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欲哭無淚的感覺 文 / 南宮婠婠
走下汽車後，葉麗不經意地一抬頭，剛好瞧見「洛水市人民醫院」的招牌，那七個鎏金大字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照得她眼睛生疼。
她從包裡取出墨鏡戴上，隨即便抬步向斜對面的醫院大門走去。
排隊、掛號、排隊、等待……
所有程序進行完畢後，葉麗在人流室的門外停下。
「一個人嗎？」護士淡淡地問。
「是。」葉麗答道。
「那等會手術完成之後記得小心一點。」年長的護士望著她，有幾分同情的樣子。
大概，那人是將她當成了被男友拋棄的女人了吧？一個人來醫院做人流，身邊沒有個陪伴的人。
這種善意的關心，並不能溫暖她已經冷卻的心，想到羅楷，想到江婉兒，她恨得嘴唇都要咬破了。
她躺在床上，任由器械在身體裡面攪來攪去。
疼啊，很疼啊，疼得她想哭，可她的眼睛裡卻流不出淚。
儘管葉麗疼得死去活來，可她卻還是清晰記得，就在昨天晚上，她和羅楷說過的，她會在這個早上將那個孽種打掉。
然而，她都出門這麼久了，羅楷卻連一個問候的電話都沒有打來。
想到這些，她恍惚看到，自己的心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心神渾渾噩噩地葉麗緩緩張開雙眼，迎上一張帶著口罩的尋常面孔。
「好了，你可以回家了。注意休息，半個月之後再來複查。」那個護士語氣平淡地吩咐。
複查？
她但願自己永遠都不要再來這裡，將這屈辱的經歷盡數從腦子裡面抹去，忘了，忘得沒有一點一丁的痕跡。
葉麗拖著病弱的身體，慢慢往回走。她還沒有走到醫院門口，她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心急地取出，失望地放下，來電並不是羅楷，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葉麗站在原地想了想，終究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你是哪位？」她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彷彿被那個孽種抽走了所有的氣力。
「是我。」電話那頭的人沉聲說道，那個聲音來自於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她同床共枕了許多年的男人，她的丈夫羅楷。
「怎麼，有事嗎？」她問，聲音有著不自覺的顫抖。
「小麗，你在哪裡，你沒事吧？」他的聲音有點緊張。
羅楷居然也會關心她？葉麗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很長時間了，他對她一直持不管不問的態度，兩個人的關係冷卻到了極點，連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是背對著背，沒有隻字片語的交流。
她懷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我在醫院。」她如實答道，語氣中攜了明顯的諷刺，「我剛剛做了人流手術。」
「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去接你。」羅楷說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我開車來的。」葉麗漠然說著，將電話掛了。
太遲了，他這遲來的關心，在她看來，就是一種同情，一種憐憫，一種施捨。
而她所需要的，卻是愛情。
==========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葉麗努力地在駕駛座上坐穩，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發動了汽車。
額上，冷汗一滴滴滑落，疼痛蔓延全身，連手臂都乏了。她覺得好累，她多想就此沉沉睡去，好好地睡一覺。
車子經過一個公園的門口，她在門口停下，隻身走進去。這個公園那麼熟悉，她想起來了，她是來過的，那一次，她收買了那個名叫胡萊的私家偵探，在羅楷的面前上演一段江婉兒變心的戲碼，並且讓羅楷相信了。
而幾個月之後的今日，再來此處，她卻是如此狼狽、這麼失意的模樣，這是命運在捉弄她嗎？
葉麗吃力地一步步向前走著，發現了不遠處的一張長椅。陽光照在長椅油漆剝落的地方，也照出了她無人知曉的心事。
她快步朝那邊走近，再也沒有任何顧忌，躺了下去。
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被吞噬，她記憶中最後一個鮮明的印象，是一個女人雪白修長的身形。
「好像很累的樣子。」女人把葉麗扶起，再使勁架著她一直走。
女人和葉麗身形差不多，顯得很吃力，好在她的車子停得不遠，折騰了許久，女人總算把葉麗弄出了公園，再讓她躺在自己的車子後排的座位。
寂靜的下午，陽光暖洋洋地照在公園裡，沒有人注意到公園這邊的情況。
女人開著車子揚長而去，車後的葉麗一無所知。
==========
葉麗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午後。
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恰好照在被子上面，她睜開眼，觀察著房間內的所有裝飾。她可以確定，她之前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房間很潔淨，雪白的牆壁，乾淨的床單，連地上都看不見灰塵，同時也極簡陋，並沒有多餘的裝飾。
「我怎麼會在這裡？」葉麗自言自語地問道。
她記得自己去做了人流手術，也記得自己開車去了公園，還記得自己似乎躺在了公園的一條長凳上。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是誰把她送來這裡的呢？這裡看起來不像是醫院，也不像是普通的居民房，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葉麗吃力地起身，挪動著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走向大門，剛到門邊，就發現門上面貼了一張字條：給你一個建議，你先失蹤幾天，從而讓他擔心幾天。
失蹤？擔心？
羅楷那個人，分明是個沒有心的人，他懂得為我擔心嗎？
葉麗嘴角泛起冷笑。她將字條揉成一團，丟進房間裡的垃圾桶，才想到要找到自己的包，給家裡去電話。
她在屋內仔細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仔仔細細地將今天的事情回想一遍，她印象中似乎有過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
只要找到那個女人，她便可以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葉麗開了門，向外面走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這裡居然是個修道院。
門外，她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穿著黑衣披著頭巾的修女。她們的神色肅穆，目光淡然如水，不問可知，她們的世界一片平淡清和……
「請問，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葉麗詢問著。
周圍的修女們齊刷刷地回答：「不知道。」
「你們的院長在哪裡，我要見她。」葉麗問道。既然這些修女都不知道，那麼她們的院長總該知道吧？
一名修女帶著葉麗去找院長，葉麗一見到修道院的院長，也不拐彎，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想請問一下，是誰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是一個小姐。」院長答道，「她沒有留下姓名，但她留下了一句話：留在這裡三天，看清楚一個男人的真心。」
「莫名其妙。」葉麗不以為然地搖頭，完全不打算按照那人所說的辦。她想回去，直接回家。
葉麗剛走到修道院的門口，又改變了主意。她覺得，那個將她藏在這裡的人應該是想幫她的，這陣子，她和羅楷的感情危如累卵，彷彿會隨時摔得粉碎。她失蹤幾天也好，試試他的心，看他是否真心在意自己。
思及此處，葉麗緩緩轉身，沿著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