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9 重回舊路訪名醫【2】 文 / 煉獄
老者睜開眼睛,眸子中閃過一抹慈和之色,微微一笑:「夫人,此種事情近乎怪力亂神之語,老夫行醫多年,不曾遇到這種情況。以夫人的脈相看,夫人身體康健,有孕是無疑的。只是夫人嘔吐不止,老夫就給夫人開點藥,夫人服用後可以改善很多。」
「多謝老人家,請問,老人家行醫多年,可曾聽聞有哪位名醫,擅於診治這種奇怪的脈相和病症嗎?不瞞老人家,我的確是沒有懷孕,只是我之前被人所害,不知道為何出現此種怪異的脈相。」
老人沉吟良久,從桌案下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奚留香:「夫人,此藥每日早晚各服用一丸,幾日後可以消除嘔吐之症狀。至於夫人所問之事,周圍數百里內,夫人可以去鎮江去看看。」
「鎮江?」
奚留香接過瓷瓶苦笑,不想和鎮江如此的有緣,再一次踏上了被宮錦武劫掠的舊路。
「是,鎮江有一位輕易不出手給人診治的名醫,開了幾家藥鋪,叫做天意堂,鎮江最大的天意堂,夫人可以到那裡去試試。只是那位先生,很少會親自為別人診病。」
奚留香將兩片金葉子放在桌案上:「還請老人家說明,那位先生名姓,我也好尋找。」
老人笑了笑:「老夫與那位先生,也是聞名不曾見面,就為夫人寫一封尹建新,未必就有用,夫人拿著也是無妨。」
「多謝老人家。」
老者親筆寫了一封書信封好,遞給奚留香的同時,將兩片金葉子推了回去:「些許藥物不值什麼,但願夫人早日查明此事,老夫無能,不敢收此厚賜。」
奚留香搖搖頭,抽走了書信微微躬身:「就請老人家將這些金錢,換做藥物去救濟貧苦無錢醫治的百姓吧,多謝老人家。」
老者微微動容點點頭道:「如此就謝過夫人,必定按照夫人的吩咐去辦,老夫不會留下一錢。」
「老人家高義,我告辭了。」
轉身離去,回到客棧取了馬,立即登船直奔鎮江而去。中途了換了一次船,再改變了裝扮和模樣,如此一番折騰,奚留香不相信會有人能再一次找到她的蹤跡。
鎮江就在眼前,幾日後船到了鎮江,奚留香不由得感慨萬千,上一次到了鎮江,卻是沒有登岸,遠遠地看了鎮江一眼,就被宮錦武半路改變路程,向建安回轉。
街道繁華,商舖鱗次櫛比,街頭行人車馬不絕,奚留香打聽到天意堂在鎮江最大的藥店,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在天意堂的旁邊找了一個客棧,先安置下來沐浴更衣。
換了一身士子的裝束,頗有幾分儒俊秀,惹來不少少女們熱切的目光偷窺。
到底旦夕國的風俗還是封閉的,那些女子們也只敢紅著臉,偷偷地多看奚留香幾眼。
抬頭,「天意堂」三個金色大字,龍飛鳳舞一般,直欲破匾而出,她不由得失笑,好熟悉的名稱,只是字差了一個而已。
莫非這位老闆,上體天心,下掛黎民,才為藥鋪起了這樣一個名字嗎?
邁步進入天意堂,夥計客氣地點頭招呼:「公子爺,您想要什麼藥?」
「請問,主人在嗎?」
夥計打量了奚留香幾眼,此人身上的衣服低調而不張揚,也沒有佩戴名貴的飾品,渾身透出儒不凡的氣勢,俊秀的臉龐略帶冷意,一雙眸子亮的令他不敢直視。
夥計在天意堂多年,迎來送往,目光最是犀利,看了幾眼就感覺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不能輕視。
雖然從外邊的裝束上看不出什麼,但是能有這樣風度氣質的公子,多半是大家族世家的子弟,他未必得罪得起。
「公子您找我們掌櫃,有何要事?」
「我是從寧城到此地的,有一封書信要帶給天意堂的主人。」
「請公子到後堂用茶,稍候片刻,小的這就去回稟掌櫃。」
夥計將奚留香帶入後堂,讓奚留香坐了下來,坐了片刻也沒有等到夥計帶來掌櫃,奚留香也明白,那位名醫定不會輕易出來見人,也不著急,穩穩地坐在後堂。
天意堂也有坐堂的郎中診治疾病,旁邊的房間中,就是郎中在坐堂為病人診脈開藥。
「先生,這可怎麼辦?」
「先生,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兒子吧,真的不能救了嗎?先生,他才十幾歲,都靠先生您了。」
「能救豈能不救,這毒甚為古怪,我也只能暫時延緩毒性發作,卻是無能救治。看這情況,你還是回家為令郎準備後事去吧。」
「噗通……」
