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沈輕盈找上門來 文 / 南宮婠婠
手術之後，江淮時好時壞地拖了一個多星期，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這天午後，他覺得精神略略好了一些，雖沒有元氣出言，卻以手勢比著，讓江婉兒推他出去曬太陽。
醫院的院子中種了許多梅花，在這初冬的時節開得正好，一大片的鮮紅映入眼簾，望過去賞心悅目。
「外祖父，今天的天氣真好，院子裡的梅花也開的歡快！」江婉兒蹲下身，掖了掖江淮腿上的毛毯。
「好，好。」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江淮，忽然明確地說出了兩個字。
這便是他人生的最後兩個字。
在夕陽緩緩墜落的一瞬間，他的手也隨之輕輕地、無力地垂了下來，從此之後，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外祖父，你怎麼了？你醒醒，你別嚇我。」江婉兒及時發現了外祖父的異狀，邊說邊大著膽子探了探他的心跳。
那顆整整跳動了七十七年的心，自此之後，終於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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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的葬禮辦得雖不隆重，但也不簡單。因為生前是離休幹部的緣故，前來弔唁的人都是一些與他同時期的老幹部，而時下大權在握的那些晚輩們，卻連一句問候也沒有。
「人走茶涼。」江曙紅用簡單的四個字形容父母的處境。
「人都走了，怎樣的形式都無所謂。」羅靜的態度比女兒豁達得多。
江婉兒靜靜地跪在靈堂前，一言不發。從媽媽因為離異遠走他鄉之後，她便是外祖父、外祖母言傳身教一手帶大的。這麼多年來，她自覺自己不是他們的驕傲，但也沒讓兩位老人難堪過，但這一次，她看著自己日漸突起的大肚子，感覺到了自己的「不知廉恥」。在世俗的目光中，未婚先孕，可不是如此？
「婉兒，你大著肚子，就不要跪太久了。不然會很累的。」江曙紅關心道。
「謝謝，我沒事。」這陣子相處下來，母女倆的關係算是緩和了一些，但她還是叫不出那一聲隔了十年之久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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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江淮這個一向慈愛的長輩的遺像，陶酒酒心中也是一陣難過。人的生命，就是這麼空乏的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兩個月以前還能笑著開口說話，兩個月後的今天，卻躺進了冰冷的墓穴。
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生命的無常，也是從這件事情上，她懂得了要感恩和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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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楷再出現在江婉兒的面前，是以弔唁者的身份。他表現得坦然，好像已經將自己和江婉兒之前的感情放下，從進靈堂開始，便始終目不斜視，眼裡只有江淮的遺像，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江婉兒。
也罷，他是放下了，江婉兒仔細撫了撫更加突出的肚子，似能感受得到腹中的胎動。她多希望可以像那些幸福的妻子一樣倚在丈夫的懷中，然後輕輕笑言：楷，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在踢我。
可她只能以主人的身份，禮貌地看著羅楷，將自己所有的感情壓抑著。
陶酒酒一看到羅楷出現，就擔心江婉兒感情上吃不消，就提出留下來陪她。
事情的發展不是她所想的，並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身為當事人的兩個人，還能夠彼此以禮相待，這讓陶酒酒這個旁觀者也大吃了一驚。
眼見著羅楷告辭離去，陶酒酒留了心，悄悄跟上。
「……等一下！」羅楷剛打開車門，便聽得身後一聲脆生生的叫喚。
他回頭一望，原來是有過數面之緣的陶酒酒。
「什麼事？」他猜到事情可能和江婉兒有關，問話的時候便四下多看了幾眼，留意著有沒有熟人。
「婉兒為你吃了很多苦，我希望……」陶酒酒咬了咬嘴唇，才說道，「你不要再打擾她，讓她平靜地生活。」
「是她要你來告訴我的？」羅楷並不意外地看著陶酒酒。
「我們親如姐妹，我知道怎樣對她最好。」陶酒酒答道，「你若給不了她幸福，就別再招惹她。若非為了躲你，她何至於跑到鄉下去？又何至於不能在江爺爺最需要她的時候及時出現？」
陶酒酒每一句反問，都讓羅楷啞口無言。他一直以為自己愛江婉兒，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愛，會讓她陷入那麼難的境地。
「好，我答應。」羅楷點點頭。
陶酒酒長歎一聲，忍不住想，為什麼羅楷當初娶的人不是江婉兒？如果當初他娶了她，又何至於有今日的遺憾。關於羅楷與江婉兒的事情，她所知不多，怎樣開始，過程之中發生了什麼，她始終沒有細問。這一刻，望著羅楷落寞的身影，她忽然想知道，要怎樣的機緣巧合，才能讓這兩個看似完全沒有關係的人相知、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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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盈的出現，讓陶酒酒很是意外。沈顏離開葉氏集團也有一段日子了。這段時間裡，她和葉洪濤由確定戀愛關係到訂婚在即，走了一條曲折而溫馨的路，有時她會想，要是沈顏還在就好了，她覺得沈顏對她來說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可以和她分享幾乎所有的心事。何況，她還是沈輕盈的母親，或許還是自己父親陶海陽的真愛……
「酒酒姐姐，我來找你，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沈清盈鄭重地開口。
「輕盈，你先做……」陶酒酒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斷定她應該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沈清盈還未說出是何事，她就想好了，無論對方有怎樣的困難，她都要竭盡全力去幫助。
自從在沈顏居住的出租屋和父親陶海陽書房中見到了同一張照片後，自從聽沈輕盈說沈顏懷抱中的那個女孩就是她沈輕盈後，陶酒酒就認定了，沈輕盈是她的妹妹。
「我媽媽生病了，是尿毒症。」沈清盈的樣子很傷心，「醫生說，如果不及時動手術換腎，她不到半年就會……」
陶酒酒知道沈輕盈口中沒有說出的那個字是什麼，在短短的半個星期裡，她又一次接觸到這個字眼。
陶酒酒不是學醫的，不懂得怎樣的病症是不治之症，但尿毒症，她是有所耳聞的，知道除非換腎否則無藥可醫。
世上的事情，為什麼會如此不公，沈顏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得了那樣的病呢？
有了江婉兒的經歷，陶酒酒對小三們的態度有了些許轉變。也許，沈顏和她的父親之間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或許，她的妹妹沈輕盈，就像是江婉兒附中的那個胎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