她的手,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陶酒酒歉疚地垂下眸子,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我的傷本來就不重的,男子漢大丈夫,這麼點傷勢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葉洪濤爽朗地笑笑,一手環住陶酒酒的腰,「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這腰細得,掐一下都會斷。」
「……」陶酒酒被他繞得七葷八素,差點忘了正題,問道,「慕婍婍,她……她手上有槍,萬一,萬一她來這裡找我麻煩怎麼辦?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放心,她再也不會來了。」葉洪濤的聲音冷淡,好似訴說的是一個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陶酒酒不解:「為什麼?」
「她死了。」葉洪濤的聲音依然冷淡,「我把你救上來的時候,正看到她發生車禍……連電視台都在播放這則新聞,她是當場斃命的。」
陶酒酒鬆了一口氣,一顆空落落的心總算落在了實處。
「洪濤……」再抬起雙眸時,淚光微現,「你會難過嗎?」
「你若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葉洪濤把手擱在她的肩膀上,「五年之前或許會,可如今,不會了。無論怎麼說,我不欠她任何東西了……」
「洪濤,我好累……」陶酒酒靠進葉洪濤的胸膛,連日來的疲倦、隱忍,各種情緒在心底翻江倒海,她再也維持不了鎮定的表面,毫無顧忌地放聲啜泣起來……
有人說,流淚也是一種療傷方式,是一種別樣的「排毒」,流了淚,該宣洩的情緒都宣洩出來了,人才會重新堅強起來,面對更大的挫折。
陶酒酒希望,她的愛情和人生不要再面臨任何挫折。
當晚,葉洪濤將錄有慕婍婍與陶酒酒對話的物證復刻了一份,呈交給警察局。
不久之後,法醫的屍檢報告也應對了慕婍婍在錄音中所說的。
自此,羅楷的真正死因大白天下,江婉兒的謀殺罪名徹底解除。
陶酒酒落水之時本就沒什麼大礙,僅僅是一時嗆了水陷入休克,休息了一夜後也就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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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陶家和葉家的成年人都聚齊了,眾人聚在一起商議南南的手術。
令陶酒酒意外的是,向來與她不合的葉麗也來了。
「小麗姐。」出於禮貌,陶酒酒出聲打了招呼,又示意南南叫「姑姑」。
「姑姑好!」南南對著葉麗甜甜一笑。
「酒酒,你把女兒教得真好。」葉麗難得地誇讚了陶酒酒一句,「以後豆豆可以有小夥伴一起學習,一起遊玩了。」
陶酒酒但笑不語,心中漾起奇特感覺——葉麗似乎和平時不一樣了,往常,她的眼裡常常流露出一種目中無人的情緒,可今天,她的眼睛深處是一片超脫與平靜。
「以前的事,對不起。」葉麗由衷地道歉。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陶酒酒豁達地一笑,「小麗姐,人生,是要向前看的,只要我們全家人能健健康康地生活在一起,還有什麼不能忘懷的呢。」
「也許吧。」葉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說道,「只是,那要等我從西藏回來之後……」
「你要去西藏?」幾個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聽得出來葉衛東夫婦與葉洪濤皆不知道葉麗做的決定。
「是啊。過去的我被情愛束縛得太痛苦了,如今,我只想超脫世俗,去西藏朝聖與探尋佛法。」葉麗話裡話外皆是超然物外的慨歎。
「那麼,請保重。」陶酒酒說道。
「我會的,希望有一天,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葉麗說著,近前一步,擁抱了陶酒酒一下,又附在她耳畔說道:「替我向江婉兒說聲抱歉,過去,我有許多對不住她的地方。」
「好。」陶酒酒柔聲答應。
江婉兒、羅楷、葉麗……這三個人,原本是交纏在一起,分也分不清的一段孽緣,到最後,竟是以羅楷的死來劃上休止符。
世事無常,又有誰能肯定自己獲得的,就絕對是最想擁有的?
葉麗之所以能看透情愛,是到了此時此刻才發現,與其執著於一段從來都不屬於自己的感情,捆綁著一顆裝著別人的心,倒不如,瀟灑放手。
兩邊的家長商議過後,定下了骨髓移植手術的時間。
醫生信誓旦旦地向眾人保證,可以還給大家一個健康可愛、活潑開朗的南南,眾人更是信心倍增。
三天後,南南與葉洪濤被一同推入手術室,做了骨髓移植手術。
陶酒酒守在手術室外,緊張得幾欲推開手術室的門一睹究竟。
一個是她生命中最愛的男人,一個是與她血脈相融的女兒,她不希望任何一個出事……
「酒酒,別擔心,洪濤和南南都不會有事。」周琳上前一步,擁住陶酒酒的肩膀,寬慰道,「洪濤很小的時候,也生過一場大病,那時候我和你爸就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那時,我也很緊張,但到了最後,手術非常成功。」
「可是,我還是緊張。」陶酒酒抑制不住狂亂的心跳。
手術整整進行了四個小時。
陶酒酒整整等了四個小時,連用餐時間到了也不自知。
這樣的情況,她又如何吃得下去?
其他人紛紛去用餐了,她仍獨自守在手術室外。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該由她自己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