隔壁傳來有人重重跪地的聲音,低低地抽泣:「先生,天意堂是附近數百里最大的藥店,若是連先生都不能救犬子,還有誰能救他。求先生大發慈悲啊,就是傾家蕩產,小人也不惜的。」
「醫者父母心,能救我如何不救,只是我醫術有限。救人治病,有些時候有些疾病也無法救治,此乃是天意。」
「先生,小人聽聞就沒有天意堂主人不能救治的病人,懇求先生請此地主人出手一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先生開恩。」
先生沉吟良久微微搖頭:「毒入肺腑,恐怕是神仙也救不得了,你還是帶令郎回去,準備後事要緊。」
「先生,到底是一條人命呢,小人只有這一個獨子,求先生救救他吧。只求先生給通稟一聲,若是天意堂的主人不肯出手救治,也是犬子命薄,絕不敢多驚擾,小人就立即回家準備後事,先生,開恩吧。」
沉悶的磕頭聲,從隔壁傳了出來,奚留香有些好奇,救人如救火,那位天意堂的主人,也不知道在否,若是耽誤下去,恐怕一條大好的人命,十幾歲青春年華的少年,就殞命在此。
「主人的事情,我也無法做主,也罷,你先將令郎抬出去吧,我命人去通稟主人,若是主人不便出手,你就認命吧,天意堂中無死人,莫要壞了這個規矩才好。」
「是,多謝先生。」
奚留香微微沉吟,聽那些人的口氣,連天意堂主人的名字都不敢提起,姓氏都不敢稱呼,恭敬的態度無以復加。而天意堂中無死人,這個規矩真是夠拽。
她推開房門向外面看了過去,有兩個人抬著一個少年,從隔壁走了出來,一位中年人眼淚汪汪,不停地垂淚。
少年臉色鐵青,呼吸微弱,指甲透出青紫之色。
奚留香跟隨二人走到外面,二人不敢將少年放在天意堂裡面,就放在不遠處的廊簷下避風處,期待的眸子望著天意堂,只求天意堂的主人肯出手。
少年的父親,跑到天意堂門前跪了下去,低頭跪伏在地,用這樣的方式懇求天意堂的主人出手。無人露出詫異的神色,在旁邊觀看,顯然這樣的節目在天意堂門前是太過平常了。
奚留香走到少年的身邊蹲了下來,低頭拿起少年的手腕:「他是何時中毒,中了什麼毒?」
「公子,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小人的侄子,素來膽大調皮,今日到郊外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有人給送信回來,結果就是如此模樣。公子,您也是天意堂中的人嗎?可是懂得醫術?」
男人的目光中露出期待之色,看著奚留香。
奚留香翻看少年的眼皮,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瓶,打開木瓶倒出兩粒藥物:「你去天意堂求一碗溫水過來吧,先將這解毒藥給他服用下去,我再為他看看。」
「是,多謝公子了。」
男人聲音顫抖起來,急忙跑到天意堂中求了一碗溫水,他不知道那位年輕的公子是什麼人,但是人家肯出手,他的侄子本來就無救,要他們回家去準備後事的,此時看到一線生機,如何肯錯過。
奚留香將幾根銀針插入少年的穴道,仔細地觀察,在少年的手臂上,驀然發現細微的痕跡。那痕跡極其細微,若是不仔細看,就會忽略。若不是她目光犀利,也難以覺察到。
「果然如此。」
「公子,您……」
男人不敢打擾,奚留香捏碎藥丸外面的蠟,將藥丸捏碎融入水中,扶起少年掰開少年的嘴,將藥給少年灌了下去。
隨後,她掏出一柄小刀,在少年的手臂上割了幾個十字形的傷口,紫黑色的血,不停地湧出。
「公子,可是有救嗎?」
少年的父親,看到這一幕也急忙起身跑了過來,滿懷期冀地看著奚留香。
「嗯,差不多,等著。」
奚留香用力握住少年的手臂,讓紫黑色的血從少年的手臂上流出,中毒的時間太久,毒素已經深入體內,不是短時間可以清除的。
她伸手從身上掏出一個竹筒,拿出幾枚奇怪的銀針,將銀針刺入少年的手臂血管中。
頓時,紫黑色的血,不停地從少年的手臂上順著銀針流了出來。
「主人,就是那位公子,說是從寧城來。」
優的身影,淡漠的深情,狹長的眸子微微泛出精光,低頭看著手中的書信。那書信是寧城一位老名醫給他的,推薦這個病人請他親手診治。
他和那位老先生,素未謀面,彼此聞名而已。
只是書信上訴說的病症和脈相,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看到奚留香手法嫻熟,為少年放出毒血,服藥診治,顯然是找到了少年中毒的原因。
「若是他們求一個房間治療,給他們。」
「是。」