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答應我一個條件 文 / 南宮婠婠
循聲望去，只見那只犀鳥果然如邱青山所言，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以箭一般的快速垂直朝岩石撞過去——
陶酒酒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再度睜眼之時，那只撞石殉情的犀鳥已經死去，血肉模糊地沿著山壁滑落，最終抵達先前已經死去的伴侶身旁。
親眼目睹了只能在電視節目或是書本中才能看到過的動物殉情畫面，陶酒酒只覺得心中一陣激盪，莫名間脫口而出《摸魚兒－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
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sao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世人得知這首詞，多數都是通過《神雕俠侶》，而元好問為何會寫就這首詞，卻沒多少人能說明白。」邱青山的聲音也無限感傷。
陶酒酒雙眸中升起了一層水霧，緩緩開口：「當時，元好問在路上見到一個打獵的人，從他的口中得知，他今早打死了一隻雁，而另外一隻雁逃出了羅網，見自己的伴侶不幸慘死後竟悲鳴不肯離去，旋即便直衝雲霄，末了以頭撞地，殉情自殺。聽完獵人所講述的故事後，元好問很感動，便從獵人的手中買了那對雁，將它們葬在汾水岸邊，並為它們堆砌起了一個墳頭，稱之為『雁丘』」
邱青山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故事的，聽陶酒酒說完，感歎道：「唉，生死相許……動物總是人類的榜樣……」
說到此處，邱青山從背囊裡取出一把鏟子，翻過幾塊大石頭，廢了一番功夫，為那兩隻犀鳥挖了一個坑，將它們埋了進去。
忙完那一切之後，邱青山重新背起陶酒酒，往山外走去。
陶酒酒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個土堆，看著看著，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了。
眼淚一滴滴地滑落，滴在邱青山的肩上，他的襯衫濕了一片。
「你哭了？」邱青山柔聲問道。
「我，我沒有。」陶酒酒徒勞地伸手拭去眼淚。
邱青山好笑地歎了口氣，心想這丫頭總愛在他面前逞強，明明很脆弱卻還要假裝堅強，只得又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想葉洪濤了？」
「我……」陶酒酒咬了咬嘴唇，搖頭否認道，「他那麼無情，我為什麼還要想他？」
一口一個「他」，聽似惱他，實際上還含有無限眷戀，聰明如邱青山，又如何會毫不知曉？
「你先下來。」邱青山說著，輕輕將陶酒酒放下。
陶酒酒不明他這麼做是何用意，順從地下來，勉強站好。
邱青山轉過身子，伸手固定住陶酒酒的肩膀，以命令的口氣說道：「看著我的眼睛。」
「嗯……」陶酒酒不明白他的用意，卻也抬起了眸子，目光對上他的眼睛。
邱青山和葉洪濤身高相近，一米八出頭的個子讓嬌小的陶酒酒不得不以仰視的姿態對著他。
靜幽幽的山中，邱青山研判地看著陶酒酒，問道：「你心裡根本還放不下葉洪濤，是不是？」
「邱大哥，我……」畢竟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教她如何輕易忘了，放了？再深的誤會，也沖不散她已經付出的真情。
「酒酒，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想回到他的身邊，我可以送你回去。」邱青山的口氣變得更加柔和，只是目光如水般清冷。
回去？就算她回去了，他們之間，還能回得去麼？太多的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是回頭就可以彌補的。
陶酒酒腹誹了片刻，終究決然搖頭：「不必了，我和他之間不可能了。」
「你真的能放下？」邱青山的目光像一束火，想要探究陶酒酒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我不知道。」陶酒酒徐徐搖頭，歎了口氣：「可是，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我想離開那些糾結的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聽陶酒酒這樣說，見她的目光躲躲閃閃，邱青山沉聲說道：「你這是逃避。」
「是，我想逃離，離開這個發生了太多事情的城市。」陶酒酒目光充滿了糾結，「邱大哥，你幫幫我，可不可以？」
「你要我幫你？」邱青山見陶酒酒臉上隱有痛楚之色，知道她膝蓋處受傷，久站之後覺得疼痛，上前扶了一把，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酒酒，你要我怎麼幫你？」
陶酒酒想了想，問道：「我失蹤這麼多天，我爸和我哥他們應該都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找我吧？」
「沒錯。」邱青山嘴上答著，心裡補充，不僅他們，便連葉洪濤也是拚命地尋找你，而且幾天幾夜不眠不休。
出於私心，邱青山保留了這一處細節，並沒有告訴陶酒酒。
「他們都找不到我，你卻有辦法找到我，這說明，」陶酒酒頓了頓，目光仍落在暮靄沉沉的天際，「你的人脈關係比他們的更廣，所以，我覺得也只有你有辦法帶我離開這裡，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何況，你不是說他們已經為我舉辦過追悼會了嗎？」
邱青山沒有想到陶酒酒能想得這麼深入，略微怔了怔，方笑道：「只能說是各有所長，我剛好有這方面的人脈，而這是他們所不具備的。」
「原來是這樣。」陶酒酒點點頭。
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上天安排邱青山找到自己而不是葉洪濤找到自己，那便是一種預示。
更何況，她的確想遠離從前那種**不安的生活，為了腹中的孩子，她需要前往一個安靜的地方，過上平靜的日子。
「酒酒，就算你想忘記葉洪濤，那你的父母家人呢，你捨得下嗎？」邱青山再一次問道。
「他們都以為我死了，這麼久了，再大的悲傷也成為過去式了吧，沒有我，他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陶酒酒硬下心腸作了決定，「邱大哥，我拜託你，帶我走。」
邱青山遲疑了片刻，緩緩開口：「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陶酒酒反問。
邱青山不答，一把將她擁入懷裡，摟得那樣緊，彷彿怕她飛走一般。
陶酒酒覺得有些無所適從，想要推開他，可卻因為力道不及而無法實施。
邱青山湊在她的耳畔，低語道：「我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你做得到嗎？」
陶酒酒陷入了遲疑：「這……」
對於邱青山，陶酒酒從前是敬而遠之，刻意保持距離；這段日子的相處之後，她覺得這個男人可以信賴，對自己的關心也絕不亞於章曉亮，更不用說葉洪濤了。
基於此，她對邱青山充滿了感激。
然而，再多的感激也未必能轉換為愛情，邱青山並沒有讓她產生過愛意。
邱青山緩緩放開手，挑眉問道：「怎麼，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